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不便,楊護趕到溪居竹屋已是天黑,十數盞明角燈將不大的宿營地照得通明如晝。
楊護貼身隨行的侍衛被阻止在宿營地外等候,楊護被帶到溪居竹屋裡。
山外暑熱難耐,山裡卻是清涼,入夜後韓謙還在短褂外披了一件薄衫。
看到楊護在馮繚、高紹陪同下走進來,韓謙將坐在膝頭玩耍的信兒放到地上,叫趙庭兒抱走,示意楊護他們都坐下來說話。
待侍女沏上茶,韓謙便「關切」的詢問起思州的情況:
「聽說思州境內近來不甚太平,也不知道勢態發展到哪一步?」
除了距離更遠、更偏僻的黔中諸州,辰、敘、思、業四州作為內附於大楚的羈縻州,現在除了每年象徵性的進獻一些貢品之外,以及緊急狀態下的徵調外,平時的軍政事務主要取決自治,並不受楚廷的直接制約。
而從秦漢以來,羈縻州之間以及內部的部族紛爭,中央朝堂採取更多的也是制衡策略,甚至並不反對羈縻州縣部族自相殘殺。
在部族紛爭中的獲勝者,常常會得到中央皇權新的冊封,成為羈縻州縣新的統治者。
這種環境及氛圍下,只要不引火燒身,韓謙現在巴望著思州能多鬧些幺蛾子來,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心態。
即便不知真正的內情,楊護也清楚韓謙所謂的「關切」,是何等的廉價,很是輕描淡寫地說道:
「多謝侯爺關切,些許宵小鬧事,還搞不出什麼大亂子來,我父親業已率精銳沿辰水而下,進入錦和縣坐鎮,相信不出三五日,便能將叛亂鎮壓下去。」
思州與敘州毗鄰,但思州楊氏有名的人物里,韓謙還就跟楊護接觸過幾次,不管內里如何算計,表面上還是十分的客氣,笑著說道:「一切都在楊刺史的掌控之中,那真是甚好,我便不用急著往高椅峪再增兵防備亂子蔓延到辰中縣了——不知道少公子這次過來有什麼需求,還請儘管提出來。」
借口思州民亂,韓謙前天就已經往高椅峪增援了三百精銳修築營寨。
不過,短時間裡,除非思州直接借兵助剿,或朝廷簽發調令,要不然的話,不想引起辰州、業州做出激烈的反應,韓謙就沒有進一步往思敘交界地增派兵力的理由。
見韓謙有意將話題往借兵助剿方面引,楊護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心想他楊家會蠢到何等地步,才會做出引狼入室的蠢事來?
楊護遲疑了一會兒,整理說辭,說道:
「我父親令我前來見侯爺,主要還是聽人說匪首譚育良從潭陽縣脫籍後,攜家小在辰中高椅峪落戶——譚育良率子侄潛入錦和,助鹽梟董泰等人脫獄,又佔據南湟寨自號天平將軍,實在該死,聽說他的家小應該還在高椅峪,希望敘州能協助緝拿……」
「這個好說,譚育良早年就在敘州佔領魚鷹寨興風作浪,我當初念他算是一號人物,打下魚鷹寨後,只是將他逐出敘州了事,沒想到他賊心不改,又跑到思州滋事,我定會派人將他的家小緝拿關押起來,」韓謙說道,「不過,譚育良這些亡命之徒,膽敢幹出劫獄造反的惡事,大概就沒有想到要顧及家小的死活呢。」
保護也好,或者作為人質叫譚育良、趙直賢不要滋生其他妄想也好,韓謙都會將譚、趙兩家的女眷、孩童扣押下來,但不管楊護說破天去,他也不可能將女眷、孩童移交給思州就是了。
敘州心思不良怎麼了?
