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第三方

403.第三方（一）

都是生活高於藝術的好素材呀。導演默默地記錄下這一切，反省自己過去拍電視劇太矜持，想不到也可以如此挖掘人性。再深入深入，或許能參加個奧斯卡？

一輪初賽過後。絕大部分普通玩家就徹底淪為觀眾。吳總那幾條賽季錦鯉當仁不讓，拿到了九十五分。孫婷這邊謹慎起見，拿了幾條中等偏上的，得了七十來分，和高、矮兩人分數持平。

「孫老闆，您可是大賽組織者，有好魚也別掖著藏著呢，讓也大伙兒拿出來開開眼嘛。」俱樂部老闆那幾條魚過了八十分，卻不憂不喜。明白彼此都是先拿個晉級名額而已，想看到對方手裡的好貨色，起碼要等複賽。

「彼此彼此。」孫婷笑笑。「我也等著跟您學習呢。」

姑娘笑的太假了；還是人傢俱樂部老闆自然，一看就是練習多少年的。第五名朝孫婷招招手，示意她結束這種口不對心的寒暄。

「一百六十八號人呢？」聽了第五名叫號，孫婷一臉困惑，主人是不是跑山裡玩耍忘乎所以了？

有這可能，這位估計和扇叔愛好類似，漫山遍野的偷盜挖掘去了。不過養的魚實在爭氣，初賽中評分高達八十九分，僅次於吳總的錦鯉，就算放在自己那高山水潭也是出類拔萃。不說的話，還以為出自哪個大會員，可謂民間高手！

可這會兒都在籌備複賽了，餵食的餵食，換魚的換魚；唯獨這小池子卻沒人照看。叫過墳包照看這沒主的魚，主人心大，可主辦方不能不負責任。

老吳也好奇，蹲下仔細端詳這條沒主的魚後，越看越對眼。叫過第五名：「等一會兒主家來了，問他賣不賣。」

俱樂部老闆本不在意，可一聽老吳有購買意向，馬上也湊在一邊欣賞，越看越覺得有意思。讓第五名把參賽者再核對一下。

「王富貴！」第五名拿著平板讓俱樂部老闆看名單。

老頭開始皺眉，這名字耳生的很。別說就近省市，就全國有名的玩家那也耳熟能詳，偏偏就沒一個叫王富貴的。可這魚的體型一看就不是家裡十來個平方的小水面里憋著長出來的，朝第五名指了指那群鬧哄哄的普通玩家：「你看這裡誰家有條件在省城挖五分地以上的魚池？」

