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花花綠綠的假山之間,剛剛還一臉平靜說話的李火旺忽然一仰頭,表情凝重地盯著天空,附近輕鬆氛圍一掃而空。
李歲望著行為舉止異常正常的李火旺,小心地問道:「爹,你怎麼了?」
一旁的白靈淼也小心地問道:「李師兄,你沒事吧?」
此刻的他們,身處於大梁的御花園中,雖然已經是冬季,可這裡伺候鮮花的太監,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依然讓各種鮮花稱奇鬥豔。
而面對李火旺的到來,這些伺候御花園的太監宮女們跪在遠處,瑟瑟發抖。
本來他們還在欣賞著這美景,結果李火旺忽然之間就這樣了,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聽到身邊人的話,李火旺很是平靜地把視線收回來,語氣平緩地說道:「沒什麼,就是覺得今天的天挺不錯。」
這話一出,所有人頓時大鬆了一口氣,尤其是狗娃,他虛驚一場地說道:「哎,李師兄,你一驚一乍的,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又要犯病了呢。」
「我病好了,還犯什麼病,聽說呂家班也跟著你們來上京了?」李火旺輕描淡寫地岔開話題。
「是啊,傻子還送他們一個好大好大的戲園子呢,呂狀元怕是樂的鼻涕泡都快冒出來了。」
對於如今李火旺頂著一個蓮藕腦袋的樣子,他們並沒有白靈淼想像中的有多不習慣,反而很自然就接受了。
畢竟當初在路上的時候,他們早就見多了,不過宮裡的太監宮女侍衛,很顯然並不怎麼適應。
「是嗎?那是好事啊,他活了這大半輩子的願望總算是完成了。」李火旺伸出手來,輕輕在自己膝蓋上的李歲腦袋輕撫起來。
四周蠕動的觸手卷著各種花,一朵一朵逐漸插滿他的腦袋,李火旺伸手接過一朵來,別在李歲腦袋的耳朵上。
見李火旺沒事,心思單純的李歲並沒有想太多,高興的往著他懷裡拱著。
「那麼大一個戲園子,呂家班唱起粉戲來,肯定特別帶勁,等他們開始唱了,我肯定要去捧個場。」
「還唱粉戲嗎?白瞎了那麼大的園子。」
「哎~!粉戲怎麼了,試問誰不喜歡看粉戲啊?」
在狗娃的東拉西扯下,這一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他們繼續在這御花園逛著。
等逛了一會,他們發現這御花園內,居然還有專門種冬天蔬菜的暖房,這些人高興壞了,紛紛下場去摘,準備留著過年的時候包餃子。
大冬天,這些新鮮綠蔬可是稀罕物,至於客氣什麼,他們還真沒在意,這些菜既然是高志堅的,那自然也是他們的。
把御花園逛了一圈後,一伙人盡興而歸,全當院內踏青了。
李火旺如今這樣子自然是要多休息,其他人也不打算吵他,把他送回到屋門口就準備離開。
見其他人都離開了,白靈淼也推著藤椅上的李火旺往屋內走去。
「李師兄,真的沒事嗎?」吞了舍利子的白靈淼雖然瞎,但是感知方面異常敏銳,李火旺剛剛肯定不是看天氣的眼神。
「沒什麼,小事罷了,小事。」
不就在馬上就要進入屋內的時候,李火旺忽然開口說話了。「淼淼,等會兒你幫我把司天監請來吧,我有些事情要問問清楚。」
白靈淼臉上微微一驚,但是隨後又點了點頭,「嗯,好的,我知道了。」
等她走的時候,也順便把黏在李火旺身上的李歲給帶走了,不過有段時間沒見,李歲對李火旺不捨得很。
「大娘,讓我陪著我爹吧,我好久沒見他了。」李歲依依不捨地說道,雖然樣貌是絕色少女,可說話神態完全跟小孩子沒什麼區別。
「不行,你爹現在腦袋脆得很,萬一你一不小心碰掉了怎麼辦?趕緊跟我走!」
白靈淼的語氣一嚴厲,李歲頓時軟了下來,被白靈淼牽著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等他們走後,屋內一瞬間安靜得很多,李火旺緩緩閉上了眼睛。
李火旺右手手指在緊緻的皮革上敲著,而左手手指也在光滑的藤椅上一同敲著。漆黑的環境中,消毒水的味道跟那若有若無的花香味相互交織。
「李火旺,聽說你找我的?」
聽到聲音的李火旺緩緩睜開了眼睛,就看到司天監此刻正在站在自己的面前。
身材高大的他穿著那寬大的紅色袍子,壓迫感十足地佔據了眼前所有的視野。
李火旺平靜地看著他,頓了頓後緩緩地開口說道:「是不是還有尾巴沒處理乾淨?」
「誰告訴你的?」司天監似乎有點驚訝,李火旺的忽然發現。
「沒人告訴我,我自己忽然感覺到了。」李火旺的腦海中,閃過那道從醫院走廊深處傳來的視線。
司天監緩緩點了點頭,「不錯,但這種小事情,監天司會處理,你不用操心,安心養傷就好。」
「到底怎麼了?」李火旺再次追問到,他可不覺得,關係到大梁龍脈,會有什麼事情是小事。
而面對李火旺的詢問,司天監卻並沒有回答,轉身自己離開。
「你不信我?」李火旺的話,讓司天監的舉動停了下來。「我都幫你對付了骰子,你還不信我?」
「把你放在我的位置,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你信嗎?」
聽到這話,李火旺並打算再解釋什麼,沒有了骰子這個共同的敵人,兩人的關係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密切。
「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忙,隨時可以找,我同樣住在大梁,我也不希望大梁倒塌。」
司天監用那道袍中黑色的陰影重新看向李火旺。「我知道你是這麼想的,可是我知道你後面的那位有什麼打算嗎?如今的你不再是你了。」
「司命的算盤,從來就跟咱們凡人打不到一塊去。監天司,監天司,監天司註定是要監天的。」
司天監說完這話,那高大的身體逐漸消失在了屋內,屋內再次安靜下來。
李火旺沉思了起來,司天監相信自己,但是他居然不相信未來的自己。
可是司天監不信任自己,自己又何嘗信任他呢?
既然他不願意透露,那自己當然要想別的辦法可以解決。
既然麻煩已經找上來了,他可不好坐以待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