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只一露面,不但震驚了夏德長,也讓在場所有人等,全部目瞪口呆!
不止夏德長認識來人是誰,在場之人,除了幾個氣勢洶洶準備出手抓住關允的警察之外,無人不識眼前的灰色上衣、黑衣褲子、瘦而幹練的中年男人,他瘦削的臉孔和淡定從容的氣勢,是整個燕省處級以上幹部無人不仰視的存在。
正是執掌全省官帽、燕省最年輕的副省級幹部、省委常委、省委組織部長鬍峻議!
胡峻議意外現身,讓所有人等無不屏住了呼吸!傳聞大有來歷、手腕強硬並且是省委強權人物之一的胡峻議胡大部長,平常很少拋頭露面,卻又是燕省官場中人心目中神一樣的存在,不提他才47歲就副省級實權高官,單是他在省委之中無人可及的地位,就讓無數人嘆服。
通常情況下,省委組織部長本是低調的存在,和省委書記、省長都保持一定的距離,在大事上附和書記,同時照顧到省長的意見,再暗中借省委組織部長的權力培植自己的勢力,就算是一名合格的組織部長了。但胡峻議卻不,他雖然不是愛出風頭的人,但他在省委的強勢和獨一無二的地位,燕省官場中人,幾乎無人不知。
是以胡峻議一現身,直讓場中的溫度一路直降,寒風徹骨,令人不寒而慄。
夏德長震驚之下,腳下沒有站穩,身子一晃,差點從台階上一腳踩空摔下,要不是陳思清見勢不妙及時扶了他一下,今天的人,就丟大了。
恰好此時又一陣寒風吹過,夏德長只覺後背冷汗涔涔,而且頭上也是虛汗直流,自信從雲端跌落塵埃,一顆心直墜向了無底的深淵!
怎麼會是他?怎麼偏偏就是他?原來坐省委三號專車悄然前來黃梁市委的神秘人物,竟是胡峻議……夏德長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胡峻議,在李逸風去向已定之後,他還心存幻想,認為省委前來黃梁的神秘人物或許會是省委秘書長木果法,因為木果法和齊全關係不錯,不成想卻是胡峻議親自出馬!
夏德長不是沒有政治頭腦的人,他本不該插手黃梁市的局勢,但他就是不但介入了黃梁市的亂局,還想渾水摸魚,乘機想在黃梁市培植自己的勢力,手伸得過長了不說,還越界了。
畢竟,他才是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一個副部長就想廣植勢力,將置部長的權威於何地?副部長行使了部長才能行使的權力,身為官場中人,絕對是不能犯下的低級錯誤!
但他在京城久了,從未邁出過京城一步,對地方上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理解得不夠深刻,再加上他一向自恃過高,又頂了空降的高帽,就以為一到省委就會順水順風,誰知上任之後,卻舉步維艱,怎不讓他心中鬱積難安?
出於迫切打開局面的心思,也是自認他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頭銜威風八面,見官大一級,再加上黃梁市委書記蔣雪松和他有同窗之誼,他這一次從省城南下黃梁,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
還有一點不可告人的原因是,夏德長不但在省委的處境堪憂,不受一號二號的歡迎——儘管他在努力向陳恆峰靠近,但收效並不明顯,不知何故,陳恆峰對他也有一定程度的排斥——而且在省委組織部,他也是腹背受敵!
是的,如果說之前還沒有腹部受敵的話,那麼這一次前來黃梁干涉李逸風的下一步,結果讓省委三號親自點名讓李逸風擔任了省委組織部幹部二處處長,等於是李逸風一步邁入省委組織部的大門,搖身一變成了他的心腹大患。
相比李逸風天天在眼皮底上讓他寢食難安,還有一人更讓他如芒在背,幾乎天天坐立不安,不是別人,正是他的頂頭上司省委常委、省委組織部長鬍峻議!
