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蹄鐵不斷踩在地上,發出有節奏的清脆馬蹄聲。
後面的馬車的車軲轆緩緩碾過馬蹄印,再上來的是高智堅那寬大的腳印。
一行人跟著馬車沿著小路繼續往前走著。
每個人看起來都有心事,時不時有人還向著領頭的李火旺偷望著。
在他們眼中,李火旺明明已經死了,哪怕沒有招蒼蠅,可反覆檢查了很多遍絕對死得透了。
可是他居然就這麼突如其來的活了過來,這一切簡直太古怪了。
當然,詭異的還不止這些,還包括,他的身體忽然從墳堆里來到外面,胡言亂語幾句世界瘋了之後,又忽然昏了過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快的他們根本消化不過來。
要不是李師兄依然還是那熟悉的老樣子,他們差點以為是別的什麼東西上了李師兄的身。
唯一讓他們感到欣慰的是,重新醒來的李師兄坐在那裡愣了一會後,又重新恢復了原來的老樣子。
當他們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唯一得到的回答就是,一切事情都過去了。
他說過去了,那就過去了,沒有人敢再問,人活著就好。
「歇了,吃晚飯。」李火旺的話讓馬車的車軲轆停了下來。
一些人去打水,一些人去撿柴,一些人去摘野菜,經歷了這麼多天,他們配合得相當默契。
而李火旺什麼都不幹,他坐在那裡借著所剩不多的夕陽,翻開了《火襖真經》的譯文。
英子寫的字逐漸在李火旺的眼前呈現,隨著丹陽子的死去,李火旺那消失的認知逐漸回了,他不再是文盲,這上面寫的是什麼,也已經能完全看清了。
這也能從側面闡釋,丹陽子是真的死了,而不是像之前一樣偽裝起來。
《火襖真經》是用英子用字來標音的,透過譯文,李火旺逐漸掌握了,這本用蠟包裹著的奇書用法。
不過這東西也不是很好學,這上面說施展術法之時,必須心懷憐憫。
施展術法,居然還需要調動情緒,這一點是李火旺沒想到的。
隨著李火旺念著含糊的咒文,書上的白蠟開始逐漸融化,並且開始努力成團。
然而李火旺還沒練習一會就被打斷了。
「李師兄,嘿嘿~李師兄啊?忙著呢?」胳肢窩裡夾著幾根枯木柴的狗娃,嬉皮笑臉地靠了過去。
他左右看了看,瞧見采野菜的白靈淼還沒有回來的時候,他湊了過去了刻意壓低問道:「李師兄啊,我為了孝敬你,之前趁著白師妹沒在的時候,給你墳頭燒了兩個紙人,女的!!」
「嗯?」
看到李火旺的眉頭皺起,狗娃賊眉鼠眼的四處亂瞧了後,繼續湊過來問道:「李師兄啊,那兩個女人,你先前在那邊收到沒有啊?」
狗娃的話讓李火旺實在有些無言以對。「我壓根就沒死。」
「我知道你活著,可你之前不是死了嗎?我尋思如果你收到了,那我也多燒幾個女人給我自己候著。」
「我之前根本沒死,什麼收到沒收到的。」
「可你當時明明一點氣都沒了,我們還特意給你放了三天才埋的,怎的,你沒被牛頭馬面勾到地府報道啊?對了,地府長什麼樣啊?」
李火旺一臉不耐煩地打量著他,想著該如何儘快結束這沒有營養的廢話。「我收到了。」
「哎呀!這可太好了!」狗娃臉上頓時喜不自勝,雙手一拍,樂得快要蹦起來了,心中不由得就開始盤算起來什麼。
「收到了什麼?」身後傳來的女聲,嚇了狗娃一跳。
他回過頭來,看著采野菜回來的白靈淼跟春小滿,連忙打著哈哈。「沒事沒事,我就跟李師兄瞎聊會。」
今天吃的晚飯是麵疙瘩,這種吃食做起來簡單吃起來方便。
只要把麵粉加入冷水,揉成半濕不幹的樣子的麵糰,再放進掌心,從虎口處擠到鍋里。
看到麵疙瘩略微浮起,白靈淼拿起豬油罐頭,挑起一大勺放進黑鐵鍋里,最後是放入那些最容易熟的翠青色的野菜。
沒過一會,白色的麵疙瘩跟青色的野菜在水中不斷翻滾。
看到這一幕,再聞著飄起來的香氣,所有人都不由得吞咽口水。長途跋涉,每個人都需要補充體力。
「嘿,沒想到我曹操也有天天吃的上白面的時候,這上哪說理去。」狗娃敲著筷子得意的說道。
從鍋里撈出來的熱氣騰騰的第一碗,自然是屬於李火旺的。
白靈淼端到了李火旺的面前,看著他伸出雙手接過去囫圇吃了起來時,臉上頓時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自己的李師兄真的沒騙自己,那隻斷掉的手真的長回來了。
「看著我幹什麼?你不吃嗎?」
白靈淼點了點頭,同樣打起一碗來,乖巧的蹲坐在李火旺的身邊,吃了起來。
這夥人里本來沒多少人,可有高智堅跟白靈淼這兩個大胃王,一大鍋麵疙瘩硬是吃得一點湯沒剩。
當把鍋碗筷洗了,天色也漸漸黑了,大晚上的也沒別的什麼事情做,草草的升起篝火,就開始都睡去了。
今天晚上是高智堅守夜,再加上有嗅覺敏銳的饅頭,李火旺倒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在河邊洗漱一番後就躺進了馬車裡早早的休息了。
剛閉上眼睛沒多久,李火旺就感覺到一道柔軟身體從被子的一角鑽了進來。
閉眼眼睛的李火旺抓住了她,輕輕摟進自己的懷裡。
沒過多久,李火旺感覺對方雙手翻抱著自己,並且越抱越緊,幾乎要把身體埋進自己的體內。沒過多久,李火旺就感到自己胸口有些濕了,並且傳來了招人憐憫的哽咽聲。
「哭什麼。」李火旺順著白靈淼背上的秀髮緩緩撫了下去。
「我娘過去總教我,說一個好媳婦要勤快,要會持家,要大度,要會說話,還要說不能管男人的事。」
「可是你知道嗎?我真的怕啊……怕你哪天又忽然跟那天一樣沒了,而且再也醒不過來了……」
馬車內陷入寂靜,李火旺能感覺到對方對自己真摯的感情。
白靈淼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哭腔。
「李師兄,你為什麼總是什麼事情都自己扛著?為什麼不告訴我?我難道在你心中,真的什麼都不是嗎?」
「因為我不想讓你受到傷害,不過既然一切都過去了,那我就都告訴你吧。」
李火旺低頭親了親白靈淼的秀髮,輕輕嘆了一口開始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白靈淼一一闡述起來。
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徹徹底底地告訴了她,絮絮叨叨地說著,一直從清風觀說道了最後氂之門。
他卻忽然卡殼了。
「後來呢?後來怎麼了?丹陽子死了沒有?你又是怎麼回來的?」聽到關鍵時刻,白靈淼的心不由的懸了起來。
李火旺表情變得掙紮起來,一條條泵動的青筋在他額頭出現,不由自主的開始抱住了頭。
「那些……那些……東西!!我……我不知道該如何描述!我無法用語言描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