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清倉
第五名正等這話茬呢,老實地點點頭。「這飼料都是我們伍家溝生產的,秘方孫老闆抄了一份給我,讓我幫她監督。」
太好了!俱樂部老闆大喜過望,「那是這,你給我抄一份。」看到第五名茫然的目光,補充說明:「不讓你白抄。」豎起一巴掌還翻了翻,「我給你一萬塊。」
第五名吃驚地看著俱樂部老闆,「您是要收買……」『我』字還沒出口就被俱樂部老闆把嘴給捂住了。
幸虧孫婷、鐵馬都不在,俱樂部老闆努力糾正第五名的價值觀。「資源共享,這叫資源共享。你們年輕人不都提倡這個嗎?」
「那也不能隨便共享。」第五名頭搖得撥浪鼓一樣。「這要是我一人的,怎麼都好說。可我們村就指著飼料廠呢。這不行,不行。」
嫌少?俱樂部老闆還要加價;第五名卻誠懇地告訴他,這配方是絕對不能賣的。「跟錢無關。我一切根基都在這伍家溝。當了叛徒,往後還怎麼在村上活人呢。要不是這,反正孫老闆的魚都被您買了,不如您把剩下的飼料也都買回去?那些正好夠把這些錦鯉養到年底呢。飼料價錢您也知道,要是全包了,我幫您去談折扣。起碼九八折!」
你大爺。俱樂部老闆想把腳上倆中指也豎給第五名。這折扣打的都不嫌丟人?
「您不要也沒關係。」第五名表情越發誠懇。「畢竟這批魚您剛拿回去,新環境總想換個新口味。萬一吃不習慣,翻了白肚,再回來買咱村兒這飼料也來得及。」
山民就是山民,眼光只能瞧見腳面這麼遠,放著大好錢途不抓住機會,一心給這破村謀什麼福利。俱樂部老闆對山民就不像對鐵公子那麼客氣了。明白告訴他別說什麼一百二十塊一斤的話,那都是賣給俱樂部那幫人傻錢多的。卡脖子就別玩了,直接交個底,多少錢。
「咱這飼料成份好,成本一斤就四十朝上,還不算人工。」
「就沒見誰家錦鯉飼料這麼高成本。」俱樂部老闆一臉不信。
第五名猶豫了下,透露了其中一味,「有青海紅魚蟲呢。」
「青海紅魚蟲?!」俱樂部老闆驚了。那玩意兒一噸幾十萬,算下一尾魚從魚苗到成魚的周期……光這上頭就得扔多少錢進去!怪不得孫婷這錦鯉養得好,正常人誰敢這麼喂呀,只有敗家子才能下這狠心!幸虧趙老闆掐了她脖子……再次慶幸起孫婷父女不合,自己才能出其不意。
「而且現在人工貴,運輸也不方便……」第五名給俱樂部老闆算了半天,終於下定了決心。「那是這,我幫您跟村上、跟孫老闆去說。八十一斤,您全拉走。要是吃的好了,往後也這價格。」說完還特意強調。「這不到對半利潤,在飼料行里算是拿得很少了。」
老頭算了算,認可了第五名的話。壓在倉庫的飼料一股腦全部搬空。老伍看到如此驚人的走貨量,果然如胡支書昨晚所料,頓覺的這次要發了。修路的壯勞力不能停,全村老幼發動起來給飼料扛到鎮里,看著一輛輛大卡車連魚帶飼料的盡數運走,喜不自勝。
「名娃,給叔交個底,這次能賺多少?」
第五名客氣的給老伍上了根煙,佯裝小心的左右看了看,「叔,放心。少不了村裡的。」
老伍興奮搓搓手,殷切的點點頭,給第五名手裡半包煙也順過來,「名娃,叔等不及了都。」
俱樂部老闆懸著的心也放下了,下一步就是怎麼拿下伍家溝這萬里挑一的好魚塘了。叫過高矮倆人短暫一詢問,即刻明白了其中關鍵。第五名這山裡娃好辦,可孫婷的玉立公司在石坎鎮已經經營了半年,名頭響亮,民心所向。想從玉立公司手裡拿下魚塘,如火中取栗。矮子指指臉上的傷勢,陳述被伍家溝村民暴揍的痛苦,那幫人敬孫婷如神明,包括那個老伍村長。
「這好辦。」俱樂部老闆是老油條了,沒了鐵馬這人妖壓制,即刻就智勇雙全了。「全鎮的人都看著呢,是咱錦鯉俱樂部給玉立公司一鍋端了。說明玉立公司經營不下去,投降了;那倆富二代也準備乖乖回家了。」
矮子有點質疑,「真的?」
俱樂部老闆對矮子的智商很是著急:「是說給鎮上人知道的!你倆要讓全石坎鎮都相信玉立公司完蛋了,給他們帶不來好處了。這麼一來,就算咱不去,伍家溝的村幹部也會來找咱!」
高老闆懂了。自家這邊有做輿論工作優勢,田鎮長拿了好處就不能閑置不用!