他作為敘州之主,就應該居心不良、趁火打劫。
說這番話時,韓謙微微眯起眼睛,盯著楊護的臉看,完全沒有半點心虛的樣子。
楊護琢磨著韓謙話里的意思,知道忙著要求敘州將匪首家小交給他帶回思州不現實,又說道:「思州尚有八百多寨奴在敘州做工,我父親擔心消息傳開來,會叫他們心思不穩,我這次過來,或能將他們帶回思州嚴加看管起來,還要請侯爺……」
韓謙微微一笑,心想八百寨奴真要叫楊護帶走,只要許以厚賞重諾,很快便會成為楊氏手裡鎮壓起義軍的籌碼,他怎麼可能會輕易答應楊護的這個要求,敷衍他說道:
「消息傳開來,人心不穩確實也是一個大問題,但請少公子放心,韓某人其他方面或許幫不了思州,但一定會嚴加看管這八百寨奴,實在不行就將他們直接關押起來。請少公子不用擔心這些寨奴會在敘州鬧出什麼幺蛾來!不過,少公子現在就要將他們帶回思州,要是他們途中滋事造反,反倒會鬧個措手不及,有可能叫事態變得更嚴重,不妥,不妥啊……」
奚荏看韓謙一臉虛偽的樣子,便與趙庭兒牽著文信的小手,走去隔壁屋,省得忍不住笑出聲來。
楊護過來之前,就有人說韓謙其人素來奸詐陰狠,就算事前不是敘州動的手腳,敘州也必會對思州趁火打劫,但真正聽到韓謙竟如此無恥的要直接扣押楊家的寨奴,他臉皮子還是控制不住的抽搐了好幾下。
過了好一會兒,楊護才強行按下內心的怒火,質問道:
「思州尚有一筆約萬餘石糧谷的工款沒有跟敘州結,我從錦和縣出發時,我父親希望能用這筆工款從敘州換購一些弩械回去,想來侯爺也不會覺得這事很難辦嘍?」
韓謙為難地說道:「工款隨時可以結算,少公子派人來取便是,但少公子也知道之前為支援金陵戰事,敘州將家底都填了進去,以致州營的兵甲弩械都嚴重不足,實難擠出更多的供給思州啊!除開這些外,少公子還有其他什麼要求?」
楊護胸臆間像是被韓謙硬塞進好幾團茅草,噎得說不出話,卻又自知沒有資格甩臉色給韓謙看。
韓謙親自接見楊護,主要也是想看看楊護這次倉促趕過來會提怎樣的請求,以此去更準確的判斷思州兵與起義軍的狀況,現在目的已經達成,懶得繼續跟楊護敷衍下去,跟馮繚說道:
「少公子路途勞累,怕是疲倦了,馮繚,你先在營地里安排少公子住下,但凡少公子有什麼需要,你一應照顧周全。」
「不敢叨擾侯爺,楊護還要急著趕往辰陽見辰州刺史洗英大人,侯爺不會硬要將楊護留下來吧?」楊護銳利的盯住韓謙問道。
「少公子說什麼話。軍情緊急,少公子急著去見洗刺史求援,我只是愧於幫不上什麼大忙,硬要留你在敘州做什麼?」韓謙毫不介意的笑著說道,示意馮繚派人護送楊護他們下山去。
派人監視楊護他們下山去時,馮繚遇到郭榮,一起走回竹屋,看到韓謙蹙眉看著窗外深沉的夜色,問道:
「雖說我們還沒有得到具體的情報,但從楊護馬不停蹄趕往辰州來看,譚育良他們在盤龍嶺搞出來的聲勢,很可能對仁山、石阡的奴婢也有驚動,令楊氏意識到危機嚴重——當然也有可能楊氏對我們警惕極深,楊護提出三點請求,實是對我們的一種試探?」
郭榮剛剛了解到韓謙接見楊護的情形,譚育良在思州在極短時間內將聲勢搞得這麼大,未必是好事,所謂其興也忽、其敗也速,聲勢發展太快,一方面是楊氏警惕得早,另一方面是起義軍根本沒有時間消化、鞏固根基,內部會存在大量的問題,沒有時間去梳理。
