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楣凝眸,忽而又笑起來,道:「她可真是好命,也可真是好運。」
「不過姐,」葉恪看向她:「當初你為什麼要讓葉家人殺了睿親王妃?真的是因為想要入主睿親王府么?總覺得這個決定匆匆忙忙,稍欠考慮似的。」
葉楣頓了頓,想了一會兒,才道:「我若說我第一次看見她,便覺得不想要她活在這個世上,你信么?」
葉恪一愣,葉楣卻兀自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她剛隨著葉家人來隴鄴的時候,正好是謝淵皇城狩獵回來。葉茂才給了她解藥,要她扮作無意間揭了懸賞榜出手相救。自然而然,葉家能拿出解藥,只怕當初睿親王的傷和他們也脫不了干係。若是葉楣以葉家人的身份去相救,難免令人懷疑到葉家身上,倒不如說來尋親,恰好後面發現是葉家人更為順理成章。
葉茂才是想借著葉楣來搭上睿親王府,葉楣生的美貌,加之又是謝淵的救命恩人,留在睿親王府日子越多,有些事情發生的就越是自然。
葉楣在那時候見到了睿親王謝淵。
對於男人,葉楣稱不上愛或者不愛,她有野心有手段,男人是她達成目的的工具,若是有更優秀更好的,換一個就是了。對她來說,就像是美麗的人要配華麗的衣裳,珍貴的首飾,富裕的宅子,自然也要高貴的夫君。
謝淵是她自長大以來見過最好的一個。
他年紀輕輕就位高權重,還生的風流美貌,便是靜靜躺著,貴氣天成,也惹得人側目。更何況葉楣還從葉茂才嘴裡得知,謝淵是個極有手段,很厲害的人。這麼好的人,她想要據為己有很正常,而謝淵的冷淡,讓她更想征服。
聽聞謝淵有個王妃,不過葉楣從沒見過她。曉得那個女人是明齊武將的女兒,也很是不以為然,武將之女,粗鄙不堪,千里迢迢過來也是隻身一人,沒有靠山,葉楣甚至並不覺得對方有做她對手的資格。
直到她看到沈妙的一剎那。
沈妙的衣裳還有些泥土,頭髮不甚整潔,面上亦是風塵僕僕之態,可是她就站在葉楣面前,逆著光,姿態端莊又威嚴,彷彿霸道的猛獸,在宣布自己的主權。
明明葉楣才是最光鮮的,沈妙是狼狽的。
可是那一刻,葉楣卻產生了一種荒謬的感覺,彷彿她便是用盡所有力氣,也不能從面前這個女人手中爭奪到一絲一毫。
在之後的日子裡,沈妙對她頗為冷淡,偶爾葉楣還能感到淡淡的厭惡與恨意。
可是自古以來,女人的感情都是相對的,不僅是沈妙對她感到不舒服,葉楣也很不舒服沈妙。
聽聞沈妙有父母寵愛,有大哥關懷,有好友有姐妹,還有謝淵對她的寵愛。雖是冷戰,可是旁觀者最清楚,若是無情無愛,又哪裡用得上冷戰?分明是愛到了骨子裡,一舉一動才會都牽扯到自己的情緒。
越是比較,葉楣就越是覺得不甘心。憑什麼這世上好的東西統統都該被沈妙一個人享用?她性子孤直不懂撒嬌,又憑什麼得到謝淵的青睞?
最不甘心的,就是比自己不如的人卻過的更好。葉楣是妒忌的,也是厭惡的,她熱愛搶奪別人的東西,將那些東西變為自己的。可是沈妙的東西,看上去要搶過來很艱難。
那怎麼辦呢?讓沈妙消失好了。
所以葉楣告訴葉茂才,只有沈妙死了,謝淵的王妃之位空懸,她有把握能掌握住謝淵的心。
與其說葉楣想要搶奪謝淵,倒不如說,葉楣只是見不得沈妙過的比她好,葉楣不願意輸給沈妙。
葉茂才本就打著想要葉楣攀上睿親王府的念頭,終是應了。
可是誰想到沈妙竟然沒死,竟然有人願意為了沈妙而不惜以身相護。而且因為葉家的貿然出手,謝淵似乎有所懷疑,將葉家盯的很近,葉茂才還因此而遷怒於葉楣。
葉楣這輩子,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失敗過。她利用各種可以利用的人,一直過的順順利利,搶別人的東西也是得心應手。無論是物還是人,亦或是人心。
可就是在沈妙這裡碰了壁。
她搶不走沈妙的男人,也搶不走沈妙的命,更搶不走沈妙的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