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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 六國卷 第二章

所屬書籍: 帝凰

干架

「……」

對著蕭玦不適應的表情,秦長歌很歉然的道:「抱歉,我中途溜號去了別的地盤,學了點當地方言,大約你是聽不懂的,而且我忘記你的接受程度比不上溶兒了,嗯,下次我不說了。」

蕭玦默然,突然生出一種被排除在外的孤寂感覺,初春的風明明十分和煦,這一刻拂上肌膚,突然覺得微微生寒。

為什麼她們說的話,別人好像都懂,唯獨他不懂?那明明是他妻子的靈魂,是他的兒子啊!

一遭生死,轉世重來,他的妻子不再屬於他,好吧,他認了,誰叫自己有錯?他比誰都清楚,以長歌的性子,硬來是不成的,他也一直堅定的認為,無論長歌這一世身邊有誰,無論長歌因為前世的經歷心中有如何的抗拒和陰影,憑著兩人前世的感情基礎,憑著長歌並不容易忘卻的兩人胼手胝足同生共死一路闖蕩過來的艱辛歷程,憑著兩人愛情最堅實的證明:溶兒,想要掃清陰霾,辟開重雲,再獲芳心,應該沒有誰能比他更有把握。

然而如今明明在她身側,卻依稀彷彿,隔了層霧氣或者帷幕般,不見全貌,他努力伸出抓握的手指,觸不著她的心靈,她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

蕭玦睫毛微垂,面上微微有些挫折的黯然,但隨即便振作起精神,微笑道:「無妨,時間久了,我自然也會知道,你不用顧忌……對了,什麼叫公務員?」

笑了笑,看看正若有所思盯著蕭玦不語的楚非歡,秦長歌和聲道:「說到這個,關係到我的下一步計劃,正好先把最近我探查來的消息和你們談談,阿玦你其實一直也有命他們查趙王的勢力吧?嗯……你有什麼收穫呢?」

「西梁隱蹤衛,說到底還是你一手建立的,只可惜時間未久,就出了那事,」蕭玦肅然道:「論起本事,你清楚得很——據大頭領回報,趙王府在你叩閽當日,便已遣散清客,趙王食客號稱三千,那許多人在一日內出府,你可想而知那個混亂情狀,指天罵地的吟詩弄文的哭哭啼啼哀嘆賢王被饞的再加上看熱鬧的百姓,亂成了一鍋粥,隱蹤衛力量再強大,畢竟不得見天日,這樣光天化日一窩蜂的出來,反倒沒法跟蹤探查,再說也查不了,幾千人哪,你知道誰有問題?」

他鬱郁嘆一口氣,道:「根本沒人從密道出來,全是從正門走的——阿琛厲害!」

「這樣一來,想要理清趙王私豢勢力到底有哪些人,也幾乎沒有了可能。」接話的是楚非歡,他出神的看著城西北安平宮方向,淡淡道:「只是陛下,你難道平日里,從未對趙王府有過任何私下掌控么?」

蕭玦抬起頭,凝視著面前的「情敵」,深吸一口氣道:「沒有,朕承認,制衡朝局與掌控臣下,是諸國君主不宣之於口但人人力行的為君之道,朕也有此般手段,但是對阿琛,朕沒有,這個長歌知道,原先趙王府也是有朝廷暗探的,但是後來朕撤了,朕一直認為,阿琛待朕之心,精誠可昭日月,朕再疑他防他,朕就是禽獸之心……就算到了現在,朕還是以為,阿琛有錯,錯在不該調動御林軍,錯在不該設陷濫殺無辜,錯在長樂宮起火事件他似有推波助瀾行為,但是朕不以為是他親手殺了長歌。」

他轉向秦長歌,澀澀的道:「長歌,我知道你會生氣,可是我真的不相信阿琛會這樣傷害我……這許多年來,朝廷之上,我除了相信你,剩下的唯一一個,便是他……他是我的弟弟,他聰慧,有城府,行事也未必完全正道,但是……」