郭榮思慮片晌,說道:「楊氏即便無法確實是我們暗中做了手腳,這時候也能肯定我們居心不良,有趁火打劫之意了——當然,楊護去辰州求援,而洗英父子對敘州忌憚也深,他們極可能會馬不停蹄派人前往岳陽或金陵通報此事,我們的目的在一定程度上,便算是初步實現了!」
「收復金陵之後,延佑帝第一時間就著洗英二子率番營返回辰州,應有用洗氏監視敘州之意,」馮繚蹙著眉頭猜測道,「倘若說洗英手裡有延佑帝授意他便宜用事的秘旨,也一點不叫人意外!」
辰州洗氏對敘州再警惕、忌憚,即便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也不敢猝然針對敘州做什麼動作,但要是他們手裡有延佑帝楊元溥的秘旨,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雖然在削藩戰事前期,辰州洗氏被當時改編為武陵軍的敘州州營打得很慘,洗英三個兒子殞命戰火之中,但也不得不承認,在歷經削藩中後期戰事、收復金陵諸戰的淬鍊,辰州番營的戰鬥力提升相當可觀。
無論是楊元溥的直接支持,還是辰州番營戰功卓著,理應受賞,其兵甲戰械短缺的窘迫局面,也已經得到徹底的改善——楊元溥甚至將一部分戰俘及家小流放到辰州,對辰州洗氏進行加強。
除了雪峰山驛道另一側的柴建所部外,辰州番營可以說也是對敘州有一定威脅的存在。
郭榮、高紹都看向韓謙,馮繚雖然沒有將話說透,但透漏的意思還是比較明確的。
他們既然很快就能達到敲山震虎的目的,他們暫時就不宜有更多的動作,以免真的授人以柄。
要不然的話,敘州陷入孤立,即便辰州、業州以及邵州的柴建所部無法通過雪峰山驛道,對敘州造成實質性的軍事威脅,但只要封鎖沅江上下游的水道,封鎖住雪峰山驛道,敘州就會變得極其難受。
而他們達成敲山震虎的目的之後,對思州境內的形勢發展靜觀其變,即便楊氏成功鎮壓天平軍叛亂,多少也會傷及元氣,形勢也是對敘州極為有利的。
在馮繚看來,這才是身為梟雄,應該有的陰狠果斷。
韓謙整理凌亂的書案,卻似乎沒有聽懂馮繚的話外之音,自顧自地說道:「不能說達到敲山震虎的目的,就不去管譚育良他們死活了。」
馮繚看了高紹、郭榮一眼,心想該說的話他都說了,最後的決定權在韓謙,他不會跟韓謙爭論什麼。
韓謙看了馮繚一眼,問道:「你這傢伙心裡是不是對我的話,多少有些不屑一顧?」
「馮繚不敢。」馮繚說道。
「我韓謙提出等貴賤一說,勢必有人會想,既然人都等貴賤了,又怎麼叫他人聽命於我?」韓謙袖手站到窗前,悠然說道,「是啊,我倘若對別人只是利用,將他們當成可有可無、任我擺布的棋子,而不敢擔下責任,確實不好意思叫他人聽命於我呢。」
馮繚、高紹、郭榮卻是一震,他們確實是沒有考慮到這麼深的問題。
韓謙無意糾纏這個問題,繼續說道:「楊行逢這個人,我們都沒有直接接觸過,其實並不那麼簡單——我們還是要多研究這個人。」
楊氏遣寨奴入敘州做工,並不能說明楊行逢、楊護父子的愚蠢,主要還是受歷史局限性所致。
之前除了思州太過窮困閉塞,需要敘州的工款錢糧,才有能力與渝州聯手打通黔江通道外,更主要的,是誰事前能想像他會如此激進的在敘州革自己的命,直接廢除奴婢舊制?
