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郡都風起雲湧,八方轟鳴。
蒼穹上,四爪金龍目露金芒,看向郡丞之後,又看向七皇子,而七皇子面無表情。
於是,金龍沉默,神色內露出一抹黯然,隱於雲霧之中,唯有一聲龍嘯,傳遍八方,炸裂了雲層,似努力想讓乾坤大亮,讓陽光灑落。
但可惜,即便此刻是正午時分,但來自郡都的波瀾,依舊扭曲了天,使得天幕昏暗,使得玄幽古皇的雕像,也變得黯淡,似被塵埃所蒙蓋。
其雙手抬起抱著的郡都都城內萬萬人族凡俗,一個個神情茫然,心中惶恐。
各方異族,一個個目光閃動,紛紛退開,這是人族之事,他們不想在這個時候,去參與絲毫。
所有人都在等。
等郡都廣場那裡,出現定論之時。
而郡丞,也終究沒有紫青太子的氣魄,他在最後的關頭,無法也不能去承認這一切,所以,他選擇了鎮壓。
只是在其心中,已經留下了一道碎裂之痕。
那是許青的誅心之劍劃留。
眼下,在蒼穹昏暗中,在八方轟鳴中,在郡丞的法旨下達的剎那,被他從漩渦內召喚出的傀儡,一身歸虛四階戰力,滔天爆發,向著許青那裡,一步走去。
歸虛四階,絕非等閑!
這種程度的修為,放眼整個封海郡,足以用鳳毛麟角來形容,任何一個,都有赫赫之名。
如此存在,居然被煉成了傀儡,這裡面所代表的恐怖,極為驚人。
尤其是這傀儡的面孔血肉模糊,根本就看不出真容,那麼他是誰……這就成為了懸案。
幾乎在這傀儡走去的剎那,天雷炸裂,無數道痕於青芩上方幻化,形成了數不清的重疊之影,化作了無邊無際的小世界,如山巒疊嶂一般。
在這正中,是那傀儡的身影。
他低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雙眼無神的看向許青,抬手一按,撼動天地的恐怖之威,無視青芩,滔天而去。
青芩全身一震,無數小世界在它四周降臨,彷彿蘊含了某種律法之力,可以鎮壓外族,使青芩出現剎那的停滯。
四周副宮主李雲山以及司南和孫執事,面對這種恐怖之力,雖不是被鎮壓,可也無法靠近,驚怒焦急。
至於許青,在方才漩渦出現,傀儡走出的一刻,他已經心念散入儲物袋內,此刻一隻巨大斷手,驀然間出現在他面前。
正是仙禁內,許青與隊長獲得之物,這也是許青之前二十多天心底迷茫中,所想另一種結局裡,為自己準備的後手之一。
威壓降臨。
轟鳴中,斷手震顫,皮開肉綻,五根手指直接爆開,掌背裂痕無數,但終究沒有崩潰。
藉助這個機會,青芩掙脫束縛,右首一甩,將斷手甩到身後,三個頭顱抬起,仰天發出一聲響徹雲霄之音。
「嘎!」
這聲音,直接炸裂眾多小世界虛影,其身軀更是衝出,直奔傀儡而去,與其一戰!
它答應了大哥,要在郡都地界保護許青,前線它不願去,可在這郡都內,在它的地盤,那個與自己一樣會刷光,又帶著自己去飽餐一頓的小不點,它很喜歡。
尤其是,這種在天地都沉默,自身卻傻傻走出之人,它沒見過,所以,即便是自己修為不如傀儡,它依舊要保!
