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貴妃在雲夢山經營多年,就算洛淮南與很多人支持景辛,應該也有很多人支持她,
她眯著眼睛說道:「事後太容易被發現,太危險。」
顧清說道:「我們要的行蹤很簡單,首先他不在雲夢山,其次不是突發情況。」
胡貴妃微怔,心想這確實簡單很多。
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那洛淮南的行蹤本來就是可以被知道的消息。
她盯著趙臘月的眼睛,問道:「難道你不懷疑我,是暗殺你的幕後黑手?」
「因為你給施豐臣的義子送了一筆金銀?」
趙臘月面無表情說道:「雖然這件事情你做的很白痴,但我又不是白痴。」
……
……
夜色里忽然出現一抹極淡的金光。
趙臘月與顧清停下腳步。
「看來峰主的傷已經好了。」
來人裹緊身上的黑色大氅,顯得更加矮胖。
殿前的燈光照亮他的臉。
皇家供奉金明城。
顧清很緊張,雙唇有些發乾。
趙臘月沒有說話。
金明城從氅下取出一把劍,遞到她的身前,說道:「劍名初子。」
趙臘月說道:「我有劍。」
金明城說道:「弗思劍不是失落在雪原?」
趙臘月說道:「我還有自己的。」
金明城說道:「那劍一般,而且能認出來,不像初子劍,在皇宮裡藏了幾百年,早就無人記得。」
顧清警惕想著,難道這就是借劍殺人?
「陛下如果想殺誰,難道還需要借他人之手?」趙臘月問道。
金明城緩聲說道:「陛下乃是天下共主,因為擔著一個共字,所以很多事情都不便做。」
趙臘月沒有再說什麼,接過那把名為初子的劍。
顧清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
今夜入宮他本來就很反對,這片看似普通的殿宇之間,隱藏著太多兇險與真正的修道強者。
這些修道強者,想要滅掉他與趙臘月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他甚至認為根本無法掩去自己的行蹤。
但趙臘月很平靜,根本不擔心,似乎知道什麼事情。
他不知道的是,趙臘月已經猜到,那天井九離開趙園是去驪山見神皇。
……
……
豫郡之北有片深山,此間有個修行宗派叫做北溪門,乃是中州派的外圍小派,以擅於制器與陣法出名。
盛夏某日,北溪門十餘名師徒出山,向著桂雲城而去。北溪門前年煉製出來三件地階法寶,其中兩件進獻給了雲夢山,剩下一件與門內功法不合,準備送到桂雲城的珍器閣拍賣。
珍器閣與青山宗的寶樹居、一茅齋的外齋齊名,當然也有著同樣深厚的背景,乃是雲夢山寒食谷的產業。
北溪門沒想到的是,今次珍器閣拍賣會上最重要的法寶居然不是自家的出產,而是一株藥草。
「那究竟是什麼草,難道還比地階法寶更重要?」
「反正與你我無關,聽說已經確定了買家。」
「誰敢在珍器閣里做定標?難道是祖庭哪位師祖要的東西?」
「劉師叔,你知道這件事情嗎?」
那株藥草引發了北溪門弟子很多猜測與議論。
人們望向領頭那位乾瘦的中年人,好奇問道。
那位姓劉的師叔聽著這些議論,微笑不語。
他知道的事情更多。
那株藥草應該便是傳聞里的三清草,當然有資格放在拍賣會最重要的位置。
青山劍宗已經放出風來,自然沒有人敢與他們爭這株藥草,只是依照珍器閣的規矩把流程走一遍。
山谷外是平原,桂雲城一路坦途。
蟬鳴陣陣,似在送行。
忽然,蟬聲驟然消失。
那位劉師叔挑眉說道:「小心些,布陣。」
有句詞叫噤若寒蟬,此時乃是盛夏,天氣暑熱,為何蟬聲忽然消失?
一道極淡的黑色霧氣從山谷里飄了進去,樹間新結出來的果子,遇之則潰。
北溪門弟子們神情驟凜,以最快的速度取出法器,結好了防禦陣法。
黑色淡霧漸散,數道身影漸漸顯現出來,從衣飾與陰冷的氣息來看,絕非善輩。
「沒想到你境界低微,卻頗為警醒,竟能提前發現我們的行蹤。」
一位神情漠然的老者說道:「少主想要你們帶著的那件寶貝,趕緊交出來吧。」
那位劉師叔說道:「原來是玄陰宗的妖人,這裡是豫郡,離雲夢山不到三千里,你們膽子何時變得如此之大了?」
「中州是中州,你們是你們,就算把你們全部殺光,又能如何?難道雲夢山裡的道士們還能趕過來?」
那位老者乃是玄陰宗長老,一身邪功極其厲害,眼裡哪有這些小派師徒,只是稍微有些忌憚北溪門的陣法——不知為何,玄陰宗奪得那件地階法寶的意願非常強烈而且直接,竟沒有通過散修在珍器閣競買,而是選擇了直接搶奪。
戰鬥就這樣開始了,空氣被撕裂,無數道氣流彼此衝撞。
黑霧越來越濃,北溪門陣法散發出來的清光越來越暗。
北溪門弟子站在陣中,摧動各自的法器,維持著陣法。在玄陰宗眾人的衝擊下,他們支撐得非常辛苦,臉色越來越蒼白,心想求援的信號已經發出去了,不知道同門何時才能過來支援,可否還來得及。
那位玄陰宗長老冷眼看著眼前的畫面,看似平靜,實則有些焦慮。
此間與北溪門不遠,如果對方來了援手怎麼辦,更關鍵的是,如果驚動了雲夢山,那就麻煩了。
忽見陣法里出現一道空隙,玄陰宗長老眼神驟冷,化作一道黑霧破開清光,來到北溪門弟子之間。
黑霧重凝,他現出身形,手持陰幡向著那名劉師叔打了下去。
劉師叔哪裡敢正面抵抗這等魔器,借著法器幫助向後疾避,全然顧不得維持陣法的弟子暴露出來。
玄陰宗長老要的便是這般效果,冷笑一聲,陰幡帶著重重煞氣,把最近處的那名北溪門弟子裹了進去。
他的陰幡上帶著地煞陰氣與血煞之氣,普通修行者若無法寶護體,沾之則死,絕無幸理。
那名北溪門弟子容貌尋常,氣息普通,眼看著便要化作血水,竟似被嚇傻了,站在原地動都沒動。
玄陰宗長老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一隻青銅小鍾忽然出現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