「好了,」秦長歌笑道:「我生氣什麼,我為什麼一定要相信你弟弟殺了你老婆?這難道是很愉快的事么?你能保持對親人的一份眷念之心和強大信任,不因人一言而廢,不做疑神疑鬼弄得人人風聲鶴唳的帝君,我很開心啊,最起碼將來溶兒也不用擔心真有什麼九龍奪娣事件了,溶兒,來,為了你爹的堅決捍衛,為了你固若金湯的太子寶位,為了當太子可以天天三百八十道大菜,……獎賞你父皇一個!」

「好唻!」

包子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立即紙條亂飛及其乖巧的撲過來,抱住老爹龍頸,湊上撅起如喇叭花上面還粘著糖汁的小嘴,惡狠狠的在老爹龍顏上一個吧唧!

好響亮的一個啵……

蕭玦再次獃滯。

軟而小的身體、柔滑的肌膚、帶著幼兒乳香的如蜜般的氣息,沁心的甜……春風裡花粉的芬芳……是絲綢拂過心底……是碧泉流經全身……蕭玦手一伸,不管不顧的抱住了兒子……命運無情撥弄,使得這一刻真實的幸福感受,他已整整遲了三年,如今,如何肯再放過?

這是我的孩子,我,和你的,我們的血脈牽繫,抱他在懷這一刻的滿足,勝於坐擁江山在手。

楚非歡緩緩轉眼,目光複雜的看了看被兒子隨便一親便呆若木雞的蕭玦,又看了看他臉上那個因為兒子吃了糖葫蘆而粘上紅色透明糖汁的唇印,再看看他那實在有辱英明神武形象的獃滯傻樂表情,決定移開目光——還是讓他先不受打擾的沉浸在天倫之樂里吧……

「趙王私豢勢力散落,隱蹤衛礙於身份無法追查,但是彩蠱教呢?」楚非歡繼續剛才的話題,「彩蠱是怎麼聯繫上趙王的?現在她們在哪裡?而且,長歌,我覺得,那晚追殺我的灰衣人,好像也是這個教派的。」

「是嗎?」秦長歌聽楚非歡細細的描述了灰衣人的特徵,點了點頭,「是像……照這樣說來,難道彩蠱教已經深入西梁整個官僚階級,在有一定勢力的官宦家中,都有所潛伏?」

抱著兒子正樂淘淘的蕭玦隱約聽見了這句話,立時將兒子往膝蓋上一敦,偏臉問:「何至如此?你的意思是阿琛引狼入室?」

「就是你說的這個話,何至如此?」秦長歌一笑,「蕭琛又不是豬,他再不滿我,也就是針對我,何至於拿西梁江山開玩笑?嗯……以他的能力,即使用彩蠱,也定然有所防範……阿玦,如果你對他的強大信任是真的話,如果他真的從沒打算害你的話,那麼我想,他遲早會提醒你的。」

「為什麼你對彩蠱教很注意?」楚非歡靜靜凝視秦長歌,「你好像很厭惡,是因為你覺得那也是嫌疑人嗎?」

「未必……」秦長歌苦笑,她要怎麼解釋自己的厭惡?事實上從趙王府揭開蘊華面具的那一刻她便開始憎惡,想起當年中川之主北堂敬為彩蠱美色所惑的傳說,看著蘊華內媚有術的步態和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想到蘊華很有可能便是那個惑國妖姬——頂著自己容貌去媚笑承歡,去終日淫樂,去以各種奇異的花招和姿勢和北堂敬那個混蛋顛鸞倒鳳——秦長歌真的噁心得恨不得大吐三天——彩蠱妖人,你們不知道姑娘我有精神潔癖嗎?

這是嚴重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秦長歌決定,不管你彩蠱教是不是我的仇人,在玩什麼把戲,我不把你催肝斷剝薄皮抽筋整治得五內俱焚七竅生煙我就對不起睿懿!