轟鳴之聲,在蒼穹爆發。
而許青融入的斷手,此刻砰的一聲落地。
半空中的郡丞老奴身體一晃,直奔斷手而去。
副宮主一步之下阻擋在前,低喝一聲。
「退下!這是我執劍宮之事!」
老奴眼睛眯起之時,司南執事與孫執事,飛速到來。
同一時間,大地上,一道道百戰執劍者修士的身影,也快速匯聚斷手四周。
這一幕,讓八方動蕩,郡丞所屬的嫡系之修,也都立刻衝出,靠近斷手,與這裡的執劍者出現對峙。
此刻蒼穹轟鳴,半空與大地都劍拔弩張,祭壇上的郡丞,望著這一切,神情帶著失望,輕聲開口。
「既然執劍宮抗旨,不願自糾,那麼老夫便代亮修兄,指正他的隨行書令好了。」
話語中,他一步走出祭壇,走入天空,大袖一甩。
半身氣運匯聚,與歸虛四階無疑,大地轟鳴,無數修士不得不倒退,副宮主等人一樣如此。
郡丞老奴也再無阻擋,身體一晃,剎那間出現在斷手上方,目中露出異芒,右手抬起,向著斷手一抓。
眾人心神翻滾,焦怒至極的一刻,隊長全身藍光閃耀,右手抬起按在眉心,要撕下什麼之時,突然,老奴神色一變,瞳孔收縮,竟改變方向,不再靠近,而是急速後退。
一道金色大網,在蒼穹突然出現。
轟轟之聲滔天,金色大網,瀰漫蒼穹,籠罩大地,其上流光閃耀,散出璀璨之芒。
整個封海郡,在經歷了戰爭之後,沒有人不知此物,這是……郡都的禁忌法寶。
許青,擁有動用一次的許可權,那是宮主戰死前送他。
此刻禁忌一出,郡都所有凡俗,無不駭然,祭壇八方修士,無不心神波瀾升騰,而那片金色大網正急速落下,不斷地收縮,向斷手而去。
老奴神色再變,身體更快後退。
但那片金色大網,並未對他展開殺傷力,因為在許青的心中,將唯一的一次禁忌法寶之力,用在這老奴身上,不值得。
剎那間,在所有人的目睹下,金色大網覆蓋斷手。
許青的身影,也在這一刻,從斷手內走出,他面色蒼白,噴出大口鮮血,胸口凹陷,劇痛傳遍全身,即便是有斷手防護,他還是受傷嚴重。
但他依舊站在那裡,站在斷手之上,迎接到來的金色大網。
眨眼間,金色大網將其身影覆蓋,形成了一團金色的火焰,將他守護在內。
遠遠看去,與天地比較,這火焰似乎只是一個火苗,如星星之火一般,很難燃燒整個世界,也微不足道。
許青望向四方,心中波動難止。
他知道,從自己方才走出的一刻,就已經是捅破了封海郡的天。
而破天者,自要承其重。
之前副宮主以及執事出現,不是他提前預料,青芩也是一樣,許青沒有對其召喚。
可他們,卻一一走了出來。
還有那十多萬戰友,他們此刻都望著自己,目中帶著堅定,他們……相信自己。
許青擦去嘴角的鮮血,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了更多的勇氣。
雖然這裡的數十萬修士,只有三成是執劍者,餘下七成來自其他兩宮以及郡丞府的修士,神情里都透著遲疑。
但許青已經無所畏懼了。
人就是這樣,無論曾經多麼的遲疑與權衡,但當豁出去後,反倒沒什麼了。
他唯獨可惜,之前靠近自己的不是郡丞,而是那個老奴,這讓他的殺手鐧難以展開,也使得之前一切的努力,出現變化。
而那四階傀儡,也一樣是在預料之外。
「我只有一次機會……」
許青心底喃喃,他需要另行創造一個郡丞靠近自己的時機。
想到這裡,許青深吸口氣,看向郡丞。
「郡丞,你既不願意承認燭照的身份,那麼我還稱呼你郡丞好了,其實你要拿我,無需旁人,伱雖高高在上,歸虛大能,但我一個假嬰之修,既敢站出,就沒想能順利活下去。」
說到這裡,許青嘴角溢出鮮血,但他依舊傳出話語。
「郡丞,燭照行事極端,喜血色表演,發生在這裡的事,是你的血色表演嗎?」
「但我覺得,很差勁呢。」
許青搖頭。
