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火旺仰頭看向佛陀,因為背著月亮,他看不到這些巨大佛陀的臉。
他只能看到他們背後如同觸手般蠕動的手掌,以及巨大的黑暗頭顱。還有聞到他們身上血腥味跟香火味混合在一起的怪異味道。
李火旺往後退幾步,左右張望後發現這裡真的只有自己一個人後,他對著面前的佛陀搖了搖頭。
「不去。」決然的李火旺的手向身後握去,抓住了劍柄。
伴隨著吱嘎聲,巨大的佛陀彎下腰來,擋住了李火旺頭頂的月光,巨大的壓力鋪面而來。
李火旺能感覺到黑暗中,燈籠大小的佛陀眼睛正在看著自己。
「阿彌陀佛,施主,你還是去吧,我們這是為你好。」堅沌出乎意料地並沒有直接動手,繼續語氣平靜地勸說著。
「你們要真為我好,那就讓我離開怎麼樣?出家人不是慈悲為懷嗎?放我走又如何?」
「出家人正是因為慈悲為懷,所以我等斷不能讓施主離去。」
就在他這麼說的時候,一顆石頭飛了過來,砸在佛陀的腦袋上,發出清脆的鐺的一聲。
李火旺跟堅沌同時向著那邊看去,就看到白靈淼等人舉著手中的夜光石站在遠處。
「李師兄!快跑啊!!」更多的石頭向著這邊扔來,打在佛陀的身上後,再無力地落了下去。
「阿彌陀佛~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堅沌那巨大的雙手重重的一合十,纖細的雙腿輕輕蹲下緊接著用力一蹬。
「轟~」的一聲巨響,堅沌那高大的身影騰空而起,緊接著如同一顆巨石般落下,十幾根樹木被直接壓斷,他那高大的身影重重地砸在了白靈淼他們身後。
看到那身體瘦弱的白靈淼站在那佛陀身邊,連肚子都不到,李火旺頓時表情猙獰歇斯底里地喊道:「給我停下!!」
「轟!」似乎瞬間感覺到了什麼,無論是李火旺身邊的佛陀還是遠處的佛陀都同時齊刷刷的後退一步。
「玄陽施主,我們沒打算做什麼,請冷靜。」此刻堅沌的聲音中居然帶上了一絲緊張,彷彿不想刺激到李火旺。
「嗯?」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火旺的一句話,對方居然照做了。
「他們……在緊張?我一個普通人有什麼好緊張的?」
「出家人不殺生,貧僧只是想讓他們安靜下來。」堅沌說著,用巨手輕鬆掰下四周的樹榦,相互交叉,做成了一個簡陋的樹牢,把所有人困在裡面。
堅沌解決完閑雜人,重新搖擺著走了回來,來到李火旺眼前。
「玄陽施主,既然你不願意跟我回去,不如跟貧僧辯證一把如何?」
「辯證?你這是想靠嘴皮子說服我回去?」李火旺看著那跟自己身子還要大的手掌,實在弄不清楚對方這是在幹什麼。
「然也,玄陽施主是個懂事禮的人,貧僧相信能說服施主。」
「嗯?」聯想到之前在正德寺遭遇的事情,此時李火旺發現了一個非常不符合邏輯的地方。
無論方丈還是眼前的堅沌,哪怕他們實力遠比自己強大很多,可是他們卻依然不想用暴力來對付自己,反而一直想用欺騙一類的情感方式來困在自己。
「能用武力輕鬆解決的事情,他們為什麼要這麼麻煩?我身上難道有什麼特殊存在嗎?」詫異的李火旺張開雙手,看向自己那平平無奇的手掌。
「我除了是個神經病外,還有什麼是能引起他們在意的屬性?」李火旺心中暗暗琢磨著,完全無視了眼前堅沌的說話。
他需要尋找到對方在擔心什麼,這或許是自己逃脫的唯一一線生機。
「反推一下,如果我被他們用武力威脅到了生命,那麼會有什麼後果?」這個世界經歷的一切在李火旺電光火石般閃過。
最終停在了喜神被黑暗中拖拽的時候,這一路只有那次是真正生死存亡的時刻,但是那一次,卻以極其古怪的方式解決了。
李火旺瞳孔瞬間縮到了最小。「丹陽子!他們不敢對我動武,是因為,只要我受到致命的危機,不知道成為了什麼東西的丹陽子就會出現!丹陽子其實在保護我!」
想通了這一點,李火旺頓時茅塞頓開,他一直慣性思維以為丹陽子跟著自己是害自己的,現在看來並不是一回事。
雖然他是自己殺的,但是在他視角看來,自己這位關門弟子並沒有對他做什麼不好的事情,甚至還協助他「得道成仙」。
「正德寺的和尚很顯然早就看清了這一點,可是他們並沒告訴我,反而費盡心思地把我矇騙,想藉助普度大齋,徹底把丹陽子解決掉。」
「如果他們解決了丹陽子,那麼我這些人就真的成和尚砧板上的肉了。」一想到正德寺和尚會做的事情,李火旺頓時感覺到一陣惡寒。
反應過來的李火旺重新仰頭看向眼前的堅沌,這一次,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你們在害怕丹陽子?既然他都成佛了,你們這些和尚還怕他?」
堅沌表情一凝,「玄陽施主,貧僧不知您在說些什麼,出家人不打妄語,貧僧可以向佛祖發誓,普度大齋除了解決掉丹陽子外,絕對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傷害。」
對方這句話更加確定了李火旺的猜想。
這個世道根本沒有哪個好心人會好心全盤托出,想要知道一些更有價值的東西,只能自我收集信息自行判斷。
「我忽然發現,帶著丹陽子也挺好的,畢竟他是我師傅。就這麼把他清理掉實在過意不去啊。」想明白一切的李火旺此時一點都不慌了。
「阿彌陀佛,這斷然是不行的,丹陽子不但關乎到你一人,更關乎到天下蒼生。」
李火旺仰頭看著眼前的堅沌,嘴角微微上揚。「不如你跟我師傅當面說怎麼樣。」
「什麼?」
「鏘」的一聲,李火旺單手握柄用力一撥,那把削鐵如泥的長劍握在他手中。
堅沌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想靠這東西破了貧僧的佛身,玄陽施主你這實在是著相了。」
「沒聽到我剛剛說什麼了嗎?我是說讓你跟丹陽子當面說談談。」
話音剛落,李火旺把長劍放在自己的脖子下用力一抹。
皮膚被輕而易舉地切開,滾燙的鮮血從裡面噴了出來,瞬間就把李火旺身上的道袍染成了紅色。
「呵呵」意識開始模糊的李火旺用手捂著脖子輕聲說道:「聽到了嗎?好像……打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