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謙是在汴梁城收復過了一個月後,才親自進入這座歷劫磨難的千古雄城。
不提前朝覆滅之前中晚期,汴梁城所經歷的諸多戰事了,在高祖皇帝於汴梁開創大梁基業之後,晉軍就曾多次渡過禹河,攻到汴梁城下,只是沒有破城而入罷了。
還是在河朔驚變之後,韓元齊、陳昆率部馳援汴梁,據汴梁城與魏博叛軍對峙的那兩年多時間,是汴梁這三十年來受戰事摧殘最徹底、最慘烈的時間。
汴梁最鼎盛之時,僅外郭城之內的民戶就高達四十餘萬口。
在過去一個月里,韓元齊下令將六萬多俘兵及家小遷往渦水、潁水兩岸安置,填補那裡因戰爭及洪水而產生的大片無人區,最終使得汴梁城裡經受過審查而得以繼續留在城中定居的民戶都不到三千戶、兩萬人……
陪同韓謙趕來汴梁的顧騫、陳珏忠等人,看到滿目蒼痍的舊都,也是唏噓不已。
煌離宮原本是朱讓竊奪汴梁後重點修復的建築群,原本也算保住汴梁城舊日的一線繁華,但最後在城陷之前,卻還被朱讓一把火燒毀,梁軍最後清理出兩千多具燒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的屍首,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近年被迫進宮充當侍宦、宮女的平民子女。
「朱讓縱火在前,攻入城中的將卒完全沒有來得及滅火,梁任在城破之後,才將府里二百多男女老少趕往後院縱火,最終撲滅大火救出一百二十多人,但還有半數人被濃煙嗆死,」看韓謙下令將車駕停在被大火燒殘的梁任府前,韓元齊說及陷城後撲救大火的情形,問道,「君上要不要將梁任提來?」
「一百多條本可以不死的無辜性命葬送火海,其中還有他自己的妻兒,如此心硬之人,我見他做什麼?」韓謙搖了搖頭,說道,「要不是我早已將諸多酷刑都廢除,卻應該叫他嘗嘗火炙火烤是什麼滋味,現在只能處以絞刑,算是便宜他了。至於朱讓,你們可以選擇個地方給他立個暴王碑,將他種種劣跡惡行盡書其碑,以警醒後人。現在汴梁一片殘墟,可以說完完全全的百廢待興,河南行省的首府確定放在汴梁,還是要元齊你們多煎熬幾年的苦日子啦……」
汴梁城的重建不是一日之功,這將是河南行省經略使府司、按察使府司接下來數年間的重點工作之一。
相比較之下,河南境內的軍事行動已經不存在實質性的礙障。
僅僅用了五天就奪下汴梁城,之後第二中央行營軍就負責駐守於汴梁,林海崢、魏續、馮璋等人率河南行營軍繼續沿著禹河南岸,往東推進。
韓東虎率第二中央行營軍留在汴梁,倒不是說在進攻汴梁城受到什麼重創,需要什麼休整、補充,實是汴梁以東的州縣城池幾乎是望風而降,看不到有太強的抵抗勢力存在,也就沒有必要將六七萬大軍都派到河淮大地上奔波不休。
前期承擔較重作戰任務的第二中央行營軍,自然是留在汴梁繼續休整,等著參與下一階段的戰事。
這時候李秀也已經率河朔行營軍從儀州出井陘,收復河逆北部的定州、恆州等地,然後往定州、恆州分兵,一部分往燕山南麓的幽州、燕州、憚州席捲而去,一部分往禹河北岸推進,收復沿線的城池,兩路也都沒有遇到什麼阻力。
而溫博年後從太原府出兵,也已經收復忻州、蔚州等地。
照這樣的形勢,差不多到四月中下旬,除了燕山以北雲州及遼東地區外,大梁兵馬差不多都能收復淮河以北的所有州縣。
馬上得天下容易,馬下治天下卻非易事。
目前韓謙明確要全面實施行省制,而且還要在前朝十道按察使的基礎上作進一步的細分,同時還將明確每個行省的首府作為經濟、政治以及文化中心進行重點建設。
行省首府確定在哪個地方,是關係到地方派系勢力最為核心的利益所在,即便韓謙的威勢夠強,但他的一些決定還是在朝中引起一些爭議。
比如他之前決定將禹河北岸的魏博等州,統統劃入新設定的河朔行省,同時沒有選擇相對繁榮、位於太行山東麓陸路主驛道之上的魏州、博州或定州作為河朔行省的首府,卻要求李秀在薊州以東荒涼的沿海地區擇地建造新城,作為河朔行省的首府駐地,在朝中就很叫人費解。
韓謙這次親自巡視戰後收復的汴梁城,進入韓元齊為他所準備的行宮,設宴犒勞隨侍將臣、河南行省的將吏以及從徐泗、宋州趕過來覲見的司馬潭、司馬德叔侄、徐嗣昭、徐晉、周昆等人,在宴席間就提出要將宋州以東、禹河以南到淮河之間的區域單獨划出來,設立一個行省。
這個新的山東行省,首府確定在哪裡,韓謙沒有看中更繁榮、距離國都洛陽更近的濟州或徐州,而是更屬意於偏於一隅、面臨黃水洋的密州。
