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楚玉出門的時候,也是忐忐忑忑小心翼翼的,但平安無事,讓她解除了警報,以至於再一次遭到襲擊的時候,她甚至有些反應不過來。
初是馬車遭到撞擊,楚玉坐在車內,只覺得馬車一陣劇烈的搖晃,晃得她險些摔倒在車內,勉強伸手扶住車廂壁穩住身形,她側臉從車簾的縫隙里往外看去,卻瞧見幾個身披蓑衣,頭戴斗笠的劍客,持劍圍攻過來,而越捷飛和阿蠻分別在馬車邊以一敵眾,雖然並未落敗,卻一時之間無法顧上楚玉。
楚玉雖然心裡當下一驚,但念頭一轉後卻並沒有太焦急,因為這裡就在公主府門口,只要稍微拖延一點兒時間,公主府的護衛便會湧出來保護她,屆時這些刺客便會就擒的就擒,撤退的撤退。
具體對方是什麼來路,等她容後審問便好。
但是她這麼想沒多久,馬車卻忽然動了,不是馬匹緩緩的走動,而是一下猛烈的帶動馬車,向前行駛。
因為這突然的動作,楚玉險些又摔倒,剎那間她好像想到了什麼,連忙掀開前面的車簾,卻見應該是駕車人坐的位置,也坐著一名蓑衣斗笠的刺客,那刺客專註的駕馭著馬車,似乎並未留意到她的窺探。
刺客並不在乎她是否坐得舒服,抽打馬匹的動作十分粗暴,導致兩匹馬嘶鳴著拚命向前跑,顛得楚玉頭昏腦脹。
楚玉面色大變。也不管能不能坐穩了,她迅的翻身。就要從車後方跳下去:假如就任由他們這樣帶走,前景如何她實在不敢想像,倒不如冒險跳車,也就是受一點傷地風險。
現在楚玉已經來不及思索那一點傷究竟是多少,也來不及想自己這麼做是否穩妥,緊迫的情勢下她地心情也同樣的焦慮,能夠分出一點心神想出應對的辦法已是極為不易。
可是楚玉還沒有接近車門。車簾便被掀開,緊接著一條黑色的身影靈巧地弓身鑽了進來,下一刻,她的動作凝固,因為一抹冰涼的劍鋒貼在了她頸上,劍刃的鋒芒好像能破開她地肌膚。
楚玉全身僵硬。她抬起目光,正對上鶴絕陰戾森冷的眼神,那目光好像實質的利刃一般,幾乎將她的生機割斷。觸及那目光,她只覺得腦海里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了,思緒停滯間,她看見鶴絕的嘴唇一張一合,過了一會兒,話語傳遞入她耳中:「你莫要妄動。假如試圖逃跑。我有本事在你邁出第一步前殺了你。」
他的語調十分平靜,但是楚玉卻知道。他並不是在威脅。而是陳述事實。
正因為是陳述事實,所以加地恐怖。
車廂內空氣緊繃得好像一根拉直的弦。好像稍微喘息大力一些,弦就會崩斷。
說完這話,鶴絕便收起劍,身向後一靠倚在楚玉對面的車廂壁上,好像完全不擔心楚玉會逃跑。
馬車依舊在飛賓士著,不時的顛簸震得車內的兩人都不能坐得太穩,尤其以楚玉為倒霉,她的身體搖搖晃晃的,竟然在古代體會到了一次暈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混亂的思緒終於恢復了少許清醒,楚玉抵抗著暈車的難受,嘗試張口:「那個……鶴絕。」
鶴絕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看他似乎沒有什麼太激烈的反應,楚玉這小心地接話說下去:「你……不殺我嗎?」雖然有許多疑問,但現在她奇怪地反而是這一點,前些天鶴絕還要殺死她,怎麼現在卻只捉不殺了呢?
在這樣條件下,她很難思索得周密,只能挑切近的問題來問。
鶴絕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略帶不耐地道:「我已經放棄那筆生意,我雖然是刺客,但是許多人都曉得,我不殺女人,你既然是女人,我便不殺。」
聽見他這話,楚玉頓時覺得安全感加強了不少,在現在這個她完全弱勢的情形下,鶴絕完
必要對她說謊,既然他說了不殺,那就真地不殺了。
生命得到了保障,楚玉的膽也稍微大了些,她又很小聲的開口:「既然你放棄了,為什麼要綁架我?」她儘可能放輕聲量,以免一不小心刺激到鶴絕哪根殘酷神經。
鶴絕嘴角浮現一絲冷誚的諷笑,慢慢地道:「你以為我是為了你?我是為了花錯。」他上上下下看了楚玉一遍,不屑的接著道,「雖然不知道花錯為什麼會看上你,但是他留在你府上卻是真的,我只要綁了你來,花錯自然會乖乖的來對我認錯。」
看他得意洋洋的樣,好像對自己想出來這個主意頗為自得,楚玉目瞪口呆,片刻後哭笑不得地道:「你……吃醋也應該找准對象啊。」為什麼她所遇到的武力比較強悍的傢伙,智力都不太高?越捷飛花錯已經是單純直白,阿蠻是有點笨笨的,原以為鶴絕會不一樣,可還是沒有打破四肢達頭腦不太達的定理。
他是從誰那裡獲取的消息?根本就完全搞錯了!
花錯哪裡是為了她留在公主府的?真要那傢伙投降,應該去綁容止對,綁著她有什麼用?!
在心裏面反覆咬了幾遍牙,楚玉面色肅然地道:「鶴絕,你真的找錯人了,花錯根本就不是為了我留在公主府里的。」
鶴絕哼了一聲,道:「你若是想讓我放了你,也該找個好些的理由,他不是為了你留下,難不成竟是為了我留下來的?上回我刺殺你的時候,他若不是為了保護你,又怎麼會明知道必敗卻依然不逃走?」
當時容止也在啊。
楚玉翻了翻白眼,知道一時半刻沒辦法說服他,只好耐下性慢慢解釋:「上回你刺殺我的時候,不是說了么?花錯的劍術幾年不見長進,難道你不覺得奇怪?」
從鶴絕自己驗證過的事實入手,果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仔細的思索一下,鶴絕皺眉問道:「也對,究竟是何原因?」雖然吵架鬧翻,但是他們畢竟曾是知交好友,鶴絕還是有些了解花錯的,花錯並不是一個懶怠的武者。
「因為他受了傷,受了很重的傷,幾乎致命。」楚玉努力讓自己的面色看起來凝重一些,一邊說一邊偷瞄鶴絕的神情,果然見他變了臉色,便繼續補充道:「因為花錯身受重傷,正好我與他也算是有些相視,便把他藏在府內,讓他療養,他的傷勢,直到前不久算痊癒。」她說的倒也不是假話,只是省略了一些很重要的部分罷了。
鶴絕沒有注意到被她剪切掉的那部分,他在聽說花錯受了致命創傷後,面色瞬間變得冷冽,他猛地靠過來,一把揪住楚玉的衣領,陰冷地問道:「是誰傷了花錯?」
他心裡一著急,卻忘了控制手上的力量,只聽見「嗤」的一聲,楚玉領口的衣料竟然不那麼不結實,就那樣的被撕裂開了。
什麼都沒來得及想,楚玉的身體做出了本能反應,揮手一巴掌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