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幕後(下)
孫婷也沒讓侯胖子失望。握力棒並未在腿上逗留太多次數,就轉向了胸腹背等位置。韻律感十足,力道拿捏得準確。
渾身都疼,就感覺不到腿疼了。侯胖子躺在地上,靈魂出竅。整個人漂浮在水族館上空,望著下頭的暴力小姑娘和她旁邊地上那撮死胖子。
「知道為啥打你嗎?」打完再逼供,震懾力更高一層。孫婷拿握力棒捅捅地上的侯胖子,見他渾身痙攣地直翻白眼,冷笑起來,「以為我跟第五名一樣好騙?」握力棒換到左手,右手去拾鐵馬那啞鈴。
「別——」侯胖子瞬間就坐起來了。握力棒也就是內傷;啞鈴挨上,人可能直接就走了。努力朝孫婷笑,調整出一個真誠的面部表情,「我不該逼你交房租。這不符合最初你跟市場訂的合同。」
還敢避重就輕?「答錯了。」孫婷直接把啞鈴丟向侯胖子肚皮。
也不知道是幾十KG的重量,砸得整個大肚子都癟了。侯胖子眼淚汪汪地捂著肚子,拚命抑制喉嚨里反上來的酸水。完蛋了,孫婷肯定見過第五名了,不然不能把怒火全朝自己身上撒。好漢不吃眼前虧,判斷出最新形勢,立刻轉移矛盾。「不是我,是趙總讓的呀。」話說得模糊,真相也無關緊要,關鍵是先把這坨屎扔出去。
聽到這話,孫婷已經掄起的握力棒停住了。「繼續說。」
有門!侯胖子從孫婷的舉動中,迅速找到自己的生路。態度也發生了三百六十度變化,聲淚俱下地向孫婷表明心跡:都是趙老闆的罪過。頂頭上司強烈要求把第五名和女兒分開,當下屬的只好想絞盡腦汁。而且也沒想過要坑害第五名,是真心希望他回來幫忙。「至於毛倩倩……」還想再推諉,卻看孫婷重新舉起了握力棒。
喵了個咪的,你一年輕姑娘這麼敏銳幹啥?侯胖子淚流滿面,只能誠實解讀,「是我安排的。可我也是出於無奈,畢竟是領著你爸的薪水,一家老小全靠這吃飯。」為人臣子的辛酸又車軲轆話了一遍,痛徹心扉的模樣帶著真情實感——真心疼,渾身上下,everywhere。
表演得很到位,雖然勾不起人的同情心,但剛剛一通暴打,已經讓心中火氣發泄了不少。孫婷長舒了一口氣,把握力棒丟到一旁,告訴侯胖子,今天這事情就算過去了。「不過,我不想讓人知道我回來了。管好你的嘴,不然你這次有命活著,下次就沒了。」
「一定,一定。」侯胖子嘴上連連答應、眼神卻飄忽不定。
看著侯胖子言不由衷的表態,孫婷笑了,「別自作聰明,處心積慮地得罪我,對你有好處?我真要回去了,想過你的處境了沒有。」
「想過。」提到這點,侯胖子沮喪不已。老闆的話得聽,這是忠臣的表現;可與此同時得罪太子,通常沒啥好下場,大名臣和珅這殷鑒不遠。只好奮力給孫婷闡釋心路歷程,「所以當初沒敢跟趙總彙報。不過,沒想到你當真了。」
「什麼當真了?」話說得孫婷糊塗。
「第五名……」侯胖子小心翼翼地觀察孫婷的臉色。
「跟第五名沒關係!」孫婷臉色一變,否認的話卻讓侯胖子鬆了口氣。
沒關係就好!只要當事人咬死了不承認,趙老闆也沒法認定是自己害跑了他這變態女子。父女兩方面的雙重壓力總算減少了一層,心裡鬆快起來。「你說沒關係,那就沒關係。只要人回來就好,都盼著你回來呢。」
「少廢話。你只記住,今天沒看見我。」懶得看侯胖子那噓寒問暖的表演,孫婷告訴他,這次是給他機會。「做人,咱們禮尚往來。不然搞到魚死網破,對誰都不好。」
「對,孫老闆說得太對了。」看孫婷按動電鈕上了店門,侯胖子亢奮地從地上彈跳起來。劫後餘生啊!
外頭錢哥、鐵馬正蹲鐵柵欄外等呢,看到侯胖子一臉毫髮無損的樣子,有點懷疑人生——對待敵人竟然不首先使用暴力,這還是孫婷?
