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舉人的話讓呂狀元瞬間回過神來,「敲鑼聲?紅事還是白事啊?快走!」
干他們這行的,對於敲鑼聲可太熟悉了。
順著村中小道,呂家班匆匆向著那邊趕去,那若有若無的敲鑼聲越來越大了。
當看到聲音是從一處高頭大院里傳來的時候,呂狀元臉上的笑容幾乎快要藏不住了。
然而等他擠過圍觀的人群看到裡面發生什麼的時候,臉上的笑意又頓時耷拉下來。
只見裡面一位身穿的黃色道袍,頭戴黑色道冠的一字眉道士,正在開壇做法。
此時他正在舉著一個銅鑼,圍繞著一個躺在床板上的男人用力敲著。
隨著敲鑼聲不斷,那面如白紙的男人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彷彿裡面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一樣。
「爹,咱們走吧,這道士捉鬼驅邪呢,沒咱們啥事。」呂舉人剛準備轉身,卻被自己的父親一把手抓住了。
「先等會,看看再說,萬一那男人挺不過來,那就有咱們的事了。」
而就在呂狀元的身邊,剛擠進來的呂秀才卻一臉地詫異看著那道人,確切地說,他看的是那道人背上的銅錢劍。
「真邪了門了,這人背上的銅錢劍居然跟我師傅的劍一模一樣……」而這句自言自語的話,全被後面的狗娃全聽了進去。
「哈!」門板上的男人忽然直直地站了起來,一蹦三尺高。
頓時驚呼哭喊聲不斷,這一幕把圍觀的眾人紛紛後退。
「孽障!當著本天師的面,你居然還敢傷及無辜!」
道人手中銅鑼用力一拋,狠狠地砸在那男人腹部,被迫讓他一彎腰。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凈,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那道士抓起法壇上的米,在紅燭火心上晃一遍後,直接向著那男人身上拋了過去。
「啊啊啊!」被那米打中,那男人身上黑氣頓起。
當一團黑煙從他口中鑽出,在日頭的照耀下漸漸消散後,他身體一軟直接癱在地上。
旁邊一位身穿綢緞的富態男人衝過來,發現那男人沒死,並且還在喊自己的爹的時候,他頓時痛哭流涕,帶著自己的家丁跪在地上向著那道人磕頭。
「真神了,活神仙啊,一下子就救活了。」
「是啊,是啊,要不是碰到遇到這高人,張家的這根獨苗怕是要把命丟這。」
聽到四周激動的議論聲,呂秀才一臉的不屑,「這有什麼啊這有,這要是我師父在這……」
別管呂秀才怎麼說,四周的人包括呂狀元在內,都被這張家晚上要設宴慶祝的消息吸引過去了。
「你們都瞧好了,有飯撤了!挺過來了也有戲!」呂狀元向著那欣喜若狂的家主走去。
隨著他幾句吉利話後,輕鬆地勸的那張員外聘請呂家班登台唱戲。
匆匆對付了幾口後,呂家班就開始幹活了,又要搭檯子又要畫戲妝,時間難免有點緊。
當天晚上,呂狀元帶著自己學徒跟兒子,賣了命地唱,主家跟客人都很盡興。
等深夜降臨,吃飽喝足的客人們三三兩兩的離開了,而呂秀才看著主桌上的道士,臉色帶著一絲猶豫。
「你看準點,那把劍到底是不是李師兄背上的?」一旁的狗娃低聲催促到。
「這……應該是吧……太遠了,我瞧不清,最好要摸到手裡才能知道是不是。」
這話聽得狗娃幾乎要吐血,「你這人還能不能靠點譜?」
「那要不……我們直接去問問?既然師傅的劍在他手裡,興許他知道師傅的下落。」
「這怎麼問?萬一他這把劍是李師兄手裡搶來的呢?萬一他之前跟李師兄有仇呢?」
就在兩人爭論不休的時候,他們忽然看到那道人在主家耳邊說了什麼後,便表情凝重的帶著主家向著後院走去。
「他要走了!快跟上!」呂秀才毫不猶豫趴在桌腿邊悄悄跟了過去。
隨著離開了外院,走進了內院,環境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道士跟主家的說話聲傳入了呂秀才的耳邊。
「天師,我家真還有邪祟沒滅?」
「嗯,不錯,你兒子的撞客就與這邪祟有關,這邪祟不除,你們家將永無安寧之日。」
「那……那可怎麼辦啊!」
「莫慌,有本天師在呢,那邪祟此時應該附在某物上,只要我把那東西找到,一切皆了!」
黃袍道人手一翻,一個陳舊的純銅羅盤出現在他手掌,他一邊掐訣一邊盯著羅盤尋找起來。
一隻手拍在躲在假山後面,呂秀才的肩膀上,頓時把他嚇得一激靈。
等他一回頭,瞧見是狗娃時,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狗娃沒理他,用手指了指遠處的新動靜。
「張員外,當心!此物就是邪祟附身之物!」
「天師?這……這怎麼可能呢!這是我老張家的傳家寶啊!」
狗娃盯著那遠處燈火通明的屋內看去,發現那天師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一個五官融化的倒坐泥菩薩。
「張員外當心!」一團黑煙忽然從天花板落下,直接蓋在那員外身上。
那員外頓時癱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在狗娃跟呂秀才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那團黑煙迅速鑽入屋內一件黑大褂內。
過了一會,那沒有腳也沒有腦袋的黑大褂,居然就這麼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那道人大手一揮,直接把倒坐泥菩薩收入袖中,便開始嚴厲的對著那黑大褂訓斥起來。
「那邪祟……是這道士養的!!」無比震驚的呂秀才湊到狗娃耳邊用最小的聲音說道。
狗娃用力向著來的方向努了努嘴,兩人緩緩地離開這冷清的後院。
「你說什麼?院內有別人!為何這麼重要的事情現在才說!」
聽到後面道士的低喝聲,正在逃跑的兩人瞬間頭皮發麻。
就在他們剛衝出去沒兩步,那黑大褂從天而降直接擋在他的面前。
狗娃掏出那朽木如意,猛地向著那黑大褂用力一甩,當看到那大褂被甩中後直接掉到地上時,他帶著呂秀才拚命向著外面衝去。
「哈哈哈!居然是心素的舌頭,雙喜臨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