提出了新思路，一下就引起了關注。第五名警惕起來，不會有同行潛伏進來了吧？來個鷸蚌相爭，讓人漁翁得利？

老吳拍拍第五名，「別疑神疑鬼，隱形富豪多了，那些人手裡的財富，嚇死比爾蓋茨的！」

「會嗎？」孫婷也打量起那些人。這會兒帶著有色眼鏡，就覺得很多人都挺可疑。視線落在和劉秀娟一起來看熱鬧的小錢身上，「會不會她從店裡拿魚來搗亂？」

指代小錢的時候，聲線不用那麼充滿敵意吧。第五名不自在地咳嗽一聲，小聲：「你這是公報私仇呢。店裡那些可是篩過的，就是拿來最多進個複賽，哪會這麼高的分？」

孫婷笑了，心裡卻開始緊張。光看人家初賽的魚，若真是同行，那也是實力超強的那類。這下就好玩了！扭頭看了下俱樂部老闆。

「孫老闆，輸誰都不能輸這王富貴啊！」 俱樂部老闆滿眼鬥志回看孫婷，「這可是咱兩家的場子。」

「你不嫌臉大？這是我的場子！」孫婷一臉不屑，卻轉身叫過伍魁首小聲吩咐，讓其趕緊去魚塘候著，晚上要重新安排一下複賽的出場順序，可能要加新魚進來。

墳包要在寺里照顧眾多參賽錦鯉無暇分身，伍魁首得了親近孫婷的機會，果品紅酒的裝了一大筐就上山了，能和孫董一起加夜班，如夢如幻，激動浪漫。

一石激起千層浪，忽然多了個硬角色，已經逼的孫婷換魚了！第五名回頭髮現俱樂部老闆面色嚴肅對下屬面授機宜，幾個人已經進了臨時搭起的帳篷，估計也在重新調度。

老吳和幾個大玩家已經喊人朝後廟後的自留地里搬魚箱了，也看來大家都在為明天的複賽排兵布陣了。點起香煙，第五名眯眼看著名單上王富貴三個字，一絲不好的預兆湧上心頭。

富強那明白這些，看到董家寨的魚進了複賽，就已經樂顛了。這邊招呼眾位玩家上車回董家寨吃全羊宴，那邊還叮囑富國美一定不能辜負這次機會，要和第五家寡婦多親近，幫著統領好印錢的飼料廠。

「咋說話呢。」富國美得了青睞，心裡馬上就向著提拔她的劉秀娟了，「秀娟姐看著比我還年輕呢。」

富強趕緊打哈哈，指了指第五名，「咱董家寨以後可靠人家叔嫂倆呢，爸剛叫村上多殺了一隻羊烤上，晚上你親自帶幾個人給人送去，啊。」

富國美喜的點點頭，正巧散場的鐵馬從跟前過，聽了烤全羊馬上就來勁，「先別烤！掛室外出出水，晚上把生羊送寺里來，爺我親自烤！」

這讓富強有點為難，和尚是假的，可廟是真的，這不合適吧？

「阿彌陀佛，貧僧不忌酒肉。施主只管送來便是！」了斷和尚不含糊，一邊打著誑語，一邊還朝一群大款居士宣布：「今晚貧僧與諸位超度只土生土長的灘羊如何？」

如此甚妙啊！還真是深山趴體，趣味濃情的讓鐵馬和大會員們特享受，而俱樂部老闆也徹底明白自己在省城的高檔古宅為何遭受冷落了。董家寨里羌族全羊篝火宴會也給普通玩家帶來全身心的享受。若說羊真那麼好，那肯定是有水分的；可架不住氛圍引導，判斷力就會下降。偌大一群活羊慘遭滅頂，全掛了董家寨瀝干，只等這幫人回城時高價帶走。董家寨又添一筆收入，還凈落五十套下水，富強那張方臉都笑圓了。

和山下燈火通明相比，高山魚塘就寂寥了。墳包父母挑著大燈跟隨著孫婷在魚塘上操勞，伍魁首站在岸邊的冷風裡，看著自己精心布置的果、酒晚餐直打哆嗦。為了顯出體型，刻意沒穿外套，現在一心求死。

第五名出現在縮成一團的伍魁首身後。「沒達到目的？」

伍魁首可憐的點點頭，接過第五名遞來的外套趕緊穿上，「名哥，我可沒啥多的想法……」剛想解釋下，忽然發現第五名身後還跟著富國美，趕緊打住。

「沒事，不用解釋。」第五名帶著笑拍拍伍魁首，打強光手電筒朝孫婷那邊照了照，「好了沒？國美把烤全羊都送家裡了！等你呢！」

「就好！」孫婷在堤上揮揮手，將選好的魚趕進隔出來的塘面里。招呼墳包父母一同下山吃飯。

難為人家老夫妻了，大老闆邀請是個臉面，可倆人臟手臟腳的上不了檯面，挺為難。第五名讓伍魁首趕緊把野餐攤子收拾，上來拉著墳包父母下山。這上下一心的當口上，內部凝聚力還是要有的。

