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往市裡?我還真沒想過。」關允笑笑,很雲淡風輕地說道,「我還想跟著冷縣長在孔縣大幹三年,為孔縣的明天多出一份力。」
冷岳探究的眼神在關允臉上停留了片刻,又拍了拍關允的肩膀:「你在孔縣,屈才了。」
「秘書長過獎了。」關允謙遜地笑笑,似乎無意地隨口問道,「秘書長和冷縣長認識?」
冷岳不動聲色地說道:「認識,當然認識,全市十幾個區縣的一二把手,我都認識,再說我和冷縣長五百年前是一家,更得認識了。」
冷岳的回答滴水不漏,關允也只是抱以一笑,如果他一句話就問出了什麼,冷岳就太淺薄了,試想身為市委大管家,誰不是八面玲瓏的人物?不過同樣姓冷,冷楓冷麵冷言,冷岳卻是讓人如春風拂面,可見一個人的姓格和姓氏還真是沒有關係。
不過……關允總感覺冷岳和冷楓之間似乎有什麼關係,剛才冷岳的問題很奇怪,似乎有為冷楓試探他之意。按說就算蔣雪松有意調他到市委擔任秘書,冷岳打前站為蔣雪松試探他的口風,也不應該從冷楓的角度來提出問題。
冷岳沖關允一點頭,向前走去,關允就落後幾步,來到了夏萊、溫琳和金一佳的中間,他左邊溫琳,右邊夏萊,正好一紅一紫,奼紫嫣紅,金一佳就打趣關允:「你敢不敢伸開雙臂,左邊抱溫琳,右邊抱夏萊?」
「敢,怎麼不敢?」關允還當真雙臂伸展,不過卻沒有分別落在溫琳和夏萊的肩膀上,而是只伸了一伸就迅速收回了,「不過不是現在,蔣書記在前面,金一佳你想害我就明說,我又沒得罪你,你怎麼這麼壞心?」
金一佳咯咯一笑:「小心眼的男人。」
關允還沒反駁她,夏萊不幹了:「一佳,你不要說關允壞話,他可不是小心眼,他是大男人。」
「一佳你可真說錯了,關允從來不小心眼,你要覺得他小心眼,肯定是你小心眼了。」溫琳也緊接著毫不猶豫地反駁金一佳。
金一佳告饒了:「好,好,我錯了,不該說有女人緣的小男人的壞話。夏萊你也真是,多少年的情誼,還不如你才認識關允幾年?女生外向,真是一點兒不假。還有你溫琳,關允又不是你男朋友,你維護他幹什麼?你也不想想,他肯定是一個薄情寡幸的人,早晚負你。」
溫琳又氣又惱:「一佳,我和你不算太熟,你不要亂說我好不好?什麼叫關允負我,我和關允是普通的同事關係,哪裡有負我一說?你再亂說,我和你斷交。」
夏萊上前就擰了金一佳腰間一把:「讓你亂說!從小你就碎嘴,現在長大了,還出國留學了,怎麼都改不了亂說的毛病?你再胡說,我也和你斷交。」
金一佳敗退了,舉雙手求饒:「夏姐姐,溫姐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再也不敢了。以後如果我還亂說,就讓我隨便被關允欺負……」
「……」關允無語了,怎麼又扯上他了,而且金一佳的話還容易讓人產生歧義,他好好的,欺負她做什麼?不過讓他奇怪的是,怎麼金一佳對他就有了小心眼的印象?
夏萊聽了出來金一佳話里的歧義,卻只是笑而不語,並不點破,溫琳心直口快,脫口而出:「一佳,你說隨便讓關允欺負,是不是關允怎麼你都可以?」
金一佳驀然臉紅了,呸了溫琳一口:「溫琳,你曲解我的話……」
得了,古人云,三個女人一台戲,誠不我欺,關允聽不下去了,揮揮手,快步向前走去,只留給三位嬉笑的美女一個毅然決然的背影。
其實關允加緊腳步和夏萊、溫琳、金一佳三人保持距離,是因為已經步入了縣委大院之中,而且他已經看到柳星雅腳步匆匆地迎了過來。從柳星雅嚴肅而凝重的表情可以看出,縣委之中,恐怕發生了什麼事情。
果然是發生了事情,而且還是大事!
前腳,蔣雪松和關允一行剛離開縣委前往平丘山,後腳,縣委就緊急召開了關於李永昌同志若干問題的處理意見的書記辦公會。
書記辦公會只有六人參加,李逸風、冷楓之外,還有桂曉傑、副書記兼紀委書記武文件、組織部長陳京以及縣委辦主任柳星雅,每次書記辦公會都會出現的縣委三號人物李永昌,數年來,第一次缺席書記會辦公會!
