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令
秦長歌又一笑,「鳳凰的凰,約盟的盟。」
這一回祁繁也裝不成了。
「你是誰?」祁繁這次的笑怎麼看都象只浮在表面上,「在下奉勸姑娘一句,在這裡,還是謹言慎行比較好些,否則在下再憐香惜玉,也不得不免費送姑娘棺材了。」
秦長歌不理他,環顧四周,「連椅子都沒有,茶也沒一杯,這是待客之道嗎?」
「哦,」祁繁伸手一讓,很誠懇的道:「敝店是棺材店,自然要做足棺材的生意,店內不設桌椅,唯大小棺材耳,清茶嘛……吃糖如何?」
秦長歌四處望望,面不改色腳一勾,拖過一具小棺材坐下,輕笑道:「不鬧了,看看這個吧。」
一方墨玉令牌,雕出層雲樓閣,旭日東升,其間飛鳳翱翔,翅羽清晰,飛鳳雙目以火紅寶石鑲嵌,精光四射,燦爛華美。
那鳳佔據了整個令牌的大部分,山河日月,殿宇樓台,都被它凌雲之翼,踏於足下。
墨玉紅晶,光華流轉,躺在雪白的掌心,倒真真是很美的場景。
不過祁繁容嘯天,可沒心情欣賞美人柔荑。
見令牌如見尊主。
兩人呼的一下跳起來,齊齊變了臉色。
容嘯天連聲音都變了,「你是誰!你怎麼會有凰令!」
當年,娘娘身死,他們潛入宮中救走小主人,他們都是親眼看見主子屍身的人,他當時想將主子屍身一併帶走,是祁繁力阻,說主子不會計較這些,若是帶走屍身引起皇帝疑問牽連出凰盟,那才對不起主子,祁繁臨走時,選了個個頭高的太監,砍下他的頭與肩膀,扔進火場中心火勢最烈之處,他道以那般火勢,等到撲滅,屍骸定然縮成一團辨不清晰,頭顱與肩膀那段,估摸著就是個嬰兒的長度,正好冒充,看不出四肢也正常,烈火燒掉四肢是常有的事,至於外殿那太監屍首不全,想必一個太監也不會引人注意,定以為是燒掉了滾哪去了。
他當時幫著祁繁砍屍拖屍,經過娘娘身邊,看著她死狀之慘,抉去眼珠的雙眸,自後背入自前腹出的血淋淋的長刀,咽喉的血染的金撥子……只覺得一生的力氣,都似乎在接觸到那雙曾經明媚絕倫如今已成血洞的眼睛時,如水流逝了。
祁繁的臉色,也白得象個死人……
哦對了,還有非歡,非歡……平日里那麼淡漠的一個人,對主子都愛理不理的,然而那刻他盯著屍體,臉色永遠也無法以言語來形容。
主子死了,千真萬確!
而上林庵後收藏令牌之地,是主子未雨綢繆的一處安排,重重機關,天下只有他們三傑得知!
難道是非歡?
可是,那夜,當他們發現非歡形跡可疑,責問非歡時,他一言不發拒不回答任何問題,在之後,他們悲憤的獲得了白紙黑字的證據,又發現他和宮中勾結,聽見他親口坦承對不起皇后的言語,怒極之下,他下了殺手,非歡後背中的是他的滅神掌,主子親傳,神也能滅,何況是肉體凡身的他!
他是死定了。
那是誰,她是誰?
秦長歌目光流轉,見著他們迫切神情,難得的有些感動,輕輕道:「我是宮中一個宮女,叫明霜,睿懿皇后生前,曾經告訴過我一些事。」
祁繁扯扯嘴角,「皇后不會輕易將凰盟的事告訴誰,你有何證據?」
晃晃掌中令牌,秦長歌微笑,「這就是證據。」
「是皇后囑咐你來的嗎?」
「自然。」
「那為什麼三年後你才來?」
「這是皇后的吩咐,她老人家智能天縱,我怎麼能猜知她的意圖?」
祁繁皺皺眉,心裡倒覺得,主子行事莫測,倒也確實有可能,別說眼前這個女子,就是自己跟隨了她多年,有的時候,還是摸不清她的真正想法。
也許……主子早有預見,提前埋下了後著?
看著祁繁變幻不定,自我說服的神色,秦長歌微微笑,就知道把什麼理由都推到死鬼身上最好,最方便。
她又忘記那「死鬼」,其實就是自己了。
呵……秦長歌微笑的想,自己真好心,真體貼屬下啊,怕這些怪力亂神之事嚇著他們,還要費心編身份。
她自動忽略自己其實只是想耍人的事實。
一直強調自己是好人,其實根本不能算好人的某人,邪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