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登基
「出笏～～俯伏～～祭天～～興～～」
大樑上京城皇宮內，氣派壯觀的天壇彷彿有種某種聚音的能力，把唱著詔書的老太監聲音傳出去很遠很遠。
天壇下面的文武百官們雙手托起手中的骨笏，跟著高志堅對著東面跪去，天壇四個角的八面鼓也在鼓手敲打下，發出有節奏的三聲鼓聲。
李火旺帶著李歲遠遠地站在一處屋頂上，默默地看著遠處面孔隱藏在帝冕流蘇後面的高志堅。
「爹，我們還要站多久，我餓了。」李歲對於四周發生的一切完全沒有概念，他永遠最先注意的是自己最基本的需求。
「快了，快了。」
「出笏～～俯伏～～祭地～～興～～」
太監們那纖細陰柔的聲音高高地唱起，前後相接，響徹整個廣場。
天壇下面的文武百官們再次雙手托起手中的骨笏，跟著高志堅對著北面跪去。
「出笏～～俯伏～～祭社稷～～興～～」
看著高志堅有條不紊地在太監指引下走流程，李火旺的心情十分的複雜，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那是他生死相依的兄弟，正在登基當皇帝。
不管之前如何，恐怕今天過後兩人的身份怕是不會再變成以前那樣了。
姬林被這地方變成那個鬼樣子，也不知道這個地方會把憨厚的高志堅改變多少，他只希望高志堅能穩住自己的本心，不要變成他自己都討厭的那個人。
就在他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忽然他看到遠處的高志堅又在太監的簇擁下從天台走了下來。
李火旺走了下去，來到一路跟隨的國師身邊問道：「國師大人，怎麼？登基大典結束了？」
「沒那麼快！祭天祭地祭社稷最後還要祭拜太廟。」國師聲音冷漠地說道。
「耳玖，之前的事情，老夫就不計較了，不過你要明白，龍脈之事關乎國本，都事關重大。出了任何事情，只要你在這天下活著，對你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哦。」李火旺點了點頭，跟著高志堅向著太廟走去，好不容易到這節骨眼上了，還是盯緊點比較好。
雖然如此重要的儀式，國師跟監天司肯定都會派人盯著呢，但是這關乎自己的兄弟，在事情沒有定下來之前，這些人他始終信不過。
隱身遠遠跟著高志堅的儀仗隊，最終來到了那皇廟的入口面前。
文武百官跟宮女們都在外面站住了，只有一些老太監帶著高志堅走了進去。
這一次李火旺跟著進來，跟上次一樣並沒有受到如何阻攔，只是他感覺到自己身上未知的視線多了不少。
「小兒，你就是大梁新皇帝？你姓什麼？」帶著混響的聲音從那九龍棺槨中飄了出來。
「高。」
「可悲啊，可悲，到頭來我們姬家終究是斷後了，呵呵呵……」上一任皇帝聲音悲壯地輕笑起來。
從他反應來看，之前有人跟他解釋了什麼。
高志堅在太監們指引下，親手給龍脈擺上貢品，插上三炷香，對著他們開始三拜九叩。
就在高志堅磕下最後一個頭的時候，國師迅速上前，從懷中掏出一卷青玉色玉簡，站在高志堅面前，對著龍脈棺槨展開。
這玉簡非常的奇特，明明外面是玉石，裡面記錄東西卻是彷彿比豆腐還要輕柔的紙張。
這些柔紙如同凰尾般靈動地翹起，又宛如覆蓋鱗片的真龍在悠哉遊動，密密麻麻的金色古文隨著翻飛的紙頁若隱若現。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先皇驟崩，歸於五行，承皇天之眷命，列聖之洪休，奉大行皇帝之遺命，屬以倫序，入奉宗祧……」
隨著大梁國師開始宣起這玉簡上的內容，陣陣龍吟從棺槨深處逐漸湧出，龍吟混合著國師詞逐漸變成陣陣龍嘯。
一股強大的氣場撲面而來，壓得在場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唯有五體投地跪在地上，才能好受一些。
就要李火旺咬著牙把李歲拉到自己身後的時候，某種他能感覺到，但是卻看不到的東西，忽然從棺槨中噴出，直接蓋在了跪在那高志堅的身上。
高志堅的皮膚如同一片片龍鱗般開始裂開，從中噴出的血水徹底浸透了高志堅的衣服。
「志堅！沒事吧！」李火旺右腳剛抬起，兩位懷中抱著金拂塵的老太監瞬間跪在了他的面前。
「真人莫慌，陛下正在承載整個大梁的氣運，切不可有任何差池。」
雖然他們是跪著的，但是李火旺此刻脖子上的酥麻感提醒他，自己要是再往前走一下，怕是就要身首異處了。
見只是正常流程，李火旺按下心中擔憂，拉著李歲在一旁默默地站著。
漸漸的，高志堅的身體開始發生了轉變，他漸漸地變成跟棺槨里的那些皇帝一樣了。龍爪，龍鬚，龍角。
忽然隨著高志堅把龍爪對著空中用力一伸，剎那間一切都停了下來，那股強大的壓力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刻，李火旺有種奇妙地感覺到，明明高志堅跟龍脈距離還很遠，但是卻給他一種渾然一體的感覺。
不用別人解釋什麼李火旺也能知道，登基大典結束了，高志堅如今接過了大梁的氣運，成了大梁名副其實真正的皇帝。
看到這一幕，李火旺撫了撫脊骨劍柄，心中惆悵的暗道：「諸葛兄，你看到了嗎？你的大齊有救了。」
李火旺想起了當初那個聲音都哭啞的小姑娘，如此一來，她應該也能活下來了吧？
而此時的和尚看起來比李火旺還要激動。「道士，你做了一件大善事啊，大大的善事啊！你救了這麼多人，你將來死了能去西天當菩薩了！」
「……」其實李火旺並不排斥這件事情本身，他只是在意諸葛淵騙了自己罷了。
「……茲欲興適致治，必當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舊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涼德，尚賴親賢，共圖新治……」皇甫天罡還在那裡，拿著玉簡說著李火旺聽不太懂的話。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既然最重要的步驟完成了，那接下來應該也只是走個形式而已。
再看了一眼高志堅的背影，李火旺帶著李歲向著外面走去。「歲歲，咱們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