出京之前夏德長就聽說過胡峻議,胡峻議和他同歲,如此年輕就已經位居省委組織部長高位,就讓夏德長對胡峻議即佩服又嫉妒。想想要和一名同齡人共事,而且還是他的頂頭上司,他就心裡既不舒服又不服氣。
到了燕省任上之後,果如夏德長所想的一樣,胡峻議對他的到來並不歡迎,不但不歡迎,而且還是十分排斥的態度,如果僅僅是不冷不熱也還好了,簡直就是冷若冰霜,也正是胡峻議對他極度邊緣化的態度,才迫使他不得不不按常理出牌,非要插手孔縣局勢並想借黃梁市委的動蕩打開局面。
當然,夏德長冒險前來黃梁,走的也是一步險棋,他在省委打不開局面是摸不清省委各個常委的立場,而黃梁市的動蕩正好提供一個各方力量紛紛登場的絕佳的舞台,他就下定決心試上一試。
「胡部長……」夏德長喉頭髮澀,幾乎說不出話來,好歹他也是常務副部長,胡峻議卻直呼其名,分明是要當面落他面子,讓他難堪,但胡峻議是上級,他再對胡峻議不滿,也必須拿出應有的恭敬態度,「剛才的事情,您可能不太了解情況……」
「我不關心這裡發生了什麼,我只是在問你,夏德長,你是以什麼身份來黃梁,又是以什麼身份讓黃梁公安局長抓人?」胡峻議不留情面,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夏德長几乎要暴跳如雷了,胡峻議太仗勢欺人了,怎麼著他也是常務副部長,不是小兵,被當眾呼來喝去,顏面何存?正要頭腦一熱頂回去幾句,鄭天則說話了。
此時已經有幾名警察來到了關允面前,正要伸手拿下關允,鄭天則見勢不妙,向前一步,擋在了警察面前,悄然一揮手,警察就立刻心領神會地住手。鄭天則膽子再大,也不敢當著省委組織部長的面抓人。
誰都看了出來,胡峻議就是要強勢壓夏德長一頭,不管胡峻議壓夏德長是基於什麼出發點,本著老大優先制的原則,現在場中胡峻議最大,就得由他說了算。
「胡部長,我是黃梁市公安局長鄭天則……」鄭天則陪著笑臉,微微彎腰,來到了胡峻議面前。
陳思清和王向東、王進太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心想,鄭天則真有一套,見風使舵的本領真高,不過讓人大跌眼鏡的是,胡峻議理也未理鄭天則,只是沖他微一點頭,隨後和他擦肩而過,徑直朝關允走來。
第一步邁出,圍在關允身邊的幾名警察後退數步,被胡峻議的威壓逼迫得站立不住,儘管幾名警察此時還不清楚胡峻議的真實身份,儘管鄭天則並沒有下令後退,但胡峻議的氣勢勢不可擋,無人可擋其威。
第二步邁出,司空退縮了,他向後退了一步,沒有看路,結果就很不巧被冷楓絆了一腳——怪不得冷楓,是他離冷楓太近——結果就身子朝後一仰,撲通一聲,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這一次,冷楓無巧不巧沒有來得及伸手扶他一把。
第三步邁出,陳思清、王向東和王進太三人同時向旁邊動了一動,和夏德長保持了幾米遠的距離,就讓夏德長身邊再無一人圍繞,成了孤家寡人。
昔有薛仁貴三箭定天山,今有胡峻議三步定大局!
等胡峻議第四步邁出,來到關允面前時,場中的情景已然大變,形勢,陡然逆轉。
「你就是為冷楓輸血救命、冒死一路風雪兼程護送他到黃梁市的關允?」誰也沒有想到的是,胡峻議來到關允面前,和顏悅色地問出一句話。
一句話,就讓夏德長面如死灰,就讓鄭天則臉色慘白,就讓陳思清、王向東和王進太三人暗暗慶幸剛才的正確決定,更讓冷楓和冷岳對視一眼,眼中流露出一絲欣慰之意。
「胡部長,難得您記得我的小事。是冷縣長救我在先,我不過盡了一個人應盡的本份而已,不值一提。」關允從當面指責夏德長,到被警察重重包圍,再到胡峻議意外來到他身前突然一問,自始至終都是不慌不忙的神情,只在現在在面對胡峻議時,多了一絲恭敬。
「難得,難得。」胡峻議拍了拍關允的肩膀,「生死相送,情深義重,關允,好樣的!」
話一說完,胡峻議誰也不理,轉身就走,轉眼間就消失在了幕色之中,只留下一干人等面面相覷,不知道胡部長意外現身又匆匆離去,到底是故意針對夏德長,還是只為力挺關允。
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是,胡峻議從現身到離去,只短短几分鐘時間,他只和在場之中的一個人有過短暫的眼神交流……冷楓!
就如一股徹骨的寒風,一來一去,什麼都沒有帶來,也什麼也沒有帶走,但胡峻議的一來一去,意味深長,暗示強烈,帶來的是讓關允的身份再次水漲船高,帶走的是夏德長的威望一落千丈。
夏德長無力回身看了關允一眼,雙眼直欲噴火,拂袖而去。他一走,陳思清、王向東和王進太也緊隨其後而去,司有立被人抬上了救護車,司空灰溜溜地陪同上車走了,場中,只剩下了鄭天則。
鄭天則愣了愣神,片刻就有了決定,來到冷楓面前:「冷縣長,市局接到孔縣公安局的協助調查王車軍爆炸案的請求,現在暫時扣押王車軍,等孔縣公安局來人,再轉交孔縣方面。」
隨後他又主動和冷楓握手,一臉笑意:「恭喜冷縣長更進一步,不,應該叫冷書記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