「差勁的不是這場表演,而是你這個人,連自己的心都壓下,違背合理的原則,你,不配稱為燭照。」
郡丞平靜的看向許青,神色沒有任何變化,淡淡開口。
「我念你對封海有功,且大帝問心萬丈,始終不忍斬你,你莫要步步走向逆途尋死之路。」
許青聞言,笑了笑,目中坦然。
「計謀如您,能和我說這麼多話,想來也是看出我這拙劣的語言就是為了引你靠近,我雖不是燭照,但我覺得燭照的坦然很好,我也坦然,我的確是有一個手段殺你,只要你靠近我。」
「那麼,郡丞大人,你怕我這個小小假嬰嗎?你敢靠近嗎?」
「我知道,你不敢的,因為你連真正的身份與名字,也都不敢說出。」許青搖頭。
「而你這場表演,是給誰看?紫青太子嗎,我想他應該會搖頭,因為你敢做不敢當,紫青太子的人,原來是這個樣子,想來紫青本人也是這般角色,難怪當年隕落,上不了檯面。」
許青笑著開口。
「又或者,其實是你,不配跟隨紫青太子?」
許青之前所說的話語,郡丞都平靜,唯獨這最後兩句,郡丞的眼睛裡終於露出了一抹閃瞬即逝的寒芒。
從頭到尾的誅心之裂,這一刻,更大了一些。
於是郡丞抬起頭,看了看天空,傳出沙啞之聲。
「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七殿下,讓你看笑話了。」
七皇子沒說話,含笑望著這一切。
郡丞說完,右手抬起一揮,頓時其旁再次出現了一個漩渦,一股歸虛四階之力,從內轟然爆發,隨著腳步聲的傳來,其內走出了第二具傀儡。
一樣的鎧甲,一樣的造型,一樣的恐怖,一樣的血肉模糊。
他的出現,讓此地所有人,無不心神狂震,駭然至極。
一尊傀儡,已經驚人,此刻居然還有第二具歸虛四階,而不等眾人心神波瀾下落,郡丞的聲音,回蕩整個郡都無數凡俗耳中。
「執劍者許青,執迷不悟,造謠生事,禍亂封海,大逆不道,不配問心萬丈,撤其執劍者身份,就地正法,以安民心!」
郡丞聲音傳遍八方的一刻,那第二具傀儡踏空而出。
直奔許青!
郡丞,終究還是沒有親自前往!
而就在這時,一聲輕嘆,從虛無傳來。
這聲音一出,七皇子以及他的那些統帥,全部抬頭,郡丞也是眼睛一凝。
一道身影,好似被畫師從虛無里畫出來一般,出現在了許青的面前,右手抬起,按向走來的傀儡。
蒼穹轟鳴,大地一震。
那走來的傀儡,腳步一頓,抬頭麻木的望向許青前方之人。
許青也是心頭狂震,看著眼前這熟悉的身影,眼圈有些發紅,如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下了頭。
「師尊!」
出現之人,正是七爺,他一直藏於人群內。
他口中告訴自己弟子,自身離開隱匿起來,可實際上,最好的隱匿之地,當然就是最危險的郡都。
另外,在仙禁之地如此大事後,他又怎能放心自己兩個弟子,而這一切,都讓他覺得,藏匿在郡都,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他告知許青和陳二牛,讓他們一個月後離開,因為他打算暗中和他們一同。
而此刻,他選擇走了出來。
注意到許青的紅眼圈,看到了許青那彷彿做錯事的樣子,七爺低喝一聲。
「抬起頭!」
許青身體一震,抬起了頭。
「許青,你要牢記,這件事,師尊認為你沒錯,更為有你這樣的弟子,而自豪!」
「我不知你後續有什麼準備,但我是你師尊!哪有師尊站在旁邊,看著徒弟去拚命,自己卻無動於衷的道理。」
「你給我磕過頭,敬過茶,從那一刻起,我來護你。」
「還有我!」大地人群內,藍光閃耀,隊長的身影一衝而出,他之前就要出手了,但小師弟一直有手段,所以他準備在關鍵時刻出現。