「總之……彩蠱是一定要解決的,南閩是一定要防範的。」秦長歌在心裡將某教派摧毀了一萬遍,面上卻好溫柔的道:「只是不急於一時,沉渣潛伏,終將泛起,咱們做好笊籬,等著撈便是了——現在先說我要做公務員,哦不我要當官的原因,前些日子叩閽,震動天下,明霜一夜成名,成為整個內川大陸的風雲人物,這當然不是好事,所以我的下步打算立即要推行——明霜同學要暴斃。」

怔了一怔,蕭玦道:「你的打算?」

狡黠一笑,秦長歌道:「凰盟早已開始進行消息散步,相信很快就可見成效,這是百姓們最愛聽的報恩傳奇故事——小宮女幼時入宮,無根無基備受欺凌,幸得皇后路遇,慨然伸出援手,遂蒙恩深重感激在心,長樂事變,小宮女拚死逃出,不知皇后獲救的小宮女晝夜輾轉思謀為皇后伸冤復仇,因此被人追殺,幸得俠肝義膽的江湖義士相救,一番哭訴引發本就對皇后愛戴敬仰的義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終於歷經千辛萬苦搜集得奸佞罪行證據,忍辱負重步步為營,冒死叩閽求見天顏,金殿之上慨然不懼當堂指正炙手可熱的皇帝親王,風標獨具視死如歸,赤膽忠心直衝九霄,終以白衣之身,將潛伏極深的王爺殿下扳倒——我主英明!西梁萬歲!」

「萬歲!」在一旁一直仔細聽著的包子,立即很合作的鼓掌歡迎,隨即無限感嘆的搖頭,道:「我娘昨晚曲子都編好了,我唱給你們聽——」刷的跳下皇帝老爹膝蓋,裊裊婷婷在地上走了幾個貓步,翹起蘭花指,唱:

「哎呀呀——浪地格朗地格朗!!!」

「她凄惶惶,過花牆;」

「過花牆,月昏黃,」

「月昏黃,上朝堂;」

「上朝堂,斥親王。」

「斥親王,噁心腸,」

「噁心腸,終有償!」

他唱完,勒馬,收科,念白:

「好一出情仇愛恨狗血天雷忠貞烈女好比金枝欲孽的超級勵志大戲,蕩氣迴腸!」

童音尖細,姿態扭捏,該高的時候弱,該弱的時候高,高音驚險的抖上去,再顫顫抖抖的衝下來,偶爾還聽見幾個破音,再襯著「名旦」一臉亂七八糟的糖汁紙條的妝容,無限「嬌媚」的苦情唱詞,和自以為風情的媚眼連拋……著實驚怖。

「撲哧」一聲,楚非歡忍俊不禁,帶著一臉難耐的笑意,抿唇掉轉了臉去看天色,蕭玦很無奈的一把拉住兒子腮幫,低聲道:「別唱了你別唱了,你一唱,餘音繞梁三日不絕,你爹我吃不消。」

目光閃閃亮的轉過頭,蕭包子驚喜的問,「餘音繞梁三日不絕好像我娘教過我,是說我唱歌好聽是嗎?想不到我除了對對子,還有唱戲的天賦?」

瞪著包子,蕭玦再一次想這孩子如此無恥到底像誰呢?狐疑的瞄瞄長歌……難道她還有很多惡劣品性一直潛伏很深,如今在童言無忌的兒子身上露出馬腳來了?

「你爹說的三日不絕,是三日不覺……聽你唱曲子,魂飛魄散天魔亂舞,金星亂冒五內俱焚,整個人僵硬麻木恨不得以頭搶地而死,啥知覺都沒了,所以叫三日不覺。」秦長歌瞄一眼蕭玦,看出他的潛台詞,心中暗恨包子不爭氣,你咋就不能英勇神武讓你爹看看你娘我生出的孩子天生就是龍章鳳姿給你娘我掙點面子呢?