石坎鎮就腚溝子大個地方,談不上什麼秘密。早起田鎮長挨了媳婦一鞋底,不到晌午滿鎮群眾就都能知道了;更別說出現個錦鯉俱樂部老闆這麼勢大的來撈魚。
田鎮長跟高老闆、矮子兩人也算有些許交情,知道這是倆土豪。倆土豪都對人家挺恭敬的,豈不說明對方更壕?想到鎮政府尚辦公環境尚需改善,便動了結交的念頭,尋到老伍這兒打探,問一下伍家溝賣魚的細節。
「名娃他公司的事情,咱村上咋知道嘛。」老伍最近威武雄壯慣了,牛逼哄哄地揮揮手,讓表哥別擋住自己指揮工程,沒見自己監工修路正忙嘛。
提到路就有氣,田鎮長想起被胡支書這老不死訛詐的經歷,哼了一聲,「我可是來提醒你的,你可別後悔啊!」
啥意思?老伍這人心思淺,被人一嚇就立刻哆嗦的那種。上前拉住田鎮長要表哥把話說清楚。
「來買魚的是什麼人,你知道不?」田鎮長根本不正眼看老伍,一副高深的樣子。
老伍是打探過的,當然知道那大老闆和董家寨那高矮倆人走的近,莫非……
「知道就行了,別四處嚷嚷去!」田鎮長嘆口氣,憐憫的看著老伍:「鐵董、孫董再厲害,魚還不是給人弄走了,玉立公司這次真危險了。現在咱石坎鎮的風水在人董家寨,看你伍家溝以後還敢翹尾巴!」說完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順著田鎮長的話一想,冷汗都下來了,魚沒長大就被盡數拉走了,這說明鐵公子和孫董被人打敗了啊!
胡支書在一邊聽的明白,看田鎮長的嘴臉這是來煽風點火的挾私報復。可老伍耳根軟,說風就是雨,一副死了親媽的模樣。煩老伍這種自我保護意識過強的軟蛋,「誰說賣完了?不是還有半塘呢嘛!」
老伍問過墳包,現在留的那半塘屬於次品,送人都不要的。埋怨胡支書最近疏於公務,現在只擔心鐵、孫二位老闆因為生意不順拋棄伍家溝。
「人家愛養不養。又沒少咱村上包魚塘的錢,你緊張啥?」胡支書對老伍嗤之以鼻,卻朝迎面而來的了斷大師親切的揮了揮手,倆人勾肩搭背找樹蔭抽煙去了。把老伍晾在一邊。
自打家裡買了電視,現代都市劇也斷斷續續看了不少。人接受了新鮮事物,腦洞自然大開。把田鎮長的話和這幾天所見所聞一相關,越發懷疑第五名這公司計劃有變。若真放棄伍家溝,那豈不是把村上各項發展大計都耽誤了?老伍立不住了,看胡支書和了斷和尚都不是能跟自己商量事的人;第五名又是孫婷的屬下,就算問了也肯定不會交底;便打算用自己的聰明才智來弄清狀況。
遙遙望著老伍這傻缺,胡支書搖搖頭。人家勞心勞力地折騰小半年,難道就為了撂挑子?和了斷大師對視一眼,「你最近可朝第五家跑的勤啊。這幾天錯綜複雜的,老伍擔心孫婷那小姑娘撂挑子。這事你咋看?」
了斷大師這幾天接受了下階級洗禮,有點感慨。不齒的瞥了眼山路上老伍的身影:「老胡,你是見過場面的人,我在你跟前說句心裡話。不管是鐵董、還是孫董,我連人家腳面都看不見。」
這話讓胡支書有點吃驚,按說前伍隊長可是萬事不低頭的人,咋這麼謙虛了。「這幾天你看見啥了?」
「名娃心思深,是真人不露相,」了斷大師磕了磕鞋面上的土,虔誠的一聲佛號:「老伍這軟蛋只會壞事。想要伍家溝好,你就該勒勒韁繩了。」說完起身朝自家廟的方向大馬金刀的叉腰看了看,露出迷之笑意,「老胡,賣力多活幾年,老衲不把你狗眼閃瞎就不姓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