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已到,你們是乖乖自己把城門打開?還是非要勞煩老子親手來給你們開門?」
滾雷一般的爆鳴聲席捲城池,天月真君的瘋狗咆哮令天地也為之變色,晴朗的日空陡然間烏雲密布,而聖光教的神聖大教堂的聖潔穹頂也蒙上了一層烏霾。
見此一幕,王陸感慨這盛京瘋狗之名真是名不虛傳,天月真君是化神巔峰,實力誠然不弱,但若是按照兩片大陸的境界轉化,也無非是高階高級的巔峰,距離傳奇還有一步之遙,就算他出身名門大派,真實實力比境界更高,但也最多是阿婭這個水準,遠不足以和強者雲集的聖光教作正面鬥爭,更遑論跑到人家門口來叫囂搦戰。
偏偏天月真就是這麼囂張,以前在太古劍冢見他瘋狗咬人的時候固然厭煩,可如今處在同一個戰壕,面對同一個對手時,天月這瘋狗咆哮聽起來是何等悅耳!
「可悲的無信者,聖光的榮耀不容任何人褻瀆!」
猛然間,神聖大教堂的聖潔穹頂射出一道白金色的光柱直指天際,將濃重的烏雲豁然洞開,而在烏雲後面,萬丈光芒傾瀉而下,普照四方!
而一位身穿潔白的長袍,金紅色披風的老者,手持一根彎曲的權杖,自神聖大教堂門口緩步踱出。他步伐雖慢,但每一步都跨越了很遠的距離,腳踏虛空,拾級而上,三步之內便站到了千米的高空上。而伴隨他的行走,天上降下的光芒也漸漸匯聚過來,與那老者,以及老者身下的淘寶聖城引發了共鳴。
地上的聖光,天上的聖光匯聚一處,在高空中激蕩出一道聖潔的圓環,眨眼間便擴散方圓數百里,而光環籠罩範圍內,萬物復甦,生機勃勃。
與此同時,聖城內,許多緊閉的門戶被打開,形容憔悴的住民們紛紛走上街頭,對天上的異象頂禮膜拜,而從他們的驚嘆聲中,王陸得知了天上那人的身份。
聖光教之主,位列億萬聖光信徒頂峰,教皇比利三世。
雖然與聖光教為敵久矣,但親眼目睹教會領袖這還是第一次,教皇比利三世並不是個看上去威嚴十足的領袖,不過……就算是條狗,若是被天上地下的聖光匯聚一處,一呼一吸,光芒普照四方,也會顯得威嚴無窮。
王陸在王之寶庫中已經面對過教會的聖者,但那是被雲海壓制了絕大部分力量的殘次品,如今所見,卻是力量達到了大陸巔峰,而且絲毫不加遮掩,全力釋放的傳奇聖者。看著那道道聖光的波輪四下橫掃,王陸實在要感謝黃金王將他傳送到了淘寶城內。
真正的傳奇聖者,實力遠遠超乎想像,若非是這座聖城與教皇共鳴,不受聖光波輪的影響,單單是教皇呼吸時噴吐的光芒就足以凈化他這東方異端,哪怕他無相劍圍出了名的善於防守,也抵消不掉與教皇之間的巨大實力差。
這樣的對手,就算用來仰視都足以閃瞎狗眼,更遑論正面敵對了,至少王陸絕不想面對這樣的敵人,無論如何也不想。
不過現在不需要他去費心如何應對教皇,天月瘋狗主動咬上了這塊堪稱西夷大陸最硬的骨頭,那麼王陸要做的事情就是強勢圍觀。
「嘖嘖,西夷大陸傳奇第一人對陣九州大陸第一瘋狗,這場面,這陣容,不拿出我珍藏多年的道具都說不過去啊!」
王陸一邊說著,一邊從芥子袋中拿出了珍藏多年的道具:一大桶蜂蜜柚子茶,一大包爆米花,以及一隻小馬扎,然後找了個背陰處安心坐下,憑藉自己作為修士的驚人目力,將天上的變化盡收眼底。
一方是背靠聖城,聖光之力澎湃勃發的教皇比利三世,另一方,則是單槍匹馬,腳踏烏雲的天月真君,兩人隔空相望,都是隱忍不發,但氣勢上的交鋒卻漸漸展開。
按理說,天月真君的實力應當略遜於教皇,但此時與教皇遙向對應,肆虐的妖力瀰漫開來,將剛剛被驅散的烏雲再次聚攏,烏雲濃重如蓋,使得教會的聖城彷彿大海孤島,一時間天月在氣勢上絲毫不落下風。
「……有意思,到底是九州和西夷的實力等級劃分有誤,所謂傳奇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強大,還是說天月近期又有突破了?」
幾個月前在太古劍冢見面時,天月是化神巔峰,距離合體期只有一步之遙,但困死在這一步前的化神巔峰,自古以來不知凡幾,就憑天月,有那麼容易突破么?
