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寂然,楚玉有一瞬間的恍神,彷彿又回到了那秦淮河畔的建康,年輕的僧人站在寺廟門口,低垂的眼眸彷彿悲憫。
但是只過了那一瞬間,幻覺煙消雲散,楚玉卻覺,寂然好像比昔日所見有些不同了,從前看他,毫無疑問看到的是和尚,可是現在看他,第一感覺卻是「人」的印象大於「出家人」這一概念。
這並不是說寂然不再像一個和尚了,只不過他身上的人味,卻似是比從前多了一些。
楚玉雖然有一點意外,但是並沒有深究,這時候流桑蹦蹦跳跳地撲過來,一把抱住楚玉的手,指著寂然道:「……公主……」他很小聲地道,「是從前認識的人,他說想見你。」當初在準備舉辦茶會的時候,流桑曾經去建康里的那座楚園玩過,也與寂然照過面,這兩人也算是互相認識。
與桓遠一樣,來到北魏後,其他人也都對楚玉改了稱呼,楚玉在這裡做男裝打扮,幼藍稱她公流桑叫她玉哥哥,阿蠻跟著桓遠叫她楚玉,但是因為遇到從前的故人,流桑又不由自主叫回了原來的稱呼。
楚玉也懶得去糾正,只投給桓遠一個眼色,後者立即會意,將流桑拉到一邊說話,留下楚玉和寂然面談的空間。
上下打量了寂然一會兒,楚玉露出欣慰的笑容,道:「我原本一直愧疚於心,若非是為了給我傳訊,你也不會遭到橫禍,如今總算是放下。」雖然這件事該是容止所為,但是也是因為她那時太不小心。露出了馬腳,會教容止現端倪,進而痛下殺手。
容止想做成的事少有做不到的。因而今天竟然能見到活的寂然,令楚玉感到十分意外。
見到了活人。….楚玉便一時順口問起寂然是怎麼逃脫的,怎料她話一出口,便見寂然面上閃過非常不自然地神情,似是歡喜又似憂愁,還帶著些尷尬。隨即他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只說王意之暫時不在洛陽,等他什麼時候回來便會告知她。
說完這些,寂然便逃也似的匆匆告辭,好像這院里有什麼吃人的猛獸一般,竟似忘了是他主動找來地。
看著寂然的背影消失在門後,已經將流桑哄開地桓遠走過來,淡淡道:「他有事隱瞞。」這一點,只要是明眼人。都能一下看出來。
雖然熟讀經文精通佛法,但是寂然說謊和轉移話題的技術實在太拙劣了。
楚玉點了點頭,道:「我原本只是隨口一問。現在卻是真心實意地想知道他逃脫的經歷了。」寂然好歹也修了這麼多年的佛,定力和氣度都可算是不錯。卻因為她一個問題露出那樣的神態。想必在他們逃亡地路上,定然遇到了什麼很了不得的事。
她想了想。隨即轉身搭上他的肩膀,笑吟吟地道:「不急於一時,今天時候已經不算早,倘若明日的天氣不錯,我們便一道出外遊玩吧,聽說洛陽的白馬寺很是有名呢。」
桓遠靜靜地看著她,她的笑顏並不算多麼艷麗,但卻宛如春風撲面而來,縱然有心事,在這笑容之前,也可暫時放下。跟著露出一抹笑,他低聲道:「是的,我們來洛陽這麼久,也不曾好好四處走動。」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好容易挨到次日。
天蒙蒙亮,楚玉便拉著桓遠乘馬車出門,她昨天雖然說不著急,但是這麼多天無所事事,也實在閑得有些慌,如今遇見故人,又現了值得探究的事,頓時燃起了無比濃厚的興趣。
楚玉倒不會疑心寂然會對她有什麼不利地舉動——世界上哪有這麼笨拙,連掩飾都不懂得掩飾一下的反派?
車行緩慢平穩,上車後楚玉便倒在車上的軟榻上補眠,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桓遠叫醒地時候,便已經在白馬寺附近。
作為已經有四百年歷史的古剎,白馬寺看起來很是莊嚴恢宏,山門是並排地三座拱門,不時有人絡繹出入,應該是上香拜佛地信徒。
楚玉和桓遠在白馬寺山門前晃了一遭,卻不著急入寺,兩人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默契的認知,便吩咐僕從先將馬車趕往別處,兩人卻自己下車來,慢慢地走到一旁。
桓遠去打探消息,楚玉隨便找了個地方歇腳,一邊看著白馬寺興盛地景象,一邊聽旁邊的路人閑扯聊天,去年是換天的好年份,不僅南朝宋那邊換了皇帝,北魏這邊也同樣換了一個皇帝。
稍有不同的是,南朝宋那邊劉業是被叔父謀逆篡位的,而北魏這裡則是先帝病死,原太順理成章地繼位。
不過這其中還有一點小小的八卦,便是北魏那個死去的皇帝,在舉行葬禮的時候,按照北魏的習俗,要焚燒他生前所用的衣物器具,而他的皇后在儀式之中,忽然跳入火堆中意圖殉葬,雖然後來被救回來了,但是這一舉動贏得了當時的滿朝文武的讚歎。
那皇后姓馮,現在應該稱之為太后了。
先不說馮太后這一手是不是在收買人心,但是至少人家表面上做得很漂亮,再回想起南朝那亂七八糟的宗室親緣關係,楚玉不由得露出苦笑。
不多會,桓遠回來了,他簡單說了打聽到的事,寂然是去年冬天來到白馬寺的,甚至比他們來洛陽還要晚一些,只不過楚玉並不怎麼關心佛教事業,所以一直不曉得。
雖然是外來和尚,但是寂然在白馬寺里地位很不錯,一來便擔任了重要的職位,權利極大,人事財物他皆可過問,但是手握著這麼大的權利,他卻可以十分清閑,有什麼事吩咐手下和尚去做即可……
雖然說和尚是方外之人,但是古龍說得好,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和尚再怎麼清修,也畢竟是活在這塵世上的,不可能完全脫,寂然能夠得到這樣的待遇,定然是背後有權勢之人支持。
原本只是好奇想打探一下,只當這是一個好玩的遊戲,但聽到桓遠的回報後,楚玉卻不得不深思起來:寂然也就是比她早進入北魏疆域幾個月而已,他哪裡認識的位高權重之人?
難道是王意之的關係?
也不對,給他安置這麼一個尊榮又清閑的地位,這根本不符合王意之的作風,也與從前的寂然大不相同,原本在南朝建初寺的時候,寂然雖然在寺中也有地位,但卻是近似於苦修的清貧簡樸,不過幾個月而已,怎麼會生這樣大的變化?近的情節差不多捋順了,明天開始會按時,這幾天十分抱歉……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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