富國美陪第五名來本是打算找機會多處處；可一路上第五名都在和孫婷竊竊私語，顯得自己多餘了，與此同時還發現伍魁首偷偷打量自己，就有點發火。「你幹啥？」

「沒幹啥，我看熱鬧。」伍魁首還一副特淡然的樣子，「送烤全羊想巴結我名哥呢？」

「咋？你黑燈瞎火擺野餐不是也想巴結人孫董嗎？」富國美沒好氣的白了伍魁首一眼，覺得還有些不夠，「就你一副禿瓢，那點兒比上人家鐵董了？」

伍魁首下意識摸摸光頭，咋牙咧嘴不服氣。「我是孫董欽點的！」

「你自己信不？」富國美得理不饒人，「我下午在跟前看著呢！要不是人墳包在寺里忙，還能點上你？切！」

這一下把伍魁首的尊嚴給碎裂了，「你啥意思！我還不如墳包？」

富國美鬥嘴佔了便宜，很是彌補了下內心的失落。不再搭理伍魁首，昂首挺胸超過第五名和孫婷，大步下山去了。

孫婷和第五名沒心思留意這些，沒讓墳包上來是有用意的。參加複賽的人肯定要換魚，就在寺里死盯著，要看看這王富貴的真面目。於是這烤全羊也吃的三心二意，倒是劉秀娟怕吃不完，請了老伍和胡支書一同加入進來，還專門拿鐵馬專用的野餐烤爐加熱，前院里也是歡聲笑語，墩墩和李大亮也一人一根骨頭啃得歡欣。

來了！墳包的電話一響起，孫婷和第五名即刻離席。果然是晚上有人來給一六八號換魚，墳包還暗地拍了照片發了過來。

第五名下載的電腦里，都放大到滿是顆粒了，還是沒看清人臉，就是黑影一條。「這拍的啥？不行，我得架個攝像頭去！」

孫婷也是拿美圖軟體調暗調亮的，模糊一片。「墳包偷拍呢，又不敢打閃，怪不著人家。」

第五名有點提心，俱樂部老闆就已經不好對付了，再來個蒙面高手，萬一被人拔了頭籌，損失的是玉立公司。想到富國美在外面，詢問董家寨有沒有住個叫王富貴的。

從秦朝開始，入住登記都是都是起碼的手續。可因為是第五名帶來的客人，管理就鬆散的一塌糊塗了，連個完整的備案都沒有，一問三不知。

「既然人家只參賽不想露臉，那就彆強求了。」孫婷看得開，往後的比賽一天難似一天，臉無所謂，看的是實力。「只要他能打進最後的決賽，到時候自然就知道是誰了。」

是這話。初賽求個熱鬧，魚目混珠圖個參與感。複賽就嚴格得多，每位選手起碼出三尾，綜合評分，前十名者晉級決賽。

魚少了，評價的焦點就更集中。誰家錦鯉養得好，誰家錦鯉長得差，一看便知。高、矮兩人不敢鬆懈，出手的錦鯉品質硬是上了一個台階，當場全票通過，直接挺進決賽。

孫婷這邊選送的幾尾「大和錦」也獲得了一致好評。體型特別棒，比例勻稱，色澤光亮。

「如果斑紋風格再活潑些，就完美了。」白璧微瑕，不免可惜。

「別管斑紋，看體型！」這幾天看孫婷的魚，幾個資深會員已經隱約總結出了什麼，「孫老闆水族館裡的那些我也見了，今天選送的這些我也瞧了。花紋、色彩都拋開不論，體型上怎麼都挑不出毛病呀？」

「哎，你不說我還沒留意。」旁邊幾個會員跑回去又看孫婷選送的那幾條錦鯉，確如同伴所言。

聽到大玩家們這樣的讚譽，普通玩家們全擠過來瞧新奇。即便看不出體型到底牛逼在哪兒，也不敢吭聲，那樣顯得自己不專業。就跟著別人一起誇，誇來誇去，這話自己都深信不疑了。

「孫老闆，你是不是有什麼訣竅？」有人開玩笑似的問。

「每天牽著繩溜溜，可管用了。」孫婷打了句玩笑，便不言語了。卻只踮著腳朝一六八號的竹柵里看，但被竹蓋蓋得嚴實，卻難窺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