「算了,想那麼多也沒用,先靜觀其變吧。」
王陸搖了搖頭,伸手招呼剛剛被琉璃仙叫醒的阿婭等人坐過來與他同樂。
「阿婭,琉璃,小白,你們趕快坐下,好戲馬上開演了……爆米花要不要?」
阿婭擺了擺手婉拒掉了,面色凝重,明顯沒有看戲吃爆米花的心情。
王陸知道她大概是在雲海的最後一關經歷了什麼,心情正是複雜時候,也不強求,反正身邊就是琉璃仙,不愁爆米花推銷不出去。
果然,琉璃剛在他身邊坐下,柔軟的身子就湊了過來,小腦袋探到王陸胸前說道:「師兄,我想吃爆米花,喂我好不好?」
「喂你?你自己幹嘛呢?」
王陸邊說邊轉頭一看,才發現琉璃左手捧著熱乎乎的蜂蜜柚子茶,右手卻因五指傷殘無法抓握,只能求助王陸。
王陸無奈地一嘆:「你放下左手的杯子不行么?比狗熊還笨。」然後還是寵溺地伸手抓了幾粒爆米花送入少女口中。
琉璃仙甜甜蜜蜜地笑著,還靈巧地用舌尖舔掉了王陸指頭上的蜜糖。
王陸忽然覺得這傢伙似乎比犬走椛更像是寵物……然後就聽得另一邊傳來女子聲音:「喲,這麼貼心啊,那我也要。」
王陸心中我靠一聲,不由失笑,想不到琉璃這病還帶傳染的,連乖巧的小白都……咦,這不是小白的聲音吧?!
轉過頭,王陸驚訝地看到一張無比熟悉的面孔,柔媚而慵懶的大眼睛,不施粉黛的純凈素顏,一條爽利的單馬尾,以及那彷彿十萬年不換的純白裙袍,可不就是……
女子淺笑嫣然,伸手在爆米花的紙筒里捻了一顆送入口中:「好久不見哦。」
王陸有些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勉強說道:「的確是好久不見了……師父。」
驀然出現在王陸身邊的,正是他的恩師,靈劍派五長老!
「你怎麼來了?!」
在度過了短暫的驚愕之後,王陸立即問道。
沒記錯的話,師父最早的確提出過想要加入發管委的西征團隊,不過很快就被掌門否決了,理由是怕她在西夷大陸做出什麼丟人現眼的事連累門派乃至九州萬仙盟的聲望。怎麼現在……
聽徒弟問起,王舞哼了一聲,直接伸手從王陸的芥子袋中又拿出一隻馬扎攤開坐下,然後冷笑道:「不光是我……這次萬仙盟來的人可多了,就連軍皇山的蠻族猩猩們都來了,所以掌門哪還管得住我?」
「……這幾個月來到底發生什麼了?」
幾個月來,王陸大部分時間在龍城度過,消息相對閉塞,只知道九州的修士們在東部集結了不少,然後和當地人結成聯盟一道討伐聖光教,卻沒想到萬仙盟竟是大舉增援過來。
師父攤攤手:「這不是明擺著嘛,全面戰爭唄。」
「全面戰爭!?怎麼搞得這麼嚴重?」
師父抬頭看了眼天上,點點頭道:「看樣子兩人還得裝一會兒逼,趁有時間我給你講講好了……」
而在師父的簡單講述下,王陸這才意識到幾個月來,西夷大陸風雲變幻,波濤洶湧,自己在龍城和王之寶庫的大冒險固然精彩,但也還遠遠搶不到主角的位置。
事情的經過,簡單來說是這樣。
隨著發管委的西夷遠征軍渡海西行,西夷大陸彷彿成為了一塊遍地寶藏的夢幻之地,一時間九州各門各派的修士紛紛前來。然而等人們到了西夷大陸,就發現這裡遠沒有預想的那麼美好,大陸法則之壁等問題姑且不談,單單是聖光教在東部城邦煽動起來的,針對九州修士的獵殺小隊們,就讓九州的修士們損失慘重,叫苦不迭。如發管委西夷遠征軍這樣的,自然不受影響,可是那些小門派的隊伍,很多乾脆就全軍覆沒了。
聖光教設計和散布血污捲軸,最初只是為了割裂東部城邦和九州大陸長期以來的合作關係,然而當越來越多的九州修士死在血污捲軸之下時,問題的嚴重性就超出了控制。
最開始,九州人的憤怒焦點是東部城邦,畢竟人是死在東部城邦的地界上,責任無可推卸。而東部人當然不願承擔這麼多條人命的責任,便坦言一切都是聖光教的陰謀,可聖光教的人做事非常乾淨,根本沒留下任何可靠的證據,東部城邦和九州的修士們聯合調查了好久也查不出個所以然,東部人頓時是有苦說不出。
而就在形勢不可開交的時候,事情傳到了發管委遠征軍的耳朵里。理所當然,這支代表了萬仙盟的團隊,是西夷地界上,最權威,最官方的九州團隊,那些小門派們受了委屈無處講理,就只能求助於遠征軍。恰好當時帶隊的風吟單獨前往了知識之都,留守在隊伍里暫代領袖職位的,是代表盛京仙門的天月真君。
天月得知了事情來龍去脈後,一陣狂笑,說:「找不到兇手?你們這群蠢貨,這還不簡單么?跟我來!」
說話間,他便徑直殺向了聖光教在東部最大的教堂所在——暴風城,妖刀從天斬落,將大教堂和整座城市,以及城市內數萬軍民屠戮一空。
「找不到兇手,那就把所有西夷人都殺光唄,兇手總歸是在這些人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