謝景行道:「他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多?」
裴琅就算是在傅修宜身邊做探子,傅修宜之前信任他,也不可能信任到如此地步。而其中這些傅修宜埋伏在各處最深的棋子,都被裴琅一筆筆的寫了出來,倒像是跟隨了多年的心腹愛將,對主子的事情了如指掌,才會這麼的詳細。
沈妙的指尖卻是有些抖。
這裡面的一些事情,有的分明是幾年後才會發生的。便是現在,傅修宜都不認識那些人,裴琅又如何認識?
除非裴琅也有上一世的記憶,所以在現在就已經知道了傅修宜「未來的」心腹和棋子,「未來的」籌謀。
裴琅什麼時候知道的?分明之前都什麼也不明白。
難道……沈妙心中一動,她是在謝景行生辰當日而因為遇刺夢到前生,莫非裴琅也是一樣?
她看向茴香:「裴先生這些日子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不同的地方?」茴香仔細迴響:「似乎並無不同,就是時常坐在發獃,不知在想什麼。不過裴公子之前性子就安靜,所以應當只是養傷的這段時間如此。」
沈妙拿不定主意,很想問一問裴琅是否知道了前生的事情。裴琅是跟在傅修宜身邊最久的人,自然了解傅修宜的最深。可是剛想說話,卻又停了下來。
那又怎麼樣?如果裴琅真的回憶起前世,就如同沈妙無法面對裴琅一樣,裴琅定然也是無法面對她的。
她們二人,算不上宿命的仇敵,也稱不上交心的夥伴。有過血債,又親自還清。在深宮之中都身不由己,但是卻確實的犯下過錯。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又不能清清楚楚的說明白。
謝景行見她神色不定,就問:「需不需要我命人把他抓回來?」
沈妙回過神,道:「不必了。他既然想過自己的日子,就讓他過去吧。」相見爭如不見,裴琅這樣子走了,倒也很好。她捏著那張紙,眸中隱隱泛出厲色。
謝景行見狀,道:「這上頭寫的……」
「是真的。」沈妙道:「得把這個交給大哥,我們不在定京,拿著這個反倒不好動作。交給大哥和爹,大哥和爹會看著辦的。有了這個,沈家至少又多了籌碼。」進而又犯了難:「不過這東西貴重,要送回明齊,若是路上被人劫去了……」
「讓墨羽軍去。」謝景行漫不經心道:「墨羽軍送信送了這麼多年,還沒被人截過。」
沈妙心中稍安,還未等她說話,手中裴琅的信又被謝景行抽走了。謝景行狀若無意的把那信隨手一丟,就道:「太晚了,休息。」
「哪裡晚了?」沈妙奇道:「天剛黑而已。」又道:「雖然不用把裴先生找回來,不過至少要保證他的安全,那一日無緣無故的挨了刀,要是又被人盯上可……」
話音未落,沈妙已經被謝景行一把打橫抱起,他將沈妙扔在床上,欺身逼近,陰測測道:「你再關心裴琅試試?」
沈妙:「……」
……
宮中。
御花園中,夏日裡的荷花開得好,碧綠色的荷葉幾乎將池塘都要鋪滿了。
顯德皇后坐在涼亭中,今日雖無月卻有星,涼風習習,水波粼粼,倒是一番好景色。她又命人煮了花茶來,夏日喝上一小杯,是極熨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