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李歲
「一張剝了皮的狗臉？它正在對著我笑？」
聽著白靈淼說的話，眼睛看不見的李火旺在自己的腦海中勾畫出一幅讓人毛骨悚然的畫面。
李火旺艱難吞咽了一口唾沫之後，向著之前的聲音方向問道：「饅頭？」
「汪汪！！」熟悉的犬吠聲響了起來。
李火旺養饅頭也有一年多了，他絕對不會認錯，那就是饅頭的聲音，而且這聲音中並沒有痛苦跟恐懼，反而帶著一絲興奮跟急切。
眉頭緊鎖的李火旺側著耳朵，努力向著那邊聽著，緊接著再次問道：「李歲？」
李歲那帶著一絲重疊的聲音從犬吠完全相同的方向再次響起。「爹，我在呢。」
說著，李歲似乎就想從窗外爬進來，但是馬上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鼓聲給打斷了。
「爹，娘她不讓我過去。」李歲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委屈。
聽到這話，李火旺有些痛苦地揉著自己太陽穴，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現在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面前的這東西，昨天在那天災影響下，李歲究竟做了什麼？
「爹，你不要我了嗎？」李歲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哭腔，其中夾雜著少許饅頭的低嗚聲。
李火旺用手在面前二神的肩膀上拍了拍，「沒事，他傷不到我，哪怕我現在眼睛瞎了。」
緊接著表情凝重的李火旺從她身邊走過，向著聲音那邊靠去。
雖然李火旺是看不見了，但是對於視線的感覺還是存在的，他很快就走到來了距離對方一丈遠的地方。
「你進來再說，別這樣趴在窗戶外面。」
隨著兩道沉悶的腳步聲，李火旺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她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那不是人血的味道，那是狗的血。
李火旺想了想法，伸出雙手來向著那邊摸去。
李火旺觸碰到的第一樣東西，是鋒利尖牙中的一條粗糙的舌頭。
那條舌頭快速地舔舐著，把李火旺手背上的血痂給迅速舔乾淨了。「爹，你的手流血了。」
李火旺順著那舌頭往上挪，摸到了一張沒有皮的獸臉，筋肉很少，不少地方都直接**著堅硬的骨頭。
此時，獸臉腦袋上還帶著李火旺給李歲買的斗笠，只是斗笠破得很厲害，只剩一個框了，完全沒有起到遮臉的作用。
緊接著，李火旺的雙手離開了那獸顱，順著破爛的蓑衣下面，開始一寸一寸地觸摸著她身體的其他地方。
獸臉下面連著是同樣血肉模糊的狗身體，只是並不是過去四肢著地的樣子，而是如同駝背的人般微佝著。
觸摸起來能感覺到跟過去的饅頭有著明顯的不同，身體下面有什麼東西蠕動，把整個身體撐著很大，不少地方甚至都有些脫節，就彷彿一位壯漢強行穿著一件小很多的衣服。
過來人的李火旺知道那是什麼，那是李歲的觸手。
當李火旺拂過她的背部的時候，那觸手還從裡面伸出來，輕輕纏著他的手指。
有些地方的觸手甚至都沒鑽進去，就這麼直接一叢叢的暴露在外。
她的四肢也被撐長撐粗了，甚至被觸手撐得有些扭曲畸形，因此她的身體個頭都比李火旺高一些。
通過自己的雙手一寸寸地感知，一隻血肉扭曲，渾身長滿觸手的狗臉怪血肉物呈現在李火旺的腦海中。
良久過後，李火旺緩緩呼了一口氣問道：「你現在到底是什麼？你到底是饅頭還是李歲？」
「爹，我是李歲啊。汪汪！」帶著一絲血腥的熱氣隨著這話，吹到李火旺的臉上。
「昨天晚上，你去哪了？又到底發生了什麼？」
「爹，我也不知道，我本來找饅頭玩呢，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就睡著了，等我醒來後，就找不到饅頭了。」
「我好像聽到你喊我，所以我就趕緊過來了。」
聽著李歲這流水賬一樣的解釋，李火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怎麼會……」
他確實是知道黑太歲有著能奪舍別人的身體的能力，但是這種局面他真的沒有想到。
面前這到底是李歲還是饅頭呢？又或者二者的結合體？自己該用什麼態度來對待她呢？
似乎感覺到李火旺的情緒不高，那獸臉貼了上來，那堅硬的頭骨在李火旺的懷裡輕拱著，用舌頭輕舔著李火旺的下巴，她腦袋上的破爛斗笠順勢滾落到了地上。
感受著她對著自己的親近之情，李火旺雙手摟著她，想了很久。
最終，他在她那破爛的蓑衣上輕輕地拍了拍。「好吧好吧……就這麼著，沒有死已經很好了，我也不奢求太多。」
也許別人面對著這血肉模糊的怪物，會覺得害怕會感覺到恐懼。
但是李火旺卻不會，說起來，在這徹底瘋狂的世界，誰又比誰好的到哪去，自己現在這樣子怕也好不到哪去。
李火旺轉過身來，向著白靈淼的方向看去。「淼淼，她以後我們的閨女了。」
「閨……閨女？她？」
「嗯，李歲是黑太歲不分雌雄，但是饅頭有，她是母的，所以她以後就是我們的閨女，希望你別嫌棄。」
就在白靈淼猶豫的時候，二神走了過去，用手輕撫著李歲那駭人腦袋。
——
天災過去了，雖然這短暫的時間內發生的各種事情能讓人做噩夢好幾宿，但是日子總要往前看的。
激烈的議論過後逐漸歸於平靜，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
「他爹，他爹，該起了。」
午睡的吳夫子被推醒了，他一睜眼就看到了自己那黃臉婆。
「什麼時辰了？」他慢悠悠地坐了起來，把雙腳一伸，就等著別人伺候他穿鞋。
「戌時了，再睡趕路就要點燈籠了，費銀子。」
來這牛心村教書，他選的是上午跟下午，可不少人都要下田幹活，甚至連楊小孩都要做飯，無奈最終只能把時辰調到了晚上。
「嗯～，更衣吧。」他雙手一伸。
「哎呀，我屋頂把蘿蔔乾收起來呢，今天沒空伺候你，晚飯放桌子上了，吃完記得洗了放伙房。」
吳夫子向著她雙眼一瞪，「老夫可是讀書人！怎可近庖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