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幽冥山紀念館工作情況的報告……嘿,去年年收入已經超過千萬靈石了啊,這幾年還真是運營得風生水起。」
星辰峰上,風吟真人粗略地看過幽冥山紀念館呈上來的年度工作報告,口中讚歎連連,心中感慨萬千。
十年前,墮仙猶如一道巨大的陰影籠罩在世人心頭,幾乎談虎色變。如今,墮仙卻是被陳列在紀念館中任人參觀乃至褻玩的泥塑土偶。就連小孩子都可以在他臉上寫寫畫畫——當然考慮到塗寫的收費之高,也只有富二代小孩子才做得到。但反差之大,令經歷過這十年的人無法不心生感慨。
也不是沒有人質疑過這種行為會否營造出一種盲目的樂觀氛圍。紀念館中,小丑一樣的滄瀾仙尊並不能代表墮仙的真實實力。那些花一萬靈石在滄瀾屁股上寫正字的人們,永遠也想像不到當年只有三成功力的滄瀾仙尊是如何在九州大陸一眾頂尖強者中遊刃有餘的。帶著這樣的盲目樂觀,一旦真的危機降臨……
不過,一手設計這座紀念館的人,也給出了很有說服力的辯解理由:第一,九州大陸的安危什麼時候要寄托在那些會盲目樂觀悲觀的底層身上了?他們盲目樂觀也好悲觀也罷,又能影響什麼?真到戰爭降臨的時候,輪不到他們出力,不添亂就算好事。所以與其嚇唬他們說墮仙危機有多嚴酷,還不如讓他們開開心心去寫正字。第二,我做的決定,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來指手畫腳了?
在有識之士看來,第二個理由的分量明顯更重了許多。
十年前初入元嬰境界的那個小子,如今已成為名聞天下的第一高手,在九州大陸儼然可以橫著行走,風光無限。這一點,其實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雖然大家早就知道,以王陸的本事,終有一日會步上仙秦始皇、德勝太祖的後塵,在修仙路上遙遙領先其他所有人,但怎麼想也該是幾十上百年以後的事。畢竟先前他花了三十多年時間才修成元嬰,就算空靈根沒有瓶頸,而突破桎梏後的王陸修行速度也越來越快……但有誰能想到,他會在群仙墓底層直接開出一架巨神兵,從此就天下無敵了呢?這讓當時許許多多以王陸為憧憬對象的年輕人夢想幻滅。
這就像是一個原本熱血勵志的故事,主人公曆經艱難險阻,終於創業成功,事業開始進入上升期的時候……忽然遠方有個親戚給他留下了足以買下整個國家的遺產,從此主人公就算天天吃茶葉蛋喝可樂(一種神奇的西夷飲料)都遊刃有餘。這個故事無疑是在教育大家,自我奮鬥終歸比不得遺產繼承……寓意實在是太現實,太黑暗了。
不過,在無數人對王陸羨慕嫉妒恨的同時,恐怕不會知道,王陸本人為此付出了什麼。以他的資質,飛升成仙絕不是終點,就算在仙界他也一定能夠風生水起。甚至在風吟看來,那些光芒萬丈的歷史人物也未必能比得上他。例如仙秦始皇,德勝太祖……二十年飛升的確是無可逾越的巔峰,但他們可曾在虛丹時期就對上聖者級別的敵人?可曾在金丹時候就與地仙交戰?王陸的根基之深厚,其實早就超越了前人,以這樣的基礎破碎飛升,他的前途真的不可限量。
但是現在,為了儘快提升實力,以便應對墮仙危機,他將自己關在了那具巨神兵之中,與前人遺留的法則同化。這樣雖然可以在極短的時間裡迅速提升實力,但也損害了前途,因為失去了自己的路。或許以王陸的絕世資質,終歸還是能走出自己的道路,但一定遠比現在艱難。
當然,這些話卻沒必要和其他人說了,不然難免有得了便宜賣乖的嫌疑。
不過,天下第一高手啊……想到王陸如今持有的耀眼光環,以及他提升實力的方式,就連寬厚樸實如風吟,也微微感到有些失神,回過神時,則發現自己手上不知為什麼多了一隻火把和一桶燃油。
「怪了,這是竹室溫度失調,下意識要取暖么?」
……
與此同時,在天南州,群仙墓遺址附近,一尊頂天立地的巨大金屬傀儡,正在空中做著匪夷所思的靈巧機動,而在它周圍,是一道道密集成網狀的粗大光束,暴風驟雨一般壓迫而至。
