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李火旺一頓解釋,又在其他人的幫助下,終於讓金山找心中的火降了下來。
至於李火旺口中瞎編出來的所謂的理由,信不信只有金山找自己知道了。
「老丈,既然順路,不如結伴一起走如何?路上遇到了什麼麻煩,也好相互照應是吧。」
聽到李火旺的話,再想起之前那些土匪的屍體,金山找猶豫的片刻後,最終點了點頭。
「行啊,老朽我一個人趕路,還真怕哪天被大蟲叼了去,人多一起走,平安些。」
「不過真人啊,所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老朽畢竟已不惑之年,你要再來幾下,我可就要進棺材了。」
「自然是不會,剛剛在下確實是莽撞了。」
看到對方最終同意,李火旺頓時鬆了一口氣。
他倒不是刻意要黏著這個陌生的老頭,而是怕這人已經認出自己,半路上被人問道向別人告發。
現在只要他呆在自己身邊,什麼事情都可以看著。
整個鎮子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走在其中,花臉的他們馬上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不少人站定,好奇的對著李火旺等人指指點點。
「他們不會,也認出我們是四齊的吧?」
李火旺這個念頭剛一出來,又熄滅了。
呂狀元他們本來就不是四齊人,唱的也不是四齊的戲,怎麼也懷疑不到這上面去。
不過這些人也提醒了李火旺。
相比懷疑他們是四齊兵家人,如果一個戲班子不唱戲,反而容易更因為懷疑。
琢磨片刻後,李火旺馬上想到了對策。「呂班主,既然咱們是戲班子,那就搭檯子開唱吧,你看這麼些人都等著呢。」
演戲當然要演全套。
聽到李火旺的話,駝的背呂狀元連連點頭。
「快快快,沒聽到小道爺說嗎?找個地界把檯子搭起來。」他走到呂家班其他人面前說到。
「啊……爹,我累死了,咱們可剛從土匪窩子里出來啊,在那裡面唱得還不夠多啊,歇會再唱吧……」
呂狀元偷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李火旺,拿起煙袋桿對著自己兒子的腦袋用力敲了一下。
「讓你唱你就唱!哪那麼多廢話!等你是我爹的時候,再說這話!」
這裡沒什麼樹跟竹竿,搭不起來正經的戲檯子。
只能找了一面破牆,把大紅色的檯布披上去,就算了事。
馬車被牽到破牆後面,充當後台。
雖然簡陋,好在鎮上的人也不挑,看到有戲看,紛紛圍了上來。
李火旺當然不能坐以待斃。「都過去幫忙,記住我們的身份,我們現在就是戲班子。」
「演完了,我們再去客棧好好休息。」
李火旺的話讓除了金山找外,其他人都動了起來。
吹拉彈唱,他們這些外行人確實幫不上忙,只能打打下手,不過就是這樣,也讓呂狀元他們輕鬆了不少。
一身黑色衣服的呂舉人舉著刀,在戲台上一亮相,整個嗡嗡作響的人群逐漸安靜來。
其他人沒有鼓掌,但是眼中卻充滿著好奇。
後蜀雖然流行儺戲,不過從這點可以看的出,他們對其他戲曲似乎也不排斥。
「咚鏘~咚鏘鏘~」
伴隨著呂家班的戲樂,呂舉人開始唱了起來。
「今~奉~差~遣~下~山~崗~咚鏘~為~不~平~拔~刀~助仗!!」
李火旺在那些觀客中不斷打量著,用自己敏銳的感知,尋找可能存在的風險。
不過還好,找了好一會,除了找到一個在人群中偷錢的賊外,沒有其他值得注意的。
他還看到金山找也在那一起看,看的非常的投入。
「李師兄,之前我並不是不想給你那捲竹簡,我只是……」
那猶豫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那是春小滿的聲音,李火旺一抬手打斷了他的話。
「我知道你因為被家人賣了,總是覺得心裡不安穩,但是《大千錄》不行,這東西邪性的很。」
「你要用不好,會把命賠進去的。」
「那李師兄,你怎麼能用?」
「我……」李火旺的手在《大千錄》的光滑的表面摸了摸,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我習慣了。」
「之前我話有些重了,你也別怪我,我就這臭脾氣,多擔待吧。」
李火旺伸手把那道鈴拿了出來,遞給了春小滿。
「這個你拿去用吧,雖然每次使用,都需要陽壽,至少比《大千錄》安全些。」
春小滿伸手接過,看著手中的道鈴,表情驚訝地看著李火旺。
相處了這麼長時間,她當然明白這道鈴的威力,對方居然會把這東西給自己。
心中的那點不快,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終卻濃縮成一句話。「多謝李師兄。」
李火旺嘆了一口氣,其實這些東西,他一個都不想給。
倒不是自私,只是這些東西一個比一個危險。
這瘋掉的世界,想要獲得什麼,總要付出什麼。
就在李火旺教導春小滿道鈴使用辦法的時候,外面出現了意外。
不是來了什麼敵人,而是戲檯子上,呂舉人的情緒不對勁。
看他那亢奮的樣子,明顯是入戲了。
哪怕李火旺不怎麼懂戲,也察覺到他嘴裡的戲詞很明顯不對勁。
「胭脂粉好比那迷人的葯!!」
「芙蓉面就是這勾死的祟兒!」
「小金蓮好比這個惡毒魈!」
「楊柳腰如同是絆馬的索!」
「風流眼逼吾帶上蒼苔帽!」
「一雙玉腕千人枕!」
「半點朱唇萬客嚼!」
「管他張王和李趙!」
「鴛鴦枕上喚~嬌嬌!!」
當他唱完最後一段,敲鑼的呂舉人的媳婦羅絹花,悲憤地舉起手中的銅鑼,奮力向檯子上一砸,流著淚向著後台衝去。
「哐~」的一聲,台上台下一時間都安靜了下來。
愣了半晌,台下哄的一聲炸開了鍋,掌聲叫好聲響成一片。
「好~這個好!!」
「再來一段,再來一段唉!!」
「這可比儺戲帶勁多了!這哪的戲啊?」
「讓那剛剛敲鑼的小娘子一起上台,小爺我大大有賞!」
各種銅錢,碎銀子還有一些吃食,逐漸鋪滿了地上。
這是呂家班唱戲這麼多年以來,討賞最多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