目前趙啟率前鋒兵馬已經進駐密州城,韓謙就有意著韓成蒙趕往密州,擔任密州府知府事,與林海崢、趙啟、魏續等人會合,儘快將設立行省之事籌辦起來。
對這樣的決定,座下的諸多將臣同樣都相當的意外。
雖然韓謙在席間也加以說明,後續隨著航海技術以及海洋貿易的進一步發展,大梁的經濟文化重心,必然會往沿海地帶傾斜,此時將新設立的山東行省首府確定設於近海的密州,有利於加速這個過程,但在很多人看來,沒有選擇更繁榮、同時位於內河航道中心的徐州,多多少少有懲罰司馬氏的意味在內。
司馬潭、司馬德叔侄心裡或許也是這麼想的,但這時候卻也只能直呼君上聖明。
宴席撤去,諸將臣都各回館舍歇息,韓謙還沒有睡意,就坐在案前閱看各地遞過來的書函,雲和推門走進來,拿著一封信函,跟韓謙說道:「洛陽學院已經招募到一隊船員,計划下個月底就乘新造的帆船從孟州出發,沿禹河往東出海,試驗新的測量法……」
「這是好事,可惜我下個月可能就要去東湖,不然就能去孟州接見這些船員,給他們壯行。」韓謙不無遺憾地說道。
以新的日心學說,輔以更精準的計時工具以及觀星測位儀,進行經緯度的測定,是未來新的地理測量法以及脫離海岸線進行遠洋航海的關鍵。
然而新的技術與方法,需要遠距離航海進行驗證跟校正、完善;這些都是極富冒險主義的行為。
韓謙沒有直接指定水軍或者相關中樞機構直接組織人手,進行相當的遠航實驗,而是要洛陽學院出重金招募志願者,用意也是希望將冒險探索的精神銘刻進國人的集體意志之中。
「君上今日決定將新的行省首府設於密州,似乎好些人都頗為費解呢。」雲和說道。
「這是一定的,即便是顧騫、馮繚以及知誥他們在當世都可以說是一時之選的英傑,但他們此時首先考慮的還是大梁的穩固。從這個角度去想,河朔、山東新省首府的選擇,應該儘可能圍繞國都洛陽進行布局,魏州與徐州都是更好的選擇,而非那些鳥不拉屎、還時常受風暴侵襲的沿海荒地。然而我所要考慮的,卻不能僅限於這些。」
韓謙笑著說道。
「以大梁此時的新學發展,在當世保持上百年的領先都沒有什麼問題,這也會推動大梁的國力,在一百年內也都有可能保持蒸蒸日上,無懼內憂外患。然而大梁真要是過於注重追求穩定,最終極可能會導致內部失去不斷突破、持續發展的動力。而當大梁有朝一日故步自封、妄自尊大,終究有一天會使得海外蕃邦、蕃國在新學上的發展凌架於大梁之上,那時候大梁就會迎來新的劫數。大洋之上,驚濤駭浪,是極其兇險,動輒船毀人亡,但恰恰是兇險,才激勵人不斷的去探索,與天斗、與地斗,而不是單純的與人斗。」
「……」雲和托著腮幫子看著韓謙,笑著說道,「看司馬潭叔侄的落漠表情,他們可是認定君上是有意在懲罰他們呢!」
「他們怎麼想,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了。」韓謙笑著說道,看著雲和燈下嬌媚的容顏,含情脈脈的美眸里流轉著迷人而動情的眸光,肌膚如少女一般嬌嫩。
雲和在溫暖的室內,她將裙擺墊坐在臀下繃緊,將纖細卻不失豐盈的腰肢以及豐滿而完全無累贅之感的臀勾勒出來,彷彿完全熟成的水蜜桃叫人直想一口吞下。
「這麼晚,應該歇息了,這幾天忙著與諸公商議事情,每天都害你休息不好,今日我們可以早些歇下!」韓謙站起來,抓住雲和溫潤軟綿的小手,要將她的裙衫解開來,將玉璧似的美人再次徹徹底底的佔有。
「啊……」雲和抓住韓謙的手,含羞說道,「雲和今日怕是不能伺候君上了。」
「怎麼了?」韓謙問道。
「不知怎的,這幾天就覺得犯噁心,什麼東西都沒有心思吃下,恐怕都不能伺候君上南下。」雲和說道。
「啊?」韓謙隔著裙衫,伸手摸了摸雲和平坦而柔軟的小腹,叫她躺到自己的懷裡,問道,「有找御醫診過脈?」
「雲和怎麼好意思去找御醫,說君上曾對雲和非禮?」雲和舒服的枕著韓謙的大腿,卻拿手蓋住發燙的臉,不叫韓謙灼熱的目光盯著她看。
「這倒也是,我這便叫顧騫、馮繚他們過來擬詔!」韓謙拍著額頭說道。
「那也不能這麼晚搞得雞飛狗跳的,等明日再說吧……」雲和抓住韓謙的手,摟在懷裡,這麼躺著就覺得無比的安心,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徹底迷戀上這個比父親更偉岸、更值得她崇拜的男人,想著他第一次按奈不住解開她的裙衫,自己都激動得先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