那巨大的傀儡身高足有千丈,而光束之雨不但來自四面八方,而且彼此間隔往往只有一丈乃至更小。理論上根本沒有閃避的空間,然而傀儡卻能不斷變換姿勢,避開絕大部分光束。少數無法閃避的,則在光束及身前,自行在軀體上開出空洞,讓光束流暢通過,不至於引爆其中蘊含的龐大能量。
一時間,只見雨點一般的光束落在巨神兵身上,卻毫無阻礙地穿透過去,半點沒能造成傷害。而這種眼花繚亂的閃避一直堅持了半個時辰,巨神兵的腳趾處才爆開一團亮光。
被光束擊中後,巨神兵只在表面閃過一層流光,將爆發的能量轉移開去,分毫不損。但被擊中的事實仍然讓他停下了閃避的動作,然後身軀急劇縮小,片刻後就縮成了一具尺許長的模型模樣,然後被一個身穿紅白長袍的年輕人托在手中。同時,周圍的光雨也盡數收斂消失。帝琉尊的嘆息聲隨之而至。
「還是不行,連這樣的密度都堅持不了一個時辰的話,是沒辦法在正面戰場擔當主力的。王陸,我想咱們的訓練強度還要再提高一點了。」
王陸當時手就是一抖,險些把巨神兵給丟下去:「我說你夠了吧?現在這樣子,你覺得強度還要加?」
帝琉尊皺起眉,有些不滿:「不然呢?咱們用了十年時間,同步率仍然不能突破百分之五十。而天知道兩界通道什麼時候就會徹底開啟。屆時墮仙大舉來襲,你能擋住幾個?一個,兩個?你現在的確是九州最強,但你不會真以為這個最強的名頭能擋住墮仙了吧?!」
這一連串的質疑當真是擲地有聲,王陸沉默了很久之後,用一副歷經滄桑的表情仰天嘆息道:「你特么又想要了對吧?」
帝琉尊的臉騰一下就紅了,然後天地變色,電閃雷鳴。
「你不要胡說八道!誰想要了!?」
王陸冷笑道:「你說呢?天天嫌我同步率低。問題咱們提升同步率的方法,摸索了十年不還是就那一招么?你若不是又想用那一招了,有什麼必要嘮叨這些老生常談的東西?你覺得我會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么?還是你覺得我會放鬆懈怠,忘乎所以?所以歸根結底還是你想要了唄。」頓了頓,王陸看著臉色通紅的帝琉尊,語重心長,「其實想要了並不丟人,食色性也,作為一個健康的女人,你有需要是天經地義的事,你直接跟我說,我肯定不會拒絕你。當然,並不是說我這個人就很隨便,但這畢竟事關九州大陸,咱們公事公辦,任誰也說不出什麼。你這樣傲嬌,反而有些此地無銀啊。」
「胡說八道!你才傲嬌,你全家都傲嬌!我看你是腦子壞掉了!」
王陸想了想,又說:「沒事兒,關鍵部位沒壞就行。好了,你到底要不要了?」
「要你妹啊!你給我去死吧!」
說完,帝琉尊當頭打來一團紫光,王陸側頭避過,但轉回頭時,帝琉尊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王陸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然後發動元神,掃描過方圓千里一草一木,確定沒有帝琉尊的蹤影后,才疲憊地嘆了口氣,然後緩緩落到地上。
而剛落地,就有人找了過來。
「暴殄天物啊,你這傢伙。」
聲音悲天憫人,滿懷羨慕嫉妒恨等負面情感,而且語氣熟稔之極,不是王舞還能是誰?
「那麼好的一隻幼女,淪落到你手裡可真是浪費啊。」
王陸義正詞嚴地糾正:「第一,她只是看上去嬌小了些,真實年齡是咱們兩個的年齡之積,除以法定最低年齡,我就算推她一千次都不違法。第二,她沒有淪落到我手裡,我們只是公事公辦的關係。」
「奉旨約炮么?你倒是挺會給自己找借口啊。」王舞依然恨得咬牙切齒,「又是開大機關人,又是泡絕世幼女,你這日子不要太滋潤啊!」
王陸沉默了一會兒,問:「聽你這語氣,你也是又想要了?」
王舞對這個問題嗤之以鼻:「還用問么,我任何時候都想要啊!就看你能給多少了!」
「……多的不說,一兩萬還是可以給的。」
「我靠,一兩萬?你這是在打發土雞啊?!知不知道我這兒有多少張嘴要喂啊?考慮清楚,你這天下第一如果撐不住場面,到時候真遇到問題可還是要我出面的啊!所以還不趕快給我兩億靈石救急!」
「兩億……這種數字的話,靈石沒有,其他的倒是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