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言跟著白無忌走進極北飄雪城,他看著前方白無忌的身影,虛言的臉上也是不禁露出了一抹怪異之色。
說實話,當初得知楚休竟然在極北飄雪城,並且極北飄雪城還投靠了楚休後,虛言是真的有些驚訝的。
不是大光明寺消息遲鈍,而是對於大光明寺來說,北燕之地這些恩恩怨怨和打打殺殺實在是無趣的很,無趣到了大光明寺都不想參與的地步,他們的眼光只會放在整個江湖的格局上。
所以極北飄雪城的事情出了之後,大光明寺下面的弟子甚至都沒有報上來,知道了楚休在極北飄雪城後,虛言才算是了解到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
得知極北飄雪城所發生的這一切後,虛言也是有些感覺唏噓的。
一個距離大光明寺這麼近的大宗門,說沒便沒了。
雖然在其他人看來,極北飄雪城已經衰弱,但依舊還在,但在虛言眼中,極北飄雪城在投靠楚休那個魔頭開始,便已經自甘墮落,不再是之前的極北飄雪城了。
想到這裡,虛言不由得嘆息了一聲道:「白小友,昔日你跟我門內的宗玄同為一代龍虎榜上的俊傑,你們極北飄雪城雖然說不上是嫉惡如仇,不過這些年來,也都是站在我正道宗門這邊的,現在你卻是投靠了楚休,成為魔道的幫凶爪牙,這又是何苦呢?」
白無忌頭也沒回,他只是淡淡道:「我極北飄雪城何嘗不想成為名門正派,風風光光的?
可是在我極北飄雪城危難之時,誰又來管過我極北飄雪城?
大光明寺我們不是沒求過,結果卻是連門都進不去。
當然這也是我極北飄雪城活該,上一輩造下的孽,這一輩來還。
但佛既然不願渡我,又為何在這裡埋怨我入了魔?」
虛言嘆息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麼。
這件事情只能說是造化弄人,不是他們大光明寺不想幫,而是幫不了。
下面的弟子並沒有錯,這類的事情大光明寺是不會管的。
極北飄雪城這種事情,說白了就是武林勢力之間的傾軋,這種事情大光明寺若是管了,來日里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也會有人求到門上的,到時候大光明寺管不管?
所以這種事情壓根就不能明說,只能視而不見,但結果就是把極北飄雪城推向了楚休那邊。
魔道做事,不為名,只圖利。
白無忌將虛言給帶到了大廳內,楚休直接坐在了屬於極北飄雪城城主的位置上,笑著道:「虛言大師遠道而來,在下有失遠迎,還請大師不要見怪。」
雖然楚休嘴上說著不要見怪,但此時他可沒有絲毫要站起來的意思。
虛言凝視著楚休,並沒有發怒,半晌之後,他才沉聲道:「楚休,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玩弄那些小把戲,除了激怒我大光明寺外,對你並沒有半分的好處。
正魔大戰剛剛結束,雖然你們隱魔一脈並沒有太大的損傷,不過你該不會真的認為,我正道武林沒有一戰之力了吧?」
楚休搖搖頭道:「虛言大師,如果我說,我這麼做,是被逼無奈的,你會信嗎?」
虛言氣極反笑道:「我派人去問那些小勢力的掌門家主,他們說自己是被逼無奈。現在我找到了你這裡,你也說你是被逼無奈,你們一個個都是無辜之人,這事情反倒成了我大光明寺不對嘍?」
楚休凝視著虛言,淡淡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世間有太多的事情都是無奈。
那些宗門世家實力不如我鎮武堂,所以我可以逼他們。
我現在依附北燕朝廷,鎮武堂內雖然我是一言九鼎,但卻也要聽命於朝廷。
所以項隆逼我,我也只能出手。」
虛言皺眉道:「這是項隆的命令?」
楚休點點頭,直接把項隆給賣了:「正是項隆的命令,這位北燕的雄主已經大限將至了,他想要留給後代一個安穩的北燕,大光明寺這塊法外之地,自然也要解決。
當然項隆沒有奢望到去覆滅大光明寺,不過他的最終目的還是將大光明寺納入北燕的統治範圍內。
當然有因便有果,這麼多年了,大光明寺在這極北之地也並沒有做出太挑釁北燕朝廷威嚴的事情來,這次項隆這麼做也不光是為了後代,而是你們大光明寺自己做的太過分了一些。」
虛言輕哼了一聲道:「我大光明寺做什麼了?凡是我大光明寺出身的弟子,只要能夠踏足江湖的,皆會遵守戒律,不會隨意惹是生非。」
這點虛言還是很敢說的,大光明寺戒律森嚴,弟子進入寺中第一件事情不是修鍊武道,而是先要誦讀佛經,修身養性,然後熟讀戒律之後才會被分配到六大武院或者是三大禪堂當中。
楚休冷笑道:「是嗎?前段時間,你大光明寺達摩院的一位老僧,殺了東臨郡鐵衛軍上將南千里,就因為對方修鍊魔功,看來你大光明寺對我魔道一脈,還當真是恨之入骨啊。」
一聽到這話,虛言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這件事情他知道,不過那位老僧乃是上一代大光明寺弟子,本身資格極老,甚至就連虛言都要叫他一聲師叔,他還能怎麼辦?處罰他嗎?
