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很久以前的遠古時期,大陸上存在過能令時光倒溯的法寶,或者說是神器。鹿國公一直以為這是無稽之談,但當他聽到井九的這句話後,無比希望這是真的,這樣他才能回到片刻之前,把自己那句話吞回去。
他是太常寺卿,帶井九進太常寺是非常簡單的事情,問題在於他很清楚井九不是普通人,那麼井九要去的太常寺自然不是世人眼裡的太常寺,而是那個地方。
不說朝廷的森嚴規矩,只說井九與國公府之間的關係,他也沒辦法看著對方以身犯險。
鹿國公準備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阻止對方,在很短的時間裡便想好十幾條非常有力量的理由,然而看到井九平靜的眼神,他便知道做任何事情都是徒勞,哪怕自己拿劍橫在頸上也無法改變井九的決定。
「我不知道您究竟要進到哪一步,如果只是第一層我或者還可以做些什麼,繼續往下……太危險。」
鹿國公放棄了勸說井九的想法,用袖子擦掉額頭冒出來的汗珠,低著聲音說道:「您應該很清楚太常寺到底是什麼,萬一驚動了那位,不要說是我,便是陛下恐怕也來不及把您救出來。」
井九說道:「我沒有去過那裡,但有準備,你不用擔心。」
除了雪國與通天井,太常寺便要算是朝天大陸最危險的地方,你現在境界如此,準備再多又有何用?
鹿國公想著這些事情,不由連連嘆氣,問道:「您給個準話,到底準備進到第幾層?」
井九說道:「我不確定。」
聽到這句話,鹿國公便知道完了,又不敢問井九去太常寺做什麼,顫著聲音問道:「那您準備停留多長時間?」
井九想了想,說道:「快則三年,慢的話我也不確定。」
居然快都要三年?
又是一個不確定的答案?
鹿國公腦袋裡嗡的一聲,心想這次是真的完了。
……
……
鹿國公由地道離開井府,背影有些失魂落魄。
井九躺到竹椅上。
白貓從袖子里鑽了出來,跳到他的胸口,居高臨下盯著他的眼睛,煞意十足。
——你不是帶我來朝歌城與那個傢伙鬥上一場的嗎?現在我做好了準備,你卻要去那個不見天日的地方?
井九說道:「你既然想與它斗,最好的方法就是跟著我一道進去。」
聽著這句話,白貓的眼睛變得非常明亮,心想這確實是個極好的方法。
但轉瞬它便否決了這種可能。
聽說那個鬼地方潮濕陰暗,有的地方寒冷刺骨,有的地方悶熱難忍,而且蚊子很多。
最麻煩的是,那裡是對方的絕對主場,它就算開始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終究是自投敵口。
如果自己死在那裡,豈不會成為神獸界最大的笑話?
井九接收到它的神識,想了想發現確實有些問題。
阿大再如何能夠斂滅氣息,在這方面也不如自己,很容易被那位發現。
「那便如此辦。」
井九說道:「我離開的這些年,你就幫我盯著這裡。」
白貓眯了眯眼睛,表示不理解。
修行界最大的忌諱便是動修行者在凡間的家人或者子孫後代,哪怕修行本來就要斷紅塵。
青山神末峰在,便沒有誰敢動井家。
問題在於,如果中州派與一茅齋想要說服神末峰改變態度,地處朝歌城的井家一定會承受很多壓力。
聽完井九的解釋,白貓伸出右爪撓了撓他的衣領,意思是問那我有什麼好處?
井九說道:「這就是斗。」
白貓有些不滿地叫了一聲。
井九說道:「景堯當上神皇,就是我們贏,中州派自然就是輸。你與它鬥了幾千年也沒辦法分出勝負,因為不管是我們還是中州派都不可能真的看著你們生死相搏,那麼就用這件事情分個高低吧。」
聽完這句話,白貓沉默了很長時間。
其實不管是它還是井九都清楚,如果真的生死相搏,它一定會輸。
青山鎮守里,元龜向來不離天光峰,它與陰鳳都要弱一線,只有那條黑狗能夠與雲夢山的兩個傢伙打成平手。
白貓從井九身上跳了下來,喵喵叫了兩聲便消失無蹤,不知去了何處。
它答應了井九的請求,並且承諾如果出了問題,它會纏住對方,讓井九有機會逃出來。
……
……
清天司這幾年有些忙,忙著如往年一樣為修行者擦屁股,忙著整理雲台的卷宗、資源發往各宗派,忙著抓捕不老林餘孽,忙著阻止那些餘孽自殺,以便能夠查出更多秘密,尤其是與冥部相關的。
某天,一輛用黑布蒙的嚴嚴實實的車被拉進了清天司衙門,早已見慣各種事情的清天司官員們不覺有異,只是稍微有些好奇囚犯的身份,因為那輛車上明顯有陣法氣息,說明那名囚犯的境界不容小視。
這輛用黑布蒙住的車沒有在清天司停留,直接通過後衙,進入一條夾道,向著不遠處的太常寺而去。負責這片區域的清天司官員級別不低,自然明白原因,很熟練地簽字畫押,便坐回了自己的後桌。
那名清天司官員目送著黑車消失在夾道里,想著太常寺的那些傳聞,搖了搖頭,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太常寺里,鹿國公也在喝茶,他放下茶碗,感受著袖裡那件事物的硬度,猶豫了會兒,終究還是沒有拿出來。
他本想把這件中州派的法寶斜風細\u0010雨交給井九,但想著井九既然已經有所準備,自己不便多事。
不然讓那位感覺到氣息,反而容易出事。
沒有過多長時間,那輛蒙著黑布的車從夾道里出來,向著太常寺後而去,遠遠地經過他的視野。
鹿國公眼帘微垂,沒有抬頭看一眼,臉色很難看。
如果井九出事,陛下說不得會賜死他,自己到地底後又如何有臉去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