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救人救己
被人追殺的滋味不好受。
被武道宗師追殺的滋味更不好受。
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內，被兩位武道宗師追殺的滋味，那是相當的不好受。
現在的楚休便是這種感覺。
只不過昔日被喬蓮東追殺時，楚休還有把握回頭反殺，而現在面對聶仁龍時，楚休卻是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所以在面對聶仁龍的追殺時，楚休的選擇便只有一個，那就是拖，一直拖到聶仁龍耗不起了為止。
只不過眼下聶仁龍已經徹底走火入魔，心境已經被執念所填滿，這個時候哪怕楚休拖也是沒用的，恐怕不殺楚休，聶仁龍是不絕對不會甘心的。
氣血之力在飛快的燃燒著，這已經有些損耗到楚休的元氣了。
不過身後的聶仁龍卻是依舊緊追不捨，但他的面色也是蒼白到了極致。
聶仁龍是武道宗師，而楚休卻也是肉身強悍，所以這麼一算，聶仁龍如此做，他也是占不到什麼便宜，到了最後只會兩敗俱傷。
但只剩下執念的聶仁龍卻壓根想不到這一點，他能想到的便只有斬殺楚休。
楚休緊皺著眉頭，聶仁龍想要跟他同歸於盡，但楚休卻是不想跟陪著聶仁龍一起去死。
如此逃了足夠半刻鐘之後，楚休的身形卻是忽然一頓，周身的氣血之力在剎那間爆發到了一個極致，不過卻並不是繼續加速逃離，而是以氣血之力去刺擊精神力，讓好不容易才恢復了一丁點精神力的楚休徹底把這點力量給透支！
心魔輪轉大法施展而成，無聲無息，但楚休的雙目卻是猶如深潭一般，將聶仁龍的精神力徹底拉扯到了其中。
心魔輪轉大法顧名思義，將其修鍊到大成之後，甚至可以用精神力勾動對方的心魔，邪異非常，殺人於無形當中。
正常情況下動用心魔輪轉大法都是用來自造幻象，勾動對方的心魔，但此時聶仁龍已經入魔，楚休再次動用心魔輪轉大法卻並不是攻擊，而是在幫聶仁龍解除走火入魔的狀態。
幻象當中，聶仁龍這一輩子的回憶都被勾動，有對江湖俠士嚮往的童年，有剛剛踏足江湖時的忐忑，有跟好友同道結拜聚義時的豪邁，也有被人羞辱時的不甘和激憤，以及後來的徹底轉變心境，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甚至不惜算計自己昔日的結拜兄弟，最後成就聚義莊現在的威名，但他卻是已經心如鐵石。
這才是真正的聶仁龍，是他這一輩子的寫照。
人性本善還是人性本惡，這點沒人能說的清楚。
不過從來就沒有人從出生就是好人，也從來都沒有人一出生便是壞人。
聶仁龍便是這樣，他當過好人，也當過壞人，哪怕就算是現在，江湖上罵他的人有，但感念他恩情的人卻是更多。
沉浸在那無邊的回憶當中，聶仁龍周身的魔氣逐漸消散，但此時他卻是後退了數步，大口的鮮血噴涌而出，甚至就連他的肉身都浮現出了絲絲的裂痕，有些地方甚至深可見骨。
走火入魔之後的聶仁龍能有這種實力，完全就是靠著執念魔氣在那裡強撐著，哪怕最後他殺了楚休，自己也是活不下去。
現在楚休幫他解除了走火入魔的狀態，沒有了魔氣和執念支撐，聶仁龍雖然不用死，但之前走火入魔的隱患卻是在瞬間全部爆發，使得聶仁龍已經徹底失去戰鬥力了，沒有再次追擊楚休的能力。
有時候救人便是救自己，楚休救了聶仁龍，但卻是為了自己能活。
而此時透支了所有精神力的楚休已經是面色發白宛若死人一般，頭腦中更是混混沌沌的一片，他現在便只剩下最後一個念頭，那就是逃回關中刑堂去！
激發出自己最後一絲力量逃離，後方的聶仁龍眼中雖然沒有了魔氣，但他卻是仍舊殺意滔天，不過卻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閉上眼睛，聶仁龍長出了一口氣。
他的兒子死了，聚義莊更是損失慘重，自己如今也是受了重創，甚至沒有個一年半載根本就修養不好。
但聚義莊毀在這麼一個人手裡面卻是不虧。
一個能在危急關頭，生死時刻，想出用救對手從而來救自己的人，其心境簡直冷靜的可怕！