況且人是達摩院的,達摩院的首座虛行聽到這件事情後,甚至還大肆讚揚,弄得虛言也是無奈的很。
原本虛言還準備在北燕朝廷來興師問罪時,自己解釋一番,結果誰承想項隆竟然被這件事情給刺激到了,連興師問罪都沒有,直接便準備出手對付大光明寺。
虛言皺眉道:「可是那南千里用人命來修鍊魔功,犯了江湖大忌,我大光明寺出手,也是情有可原。」
楚休冷笑道:「虛言大師,這些話你最好跟項隆去說,而不是跟我說。
南千里是用人命修行,不過那些都是北燕的囚徒,況且就算他修鍊再惡毒的魔功,他也首先是北燕朝廷的人。
北燕朝廷有資格殺,你們卻沒資格殺。
現在你們一句話不說就把人給殺了,還是獨闖軍營殺人,夠威風,都霸氣,那自然也要承受這種後果嘍。
況且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大光明寺殺人,不也是一樣欺軟怕硬嗎?
那南千里是散修出身,除了一個朝廷的身份,沒什麼後台。
但我楚休手中鮮血人命一樣不少,虛言大師你就站在我面前,為何沒出手除魔衛道呢?」
虛言的臉上頓時便露出了一抹怒容來,就算他這麼好的脾氣,也是受不了楚休的羞辱。
「楚休!你這是真的準備跟我大光明寺硬拼到底嗎?」
楚休搖搖頭道:「當然不是,我若是非要跟大光明寺為難的話,我又怎麼會把實話跟虛言大師你說的這麼清楚?
項隆此人薄情寡義,而我始終是江湖人,就算我幫著北燕朝廷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他依舊不信任我。
這次的事情他讓我來做,其實是故意為之的,就是想要讓我跟大光明寺火拚到底,最後引出我背後的隱魔一脈,讓兩者拼到兩敗俱傷,而唯一得利的,便是北燕朝廷了。
所以現在我只是動用這些小手段,並沒有直接對大光明寺動手,其意義是什麼,虛言大師你應該很清楚。」
虛言皺了皺眉頭,他當然清楚,但正因為如此,這事情才有些難辦。
動了楚休,那就是在成全北燕朝廷,對大光明寺沒有好處。
眼下正魔大戰剛剛結束,拜月教被重創,正道宗門都在休養生息,這個時候去跟隱魔一脈再來一場正魔大戰,不說大光明寺受不了,其他宗門也未必願意來幫大光明寺。
看著楚休,虛言冷聲道:「那你準備怎麼處理?大光明寺周圍的那幫人,絕對不能一直留在那裡!」
楚休等的就是虛言這句話,他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個月,我只要三個月的時間,這個時間足夠我給項隆交代了,到時候我會讓他們撤走的。
當然如果大光明寺不願意等這三個月,那也可以直接殺了他們。
大光明寺若是能夠做出這麼絕的事情來,我甘拜下風,從此對大光明寺退避三舍。」
虛言冷哼一聲,直接轉身便走。
他們大光明寺若是敢動手殺人,現在他又豈會上趕著來見楚休?
在虛言的身後,楚休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抹笑容來。
虛言沒答應,那便是默許了,三個月時間,大光明寺不會來打擾他,足夠楚休將陸江河埋的那些東西都給找出來了,同時對項隆那邊也是有了交代。
一旁的白無忌倒是有些疑惑:「大人,你確定大光明寺不會出手?以大光明寺的性格,眼裡可是揉不得沙子的。」
楚休淡淡道:「揉不得沙子?那也要看看這沙子究竟有多大了。
別以為大光明寺就當真是出淤泥而不染的。
身在江湖,一切都是要看實力的。
我所做的事情比那南千里要更惡百倍千倍,怎麼看不見有人來找我除魔衛道?
因為我的實力要比那南千里要更強!因為我身後的背景也比南千里更硬!
大光明寺眼裡若是真揉不得沙子,那早在五百年前,這個江湖上便沒有大光明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