此刻眼看師尊走出,他沒有任何遲疑,剎那到來,站在許青身邊,笑著開口。
「干大事,怎麼能沒有我!」
這一刻,無數的目光,從八方匯聚而來,落在這師徒三人身上,許青頭頂的氣運,也在這一刻轟然爆發,匯聚更多。
甚至牽引了天幕,使得天空出現了凡俗也都肉眼可見的巨大漩渦,一道道閃電在內擴散,一聲聲天雷在內咆哮。
牽動萬千人心。
許青深吸口氣,識海的波瀾無邊無際之時,七爺抬頭,看向郡丞。
「我見過紫青!」
郡丞目有波動。
「我家老四之前說的沒錯,你啊,的確是不配跟隨紫青太子,因為你這個人,陰暗久了,沒有氣魄。」
郡丞閉上眼,數息後睜開,波動消散,傳出平靜之聲。
「迎皇州八宗聯盟,以下犯上,逆謀作亂,通告整個封海郡,滅此宗!」
「嚇唬老子,滅你娘的!」七爺哈哈一笑,身體一步走出,直奔郡丞,而那傀儡邁步,瞬間阻攔,剎那之中雙方在天空,轟鳴而戰。
七爺不是對手,但他有太多手段,更有神術爆發,若面對真正四階他可能不如,但一個四階傀儡,他短時間能一斗。
這一切,使得事態出現巨大轉變,而今日之事,幾經波折,所有人心神的波浪,沒有半點停歇。
此刻,在整個郡都持續震動之際,郡丞的目中殺機一閃,他很清楚事情不能繼續拖延,於是一步走出,正要鎮壓一切。
可就在這時,與傀儡交戰的七爺,大吼一聲。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我弟子也算為你而出,你他娘的還不現身!!非要我兩個弟子拚命不成!!!」
幾乎在七爺聲音傳出的剎那,一道血色的身影,從祭壇下驀然衝出,速度之快,出現之突兀,超出地面四周眾人所想。
眨眼間,這血色身影,就直接到了天空之上,到了與青芩交戰的那第一具傀儡身邊。
一身血色的鎧甲,一張血色的面具,全身血光滔天,這突然衝出之人,竟是七皇子麾下負責仙禁之地的血魘大帥!
他的出現,讓七皇子身邊其他統帥,無不神色一變,唯獨七皇子面色如常,沒有半點意外。
許青也是猛地看向血影。
四周嘩然之際,這血魘大帥雙手掐訣,向著與青芩交戰的傀儡,飛速一按,口中更是傳出低吼。
「司律宮主、恆信兄,醒來啊!!」
血魘大帥聲音一出,祭壇下數十萬修士,全部震撼,心神雷霆爆發。
許青內心,波瀾萬丈。
尤其是司律宮的修士,更是一個個五內俱裂,內心驚怒至極。
郡都凡俗,無不如此。
天雷滾滾。
因為,司律宮主張恆信,之前被告知八方,戰死北部前線!
此刻,隨著血魘大帥的低吼,那傀儡身體驀然一震,無神的雙目出現波瀾,身體散出強烈的掙扎,雙手更是無意識的抬起,居然擺出與血魘大帥一樣的印訣,本能的配合。
雙方手掌印記交錯的一瞬,那傀儡口中發出凄厲刺耳的嘶吼,身上的鎧甲轟然碎裂,露出了瀰漫無數傷口,彷彿被拼湊起來的身軀。
一道殘魂之影,從其身上升騰而起,出現在了天地之間,無比高大。
肉身的樣子可以被毀,但魂的模樣永恆存在。
此魂的面孔……正是封海郡三大宮之一,司律宮宮主!
瞬息間,整個郡都所有看到這一幕之人,全部神色徹底大變。
而那殘魂無法長存,此刻正在消散,也說不出話語,唯獨神色凝望封海,與郡守以及孔亮修曾經一般,透出留戀。
憤怒之意,在這一刻從大地的司律宮修士身上,驚天動地掀起,齊齊怒視郡丞。
血魘大帥轉身,看向郡丞,右手抬起拿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一張讓所有人都熟悉的面孔。
「郡丞,好久不見!」
「姚天宴,怎麼不繼續躲下去了!」郡丞望著那張臉,再嘆一聲,今日,他已多次嘆息。
祭壇下數十萬人,紛紛心緒搖晃,這血魘大帥,竟是於戰場失蹤,被定下逆謀大罪的姚侯!