無奈的嘆氣,秦長歌道:「好了說正事,再以明霜這個身份行事,只怕我難活上三個月,最起碼也永無寧日,所以她只好死了,反正她也死了,如今不過推遲半年而已。」

「死法?」言簡意賅的總是楚非歡。

「推給蕭琛。」秦長歌淡淡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畢竟多年親王,就算被幽禁,留下的勢力想殺一個小小宮女也不是難事吧?這是個大眾都能接受,於其他別有用心的勢力也會覺得合理的理由。」

「復仇,查證,最好的辦法是敵明我暗,敵暗的話我便要更暗,」秦長歌道:「我讓明霜這個身份主動拋頭露面,指正趙王,當庭叩閽鬧得沸沸揚揚天下皆知,目的就是為了麻痹那些真正殺我的人,以為兇手落網,從此他們高枕無憂,然後,以明霜之死掐死線索,拔掉他們已經在明霜身上投放的注意和追蹤,同時放出」皇后未死「的風聲,試探出所有沉不住氣有異常動向的勢力——現在,明霜這個身份的歷史任務已完成連同這個棺材店,很快就要消失,趁他們還未及發覺,我要換個身份和角度,重新開始。」

「大隱隱於朝,」秦長歌笑容里別有深意,「何況將來的這個朝堂,一定有很多料想不到的收穫,尊敬的陛下——」她微笑著湊近蕭玦,「很榮幸即將與您共事朝堂。」

「這就是你說的,『以另一種合理並公開的方式留在我的視線之內』?」蕭玦愕然道:「做官?你要如何做?朕直接封你為女官好不好?」

「女官?」秦長歌挑眉,似笑非笑盯著蕭玦,「阿玦,你動的什麼心思?」

蕭玦立時微紅了臉,掩飾的輕咳了聲,訕訕道:「動朕該動的心思……」

好氣又好笑的看了蕭玦一眼,秦長歌想這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坦白啊,大約因為她回來,兒子也無恙,他最近跑跑棺材店,長樂事變導致的陰鬱暴烈的陰影漸漸散去,昔年明朗少年的影子,最起碼在她面前,重來了。

有些感慨,有些悵然,有些無法言說的鬱郁,秦長歌負手看天際雲捲雲舒,目光變幻,意蘊深藏。

良久道:「山雨欲來啊……那天攔截容嘯天,讓蘊華可以脫身上朝的人,咱們查過,居然不僅僅是彩蠱中人,還有另一批勢力介入,對方聲東擊西,故布疑陣,實是此中高手……啊……我怎麼覺得,這日子會越過越驚悚呢?」

乾元四年二月初六,春闈之期。

十年寒窗圖朱楣,且負書笈上京來。

滿城士子,住滿京城大小客棧,整日里佔據酒樓茶座,紮成一堆堆,高談闊論,評說主考,大談八股,縱橫文章,畫出的銀子比佔用的時間少,濺出的口水比喝進的茶水多。

文廟裡更擠滿了燒香拜神祈求魚躍龍門金榜題名的士子書生,磕頭無數,梆梆有聲。

在春闈的前幾天,二月初二,龍抬頭。

郢都最熱鬧的天衢大街上,發生了一件不幸的事。

靜安王玉自熙和趕考德州士子趙莫言在人來車往的大街上,干架了。

主角靜安王,趙莫言,配角蕭溶,龍套祈衡。

其中蕭包子是出宮散心的,他和他的授課老師梁子結得很深,今天又在東宮以目光互殺了一萬次,蕭包子對那個滿口之乎者也的倔老頭忍無可忍,乾脆一拍屁股出來了。

說起兩人的梁子,結得那叫一個驚悚。

蕭太子元月初一登及冠華宮,祭拜天地,太廟告祖,司農壇拜社稷,大儀殿拜皇帝,再于冠華宮主殿接太子寶冊冠冕金印,一套程序做下來,包子本來就少得一咪咪的耐心早被磨得乾淨,要不是被老娘威脅說如果不好好堅持下來就扣一年零食的話,早爆發小宇宙了,饒是如此,在最後接金印的時刻,因為對接金印前主持禮儀的老頭子長篇大論搖頭晃腦一字三頓的讀詔書非常不滿,包子終於還是爆發了。