「同志們,接市委蔣書記工作指示,要求縣委針對李永昌同志所犯的若干問題,拿出一個處理意見上報市委。」李逸風主持了會議,先起了頭,將李永昌的幾個問題簡單一說,最後強調說道,「都說說自己的看法,最後匯總一下。」
歷來國內各級政權內部開會,都是小官先說,大官後說,最大的官最後總結,但今天的事情是特例,李逸風讓眾人發表看法,誰也不敢先開口,幾人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敢說出第一句話。
誰也不清楚蔣書記到底是什麼意思,在摸不透上級的心思之前,閉嘴是最好的明哲保身的手段。萬一一句話說錯,會錯了意思,蔣書記本想是將李永昌一杆子打到底,自己卻說李永昌勞苦功高,要治病救人,豈不是和上面唱反調了?
再萬一蔣書記本想大事化小,自己卻非說李永昌應該撤職查辦,結果最後李永昌依然安穩地坐在台上,事後還不得找自己秋後算賬?再者說了,市委想怎麼處置李永昌是市委的事情,也是市委的權力,縣委既沒有資格對一名副書記評定,更沒有權力對一名縣委副書記採取任何措施,那麼讓縣委拿出一個處理意見上報市委,不是多此一舉嘛?
當然,誰也不會真的幼稚地認為蔣雪松會做多此一舉的事情,而是都各有猜測,怕是蔣雪松在藉機給李逸風和冷楓出難題,想試探孔縣兩個從省城空降的一號二號對市委的服從程度和對市委書記指示精神的領會水平。
李逸風等了一會兒,見沒人說話,就不快地說道:「怎麼都啞巴了?平常研究幹部提拔的時候,都爭先恐後地提名,現在還是研究幹部,不過是研究幹部的問題,就都怕得罪人,不敢說話了?」
與會眾人之中,除了桂曉傑和李永昌不和之外,陳京是牆頭草,平常雖然事事跟隨李逸風的腳步,但都是好事,壞事他也不跟,而副書記兼紀委書記武文件和李永昌關係莫逆,剩下的柳星雅是縣委辦主任,在幾人之中排名最低。
李逸風敲打了幾句後,見還沒人應聲,就惱了:「都不說是吧?好,我點名了,曉傑你先說說。」
桂曉傑平常是和李永昌不對付,但在事關一個黨員幹部的前途大事上,他也是不敢亂說話,只好支支吾吾地說道:「李永昌同志為孔縣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個人意見,縣委要充分綜合考慮,從大局出發,本著治病救人的出發點拿出一個讓各方都滿意的處理意見。」
讓各方都滿意是最沒有營養的官腔,李逸風沒想到就連和李永昌最不和的桂曉傑在關鍵時刻也靠不住,可見李永昌在孔縣的影響力,真是根深蒂固,都怕打蛇不成反被蛇咬,他就知道,今天的會議很難開下去了。
「你怎麼看,文件同志?」李逸風又點名了武文件。
武文件摘掉了老花鏡,擦了擦鏡片,又重新戴上,慢條斯理地說道:「我的意見就是,李永昌同志犯的都是小錯誤,不值得上綱上線,警告處分就可以了。」
得,武文件更是不遺餘力地維護李永昌,李逸風心中惱火,卻又不好直接當眾說出他的意見,只好又問陳京:「陳京同志,說說你的看法。」
「我……」陳京的眼睛快速眨動幾下,避開了李逸風的目光,「我附和桂曉傑同志的意見。」
就只剩下柳星雅一人了,作為李逸風身前最近的一人,李逸風是什麼心思,柳星雅豈能不知?他不等李逸風點名就直接說道:「李永昌同志確實為孔縣的發展付出了巨大的心血,但也犯下了一個黨員幹部不應該犯的錯誤,縣委在處理李永昌的問題上,我的意見是,一是一,二是二,功過分別對待,不能以功抵過……」
不等柳星雅說完,一直臉色陰沉如水的冷楓冷不防打斷了柳星雅的話,以十分堅定的語氣說道:「我個人認為,李永昌同志的問題很嚴重,而且還是發生在市委主要領導的眼皮底下,縣委如果還遮遮掩掩,等於是不肯承認孔縣的工作中存在著這樣那樣的問題,有了錯誤就要敢於承認,我的個人意見是,李永昌同志不再適合擔任孔縣縣委副書記了!」
冷楓在明知蔣雪松不想調整李永昌的前提下,依然要強硬地推動李永昌下台的進程,他孤注一擲的勇氣,著實讓李逸風大吃一驚。
不過震驚過後,李逸風也突然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氣,鏗鏘有力地說道:「冷楓同志說得好,我也認為,李永昌同志再繼續擔任孔縣縣委副書記,不利於縣委領導班子的團結!」
在一二把手強勢推動下,孔縣縣委上報的關於李永昌的處理意見,令蔣雪松勃然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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