現在看楊行逢的反應,雖然極可能有助於敘州達成敲山震虎的目的,但楊行逢這麼短的時間內,對起義軍給予如此的重視,對敘州也保持足夠的警惕,以傳統的標準看,還是相當厲害跟棘手的。
他們這邊不出手給予額外的支持,譚育良他們立足未穩,很可能撐不住楊氏下一波的打擊。
馮繚、郭榮、高紹他們不再將譚育良等人所率領的天平軍,視為拋棄也無所謂的棋子,再去研究形勢,也深感棘手、複雜。
馮繚蹙著眉頭說道:「要是楊氏按捺不住,請渝州出兵助剿,事情卻也就簡單了……」
辰、敘、思、業諸州,都是歸附於大楚的羈縻州,無論是楚廷調遣,或是思州相請,辰敘業三州出兵助剿都是名正言順的,但沒有楚廷的許可,思州擅自請渝州出兵,便是背叛,敘州便有借口進行干涉。
「楊氏未必會犯這個低級錯誤,但長鄉侯王邕或許不會錯過插手思州的機會。」郭榮眼睛一亮,說道。
「不錯,只要渝州兵越界,我們便就有說辭了,」韓謙點點頭,示意在可以從這個方向考慮給長鄉侯王邕設陷阱,又說道,「立刻傳令諸縣將扣押下來的思州寨奴,三天內都移交到辰中,著奚發兒、竇榮、韓豹等人負責操訓編伍……」
思州目前有八百寨奴留在敘州各地做工,韓謙肯定不會輕易讓楊護將這些人領走,但他也不會單純就將這些人監管或關押起來,還是要組織起來進行嚴格的操訓。
到時候他無論將這些人移交給哪一方,都要保證能迅速作為有生戰力調用起來。
……
……
楊護當夜離開龍牙山北坡,渡過辰水,在十數侍衛的簇擁下,沿北岸的驛道趁夜趕路,於拂曉時分趕到辰陽城下。
與思州、渝州分屬兩國不一樣,思、辰、敘、業諸州皆是歸附於大楚的羈縻州,只要辰陽城門正常開啟,楊護持思州的照帖,便可以帶著限定人數的武裝護衛直入辰陽城。
不過,為表示對洗氏的尊重,楊護還是先派人進城通稟。
辰陽作為辰水匯入沅江的要衝,特別是以雞鳴寨為中心的辰水中遊河谷,被敘州划走新設辰中縣之後,辰陽作為銜接阮陵、漵浦的關鍵節點,意義變得越發重要。
洗英不僅將州衙府堂都遷入辰陽城署理州務,洗射鵬、洗射聲率辰陽番營返回後,辰陽城內的守軍也大幅提升到兩千精銳人馬。
相比較之下,敘州在辰中的駐軍,馬步軍加水營也就一千兩百人而已。
當然,兵馬不是簡單的算數字,除了敘州兵更精良的武備,更有素的訓練外,敘州兵的動員能力,是誰都不敢忽視的。
韓道勛推行田畝改制時,敘州清查人口便高達二十萬,韓謙治敘州期間,人口流入的速度是放緩了,但也沒有停止過。
除了將原辰水中遊河谷的近萬名原住民都吞併過去,還在渠水上游不斷強迫生番從深山老林遷徒出來——洗英相信敘州的人口應該已經超過二十二萬。
相比較之下,辰州丁口在削藩戰事前期遭受較大損失——特別是青壯年損失尤其慘重,辰水中遊河谷被挖走一塊,人口總規模僅有十二三萬,而且相當多的人口,都是洗氏之外其他六姓大族的寨奴。
此外,思州與業州兩地加起來,總人口規模可能也只有十四五萬的樣子,這還得算上思州吞併一部分婺僚人的番寨之後的結果。
僅僅從人口的角度去看,辰州、業州、思州加起來,軍事潛力才比敘州略強一些。
不管怎麼說,即便沒有借口封鎖沅江水道,對敘州、對狼子野心的韓謙不管保持多清醒的警惕,在洗英看來都是有必要的。
思州發生劫獄、民亂等一系列事,洗英也差不多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不過,辰水中遊河谷被敘州划走之後,辰州與思州接壤的地方,位於盤龍嶺北部的深山老林里,雙方從那個方向進行溝通極不方便。
楊護過來之前,洗英能做的也只是先派人跑去虎澗關打探消息而已。
楊護趕到辰陽城下,洗英也才剛剛醒過來,立即著人將楊護請入州衙後宅。
除了任州司馬的長子洗射聲以及其他嫡系將吏外,洗英還將金陵委任的長史曹休石請過來商議。
誰都不是單純無知的少年,思州暴發民亂,匪首譚育良脫離苦役營曾在辰中居住過一段時間,其家小目前又落入韓謙的控制之中,素來仇視、警惕韓謙狼子野心的洗英,怎麼可能會不去想背後有韓謙動手腳的可能?