臭娘的教誨:人品,我所欲也;痛快,我亦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人品而取痛快也。

又有: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又有:壞人可忍好人不可忍。

牢記警世恆言的包子直接從地上爬起來,大喝:「拜天地拜祖宗拜爹要跪也就罷了,為什麼你這個太子太保也要我跪?去逑!早知道這個太子這麼費事,我不如當個糕點店老闆!「

一腳踹開面前的小案幾,衝上去直接抓了金印就走,一邊往口袋裡揣一邊頭也不回得道:「我放你假!你不用讀了!印我拿了,你敢攔我,我拔你鬍子!「

他前腳跨出殿門,後面咣當一聲,從上千碩儒名宦中精心挑出來的白髮蒼蒼德高望重才學浩瀚人品端方的可憐的新任太子太保賈瑞賈老翰林,昏倒了。

郢都官場傳消息的速度是很霹靂的,不過一日,全郢都百姓都知道了冠華宮太子搶金印的彪悍一幕,一個個兩眼放光口沫橫飛的大談此奇聞,並對橫空出世的新任太子的霸氣囂張十分推崇膜拜,一致認為蕭溶太子不愧為將來西梁之主,英華不同常人,我西梁一統天下,有望矣!

好在那個年代沒狗仔沒照相機,百姓們不知道,自己滿口大讚的英華太子殿下本人,現在正在天衢大街上,干架。

不過有照相機也沒用,蕭太子現在出門,直接用上他娘給安排的面具,一共七張輪流帶,玩換臉遊戲玩得樂此不疲。

事情的起因,是靜安王家的宰相看上了蕭太子的屁股。

宰相是靜安王最寵愛的群犬之首,其彪悍俊美也絕不辜負這麼威風的頭銜,宰相血統高貴氣質超群,從不屑與尋常狗類為伍,所吃食物每日花費高達五兩銀子,抵尋常百姓家三個月的生活費,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對非熟食產生任何食慾的,哪怕那是貴為西梁帝國太子的粉粉嫩嫩的高貴尊臀也沒用。

可惜蕭包子犯了個很嚴重的錯誤,他怕新買的瑞芳齋的水晶火腿污了自己的衣服,很有創意的要了根紙繩子把裝火腿的紙包系在了屁股後面。

系好後,他滿意的拍拍,確認不會掉,正準備去找老娘,忽聽人聲沸騰,一堆人突然如潮般涌過來,再哄的一散,立時將包子和他的便裝護衛擠散。

包子倒沒有注意,只是好奇的停住腳,看見人人面上有驚惶之色,不住頻頻扭頭,順著他們視線看去,見一個官兒朝服不整,狼狽萬分的抱著被撕得七零八落的衣服火燒眉毛般的竄進了路邊一處店面。

接著便見火影躍動,長笑不絕,長街上明媚的陽光一亮,似是突然燃起一簇美麗的妖火,萬眾目光及處,搖曳生姿的妖艷郡王高踞馬上,纏金絲長鞭優美的在半空中划出極其漂亮的弧度,曼妙,一揮!

有如黑雲卷地而來,剎那間幾條油光水滑足有半人高的惡狗風卷般咆哮而至,人群立即刷的一下分開,空出的場地上,立時孤零零站了一個蕭包子一人。

還沒反應過來什麼事,宰相已經一個飛躍,嗷的一聲撲向蕭太子的屁股——後面的火腿。

一聲尖叫,直衝雲霄!

當時秦長歌——趕考士子趙莫言正在對面酒樓上聽考生們討論今科可能出的試題,包子一直在她視線範圍內,只是一低頭斟酒的功夫,包子便被撲倒了。

酒杯一扔,秦長歌立即卷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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