就在這時，後方隱隱傳來了一陣聲音，聚義莊的一些武者和那些沒死的聚義莊聯盟的勢力也都帶著人趕來了。
他們之前雖然不知道怎麼辦，不過冷靜下來了之後，他也只能沿著聶仁龍追擊楚休的路線去尋找，沒想到還當真是找到了聶仁龍。
不過在看到了聶仁龍的傷勢之後，那些人頓時嚇了一大跳。
「莊主，你沒事吧？」
聶仁龍擺了擺手，用不帶絲毫感情的語氣道：「我沒事，這一次我敗了，聚義莊聯盟也敗了，回燕東吧。」
在場無論是聚義莊的人，還是聯盟中其他那些勢力的人，他們的面色都變得極其難看。
好不容易打下了遼東郡的地盤，結果還沒到手幾天呢，便要吐出去，最重要的是他們這次本身就是損失慘重，現在撤走，可以說是賠到家了。
不過就在這時，聶仁龍卻是忽然道：「派人去風滿樓，讓他們幫我發布一個消息，昭告整個江湖，追殺隱魔一脈林燁，誰若是能殺了這林燁，我便奉其為主，將聚義莊莊主的位置拱手相讓！」
此言一出，在場的眾人頓時嚇一大跳，聶仁龍這是瘋了不成？
雖然說這次聚義莊是被重創了沒錯，不過聶仁龍還沒死呢，聚義莊也是有著不少的武者在，頂天就算是損傷了一些元氣而已，幾年的時間便能恢復過來。
結果現在聶仁龍卻是要為了殺一個人而讓出自己聚義莊莊主的位置，他這不是瘋了是什麼？
聶仁龍面無表情道：「你們是不是都以為我瘋了？現在我告訴你們，我沒有瘋。東流死了，聚義莊將來我又能交給誰？誰幫我報了殺子之仇，誰便是聚義莊的新莊主！」
在場的眾人都默然不語，他們此時算是相信了，聶仁龍說的應該是真的。
因為以前聶仁龍雖然沒有明說，但誰都知道，聚義莊乃是世襲的，莊主之位，只能姓聶，那些所謂培養人才之類的說辭，其實都是在為了聶東流培養心腹手下。
但現在聶東流死了，聶仁龍此時怕是真的心如死灰了，用一個莊主的位置來報自己的殺子大仇，這對於聶仁龍來說，很值得！
三天之後，遼東郡所發生的事情便已經傳遍了整個江湖。
風滿樓的能量是很大的，若是有十分緊要的消息，風滿樓直接用陣法傳送，三天之內完全可以傳遍整個江湖。
聶仁龍此時恨極了楚休，拿出大價錢讓風滿樓用陣法傳遞消息，風滿樓當然是樂意為之。
原本聚義莊的動作哪怕是在北燕都沒有掀起什麼風浪來，畢竟像是聚義莊這種級別的宗門，征戰攻伐什麼的都很正常，只不過一直以來聚義莊都圖名聲，所以並沒有採取行動而已。
現在聚義莊有動作，只要對象不是自己，沒人會在意。
所以無論是北燕朝廷，還是燕南神武門，或者是燕西皇甫氏，他們聽到了消息也沒什麼反應。
但誰都沒想到，聚義莊竟然會落到現在這般局面。
原本聲勢不弱的聚義莊聯盟已經徹底崩塌，聚義莊直接被重創，甚至聶仁龍本人都已經身受重傷了。
而在整個江湖上都頗有名聲的年輕俊傑聶東流竟然死在了魔道中人的手裡，這件事情也是讓不少人唏噓。
像是聚義莊這種自草莽當中崛起的宗門，最怕的便是繼承人出問題，因為他們的底蘊太差，就算是因為一個人而崛起，也有可能因為一個人而覆滅。
聶東流的實力和手段在年輕一代當中算是上成人物，有他將來繼承聚義莊，眾人已經能夠預見到了，聚義莊將來肯定會比現在更加強盛，根基也會更加穩固的。
結果現在人死燈滅，聚義莊的前景可就不那麼明顯了。
不過真正讓人在意的是聶仁龍開出的條件，誰殺了林燁，誰便可以成為聚義莊的莊主！
那可是人和六幫之一的聚義莊，位列江湖歌訣上的頂尖勢力，雖然這一次受了不輕的重創，不過實力仍在，消息一出，可是引得整個江湖沸騰，而林燁這個名字，也是被江湖人所得知。
這裡也不得不佩服風滿樓的情報系統，關於林燁這個身份的情報，幾乎都被風滿樓給挖了出來。
無論是這次針對聚義莊的事情，還是上次浮玉山正魔大戰時的表現，甚至在魔道會盟時楚休以林燁這個身份所說的話和做的事情，竟然也被風滿樓給貼出來了。
魔道會盟時可是有著魏書涯這麼一位真火煉神境的強者在，風滿樓的江湖風媒實力再強，也是探聽不到其中的情況，所以風滿樓能知道其中的詳細情況，很顯然是明魔一脈或者是隱魔一脈中有著正道宗門的卧底，把消息泄漏了出去。
卧底偽裝這種手段，可不只是隱魔一脈獨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