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行對她有提防,根本不那麼容易靠近。沈妙只得每日都出門偷偷跟著他,變著法兒的找出空子與他說一兩句話。
謝景行也知道她跟著,權當是不知道。倒是高陽和季羽書知道此事,每每意味深長的調笑幾句。
七月初三,這一日是謝景行的生辰。
沈妙自然知道,如今臨安侯府的小侯爺,生辰不是這個。不過大涼的睿王,生辰卻是這個。
她覺得之前在現實世界裡,謝景行的生辰,她還因為楣夫人和謝景行慪氣,後來不慪氣了,卻又因為刺客而讓謝景行擔驚受怕了一番。想著既然如此,倒不如趁著做夢,在夢裡給謝景行補上一個生辰。
她早早的出了門,去煙雨閣訂了一桌酒席。
她有許多的金銀首飾,全都當掉了。煙雨閣一桌酒席就是上千金,驚蟄和穀雨差點急紅了眼,奈何沈妙卻是不聽。
做夢而已,現實中金銀都是身外之物,何況夢中?
她想著,到了傍晚的時候,就去把謝景行拖過來,大家酒桌之上,或許能好好談談,再商量一下大涼的事。這其中瓜葛實在太複雜了,就算說了謝景行也不會明白,說不定還以為她在胡說八道,得好好琢磨。
她尾隨著謝景行去了千金樓,謝景行和定京的幾個貴家子弟在喝酒,卻見著了秦青。
左都御史家的千金秦青,曾與沈妙一同在校驗的時候做過畫。秦青生的貌美,穿著一身青色廣袖棉布刺繡長袍,腰間一根鵝黃色的腰帶,更襯得纖腰不及一握,而衣袂飄飄的模樣,很有幾分仙子之風。
秦青一向因為美貌而高傲,尋常人都不瞧在眼裡,此刻卻是跟隨自家大哥坐在一起,目光不自覺地往謝景行身上瞟,哪裡還有平日的半分高傲,儘是柔情蜜意。
傻子才看不出來秦青對謝景行有意思,秦大哥也有意要牽線,故意讓開位置,讓秦青和謝景行坐在一起。
沈妙隔著另一頭看,秦青和謝景行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謝景行笑的風流,秦青羞怯頷首,遠遠看過去,真正是一雙璧人。
沈妙的眼圈有些發酸。
她知道這是夢,也知道謝景行如今又不認識自己,也不喜歡自己,和旁的人逢場作戲都如何,總歸自己是管不著的。可她就是難過,想著在大涼的現實世界,會不會謝景行的身邊,日後也有美人相伴,衣香鬢影,舉案齊眉?
在萬千世界的可能中,他不可能每一次都選擇自己。
她閉了閉眼,覺得那觥籌交錯的畫面十分刺眼,再也看不下去,起身離席了。
走啊走,卻是走到了煙雨閣。
煙雨閣定的酒席是最好的酒席,位置也好,恰好是最高一層,從窗戶看過去,可以看到煙花和月亮。
沈妙一個人進去,碩大的酒席,只有她一個人空落落的坐著。精緻的菜肴滿桌,看著都很華麗,卻也掩飾不了的孤獨。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是好酒,濃濃的桂花釀,清甜而餘韻悠長。
她慢慢的喝,每喝一杯,就看著月亮。
夢裡的月亮真好看,現實的世界裡,謝景行在陪誰看著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