打人不打臉。侯胖子捋捋頭髮,覺得大老闆這女兒多少是有優點的,知道給自己留面子。雖然渾身骨頭都疼,但只要不動,在外人看來,自己就是完好無損的。
「侯叔,我店這兒開著,你以後多照顧。」孫婷拉開鐵柵欄,示意侯胖子可以圓潤地離去了。
「一定,一定!」侯胖子滿臉堆笑,一瘸一拐地瞬移走了。
錢哥挑了挑眉毛,暗暗朝鐵馬豎了個拇指:高,都是內傷!轉臉再看孫婷,痴迷神色溢於言表,把剛外頭買的冰鎮汽水遞上去,關心地問:「山裡的事兒辦成了吧?我妹咋樣?」真心的,只是想了解下妹妹在那邊的情況。絕不是故意和好基友的未婚妻搭訕。
呵呵,你妹……
孫婷端著汽水瓶,想把它整體戳錢哥嘴裡。可剛還在他幫忙下逮住了侯胖子,這會兒給友方陣營暴擊不太好。於是微笑著告訴他,「事情挺好的。小錢姑娘大顯身手呢。我插不上手,就回來了。」
「我就說嘛。」身為哥哥的豪壯油然而生,錢哥情不自禁地顯擺,「有我妹在,一定沒問題。」
鐵馬卻聽出些不同尋常的意味,憑藉對孫婷的了解,知道裡頭肯定有事兒。趕緊謝過錢哥的幫忙,借口要和未婚妻單獨相處,這才把依依不捨的錢哥給送走。
「前陣子你詐騙用的那個攝製組呢?」孫婷一口氣喝光汽水,打了個橙子味的飽嗝。針對小錢轉嫁成本的要求,思考了一路,估計只有那招最管用。
「你要幹啥?」鐵馬心生警惕。自己的膽子也就是拍拍公益片。以孫婷的性格,動用攝製組……不敢想,不敢想。
「幹啥你不管。你只給我把攝製組找來。」仰靠在沙發里,孫婷想到小錢那副嘴臉,不由露出一絲譏笑。以為只有賣飼料的才能把飼料賣個好價錢?就要讓她明白,螢火之光,不能跟皓月爭輝。拉拉一旁的鐵馬,也不容他拒絕,「給你兩天時間。」
好我爺啊。鐵馬掏出錢包,朝沙發上倒,隨著百十塊錢掉出來的,還有幾個鋼鏰。天啊,爺的兜里竟然出現鋼鏰了,這都窮成慫了。「不是我不答應,可沒錢啊。」被父親斷了經濟來源,拉不下臉來跟狐朋狗友們打饑荒,這是僅存的現金。
「可以搭人情。人情不夠,你不還有肉身?」孫婷理直氣壯地給了鐵馬一腳,讓他別哭窮號喪的,安靜點聽自己吩咐。
「人情也得要錢啊!」鐵馬欲哭無淚地給孫婷算賬,「我是面子大,可即便一毛不花地把人找來了,總得請人吃飯吧。而且一個攝製組從省城到秦嶺深處的山溝溝,這車費、油費的,總不能讓人家掏吧?咱都得負責呀。」
這倒是。孫婷看著鐵馬癟癟的錢包,也把自己錢包拿了出來。比鐵馬強,還有兩三千塊的現金。可算算賬,遠遠不夠。
「這裡頭呢?」鐵馬撥拉下孫婷的銀行卡,不由同情起來。「竟然連張黑卡都沒有,這過的是啥苦日子呀。」
「都空了。」五十步笑百步,你黑卡能刷一千萬有屁用,被你爸停了就跟街邊辦的假證一個級別了。孫婷環視水族館,好像也沒啥能一次賣挺多錢的物件。說起來,只有自己那輛大切諾基還值幾個錢,可已經留給第五名了。視線落到鐵馬身上,露出微笑。
不愧是青梅竹馬,鐵馬反應迅速,警惕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我不賣車!它是限量版的。」
「你如今還有錢給車加油?」孫婷批評鐵馬沒有大局觀的時候,眼睛突然被什麼晃了一下。定睛一看,發現是鐵馬腕子上的手錶。
「百達翡麗」的表,好像是賣二十來萬的那款……典賣出去,應該夠這次開銷!孫婷心花怒放,一把就將手錶從鐵馬腕子上給擼了下來。「不賣車就賣這!」
「你這是欺負人!」鐵馬哀怨地看著孫婷,模擬了下武力值,不敢上前搶回手錶,只敢嘴裡嘟噥,「打小你就總白拿我東西。」
「光記著我拿你東西?你咋不說,小時候巷子里那些慫娃揍你,都是我給你出頭?」孫婷用力擦擦手錶,嫌鐵馬沒有一點戰友之情。
苦難的童年真叫人臉紅,鐵馬不服氣地一撩襯衫,「所以我現在都有健身呀~」看爺的胸肌,看爺的腹肌,看……看到這兒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