問題在於光猜測是沒有用的。
朝堂諸公不會僅憑猜測就不管不顧,不考慮後果,支持辰州聯合思州、業州、邵州對敘州進行軍事封鎖,切斷敘州與外界聯絡的一切通道。
延佑帝也不可能僅憑猜測,就不顧後果,對大楚臣民宣布剛剛受封黔陽侯、為大楚立下汗馬功勞的帝師韓謙是逆臣。
「事情有多嚴重?」洗英關切的問道。
雖然楊氏與辰州洗氏也有舊怨,但辰水中遊河谷被敘州強奪過去後,楊氏多多少少也知道遠交近攻的道理。
面對洗英的問詢,楊護便不再隱瞞,稱謂也更親切:「劫獄發生後三五天時間,盤龍嶺諸寨便極大震動,匪首以廢奴、均田為名舉事,少說有三千婦孺受蠱惑跋山涉水聚往南湟寨,其中青壯有八九百人之多,左右番寨也被摧毀近十座——甚至也有一些消息,在仁山、石阡乃至業州境內的奴婢間流傳。世侄我從錦和縣過來的昨日,仁山縣就截下七十多名前往盤龍嶺南端的逃奴——一是時間這麼短,聲勢就如此之大,前所未見,父親擔憂再拖延數日,越發不可收拾,二是父親憂懼這麼短時間爆發如此之大的聲勢,是幕後有人刻意為之……」
即便韓謙居心不良的拒絕掉楊護的三條請求,他也不能直接指名道姓就說敘州有問題。
「……」洗英聽了也是倒吸一口涼氣,他派出去的眼線也只看到錦和縣境內有躁動,沒想到思州南面的業州境內里也有躁動。
楊行逢反應還算及時,但問題在於,不考慮盤龍嶺北麓、東北麓的險峻崎嶇地形,辰州想要調派人馬、物資增援思州,必須通過此時已被敘州強佔過去的辰水中遊河谷,經虎澗關進入思州。
除非朝堂明確下旨,要不然就算韓謙同意,洗英也不敢貿然派辰州番營從辰中借道去思州——倘若韓謙翻臉不認賬,扣他們一個擅自出兵越境的帽子之後,悍然出兵襲擊半道經過的辰州番營,他難道那時候再揪著韓謙去打官司?
「即刻遣使隨少公子前往金陵參見陛下稟明民亂之事,只要陛下有旨,辰州兵隨時能進入思州境內剿滅民亂!」洗英說道。
不管民亂聲勢多大,楊行逢及思州第一時間警覺動員起來,相信一兩個月內壓制形勢不惡化,是沒有問題的,到時候金陵傳旨,著邵州、辰州各派一部兵馬從敘州借道,到思州剿滅民亂,相信韓謙也不敢有什麼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