郡都再次轟鳴,這一系列的變化,讓無數人腦海空白。
許青呼吸急促,立刻轉頭看向另一具傀儡,試圖找到熟悉的痕迹,但卻沒有,不是執劍宮宮主……
此刻,天空之上,姚侯輕聲開口。
「原本不想出現的,老郡守對我家有恩,我當年答應他的事情還沒完成,可沒辦法啊,世事難料。」
「我這麼大年紀的人,總不能讓一個我人族的好孩子,就此隕落。而我這一生經歷太多,走過巔峰,被人追捧過,也被人痛罵過,輝煌過也臭名過,死就死吧,況且……我所剩不多的家人也是這孩子開口保下,這個人情太大。」
說完,他低頭看向許青,目中柔和,隨後望向郡丞。
「而你,郡丞,你的算計的確驚天,瞞過了我們所有人,使我們彼此也都不信任,相互懷疑,但你還是差了一步,我和恆信兄與榮瑜兄,在前線時各自為對方下了魂禁之法,為的是彼此能真正信任。」
「而你貪圖他們兩位的身軀,將戰死的他們製作了傀儡,於是,我們三個當初的魂禁,就成了將他們殘魂喚醒的方式,雖只能顯露一刻,即將消散,但……足夠證明了。」
隨著姚侯話語的傳出,祭壇下數十萬人聽到,郡都萬萬人聽到,蒼穹聽到,大地聽到!
這一刻,無盡憤怒,滔天之火,在整個郡都徹徹底底的爆發。
無數的目光,從八方匯聚,驚天的殺氣,從每一個人身上升騰。
整個郡都,前所未有,上下一心,殺意全指郡丞。
許青抬頭,感受著這一切,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個火苗,但此刻,終點燃了一片世界。
一切,都清晰無比,所有的證據,都確鑿無疑。
「用一句許青的話,郡丞,你布局合理,我們拆穿合理,你敢承認嗎?」
「請,指正。」
姚侯平靜開口。
郡丞沉默,半晌後,他吐出了一口如許青之前時的濁氣,整個人彷彿放鬆下來,轉頭看了眼祭壇上的七皇子。
七皇子面無表情。
姚侯,出現在他的統帥之中,這裡面自然是有他的出手,實際上姚侯就是他在戰場暗中救下。
其目的之一,是為留一個制衡郡丞的手段。
目的之二,是為一旦父皇發現自己的端倪,這將是洗刷對自己質疑的點,因為這可以證明自己並非真心合作,一切都是為了人族,而人皇只看結果。
以他對父親的了解,只要證明了這一點,自己便無大礙。而與損失比較,成功後的收穫,就是自己的金身:人族英雄,開疆拓土,主導聖瀾回歸,這都是不世之功。
如此,他就永遠不會輸。
至於眼下郡丞揭穿自己,他反倒是期待的。
因為這個時候,對方說什麼,都不會有人信,自己的污點,也將永遠消失。
但他確定對方不會那麼做,因為聖瀾族回歸的交易還沒完成,對方想要的碗,還沒拿到。
而且,從根本來說,自己也沒打算毀約,是對方接不住。
一切,與自己無關。
所以,他從始至終不幫郡丞,也不幫許青,他只看戲,但所看更多是許青,將其牢牢的記在了心中。
凝望七皇子之後,郡丞轉頭,在這無數要殺死自己的目光下,他掃過四周所有人,最終一樣看向許青,看的很認真。
就是眼前這個他一直沒在意的人,最終,引爆了這所有的一切,更是誅了自己的心。
他知道許青,在執劍宮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認出了。
他聽說過自己的主上有一個這一世的弟弟,但他沒去在意,見過巨龍之人,又如何能看得上蛇蟒。
他原本以為對方只是與主上皮囊相似,實際差若雲泥。
但現在,他不這麼認為了。
他從許青身上,看到了主人的樣子。
所以,他輕聲開口。
「許青,你之前問我身份與名字,我現在可以告訴你。」
郡丞目中露出追憶。
「我是紫青上國封海郡郡守,白蕭卓。」
「我,在數萬年前就是這裡的郡守,這裡,本就是我的。」
此言一出,封海郡眾人心頭震動,各有炸裂,許青目光一凝。
聖瀾大域的名字,是聖瀾大公叛出人族後所改,在這之前,它名為紫青大域,而更古老的鏡雲人皇之時,這裡名為紫青上國。
此國皇衰,太子監國。
封海郡,在那個時候,也叫封海郡。
紫青歷九三一五年,秋,太子隕於南洲。
同年,紫青上國覆滅。
太子門生,封海郡最後一任郡守白蕭卓,凄厲慘笑,目睹全郡之修死在其前,他泣血自殘,只剩半張臉,與神靈殘面一致。
死前曾言。
「吾追隨太子而去,將先於太子千年蘇醒,為其護道。」
——
先更再改錯字,大家看到幫我標記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