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化解齊全對齊昂洋在八里屯案件中的擔憂是第一關的話,那麼關允送上的一幅字,字面上的含義能得到齊全的認可是第二關,字寫得好不好,則是第三關。
不容易,連過三關,讓關允感覺比起當年拿到京城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時還欣慰還如釋重負,畢竟,齊昂洋曾經再三強調如果他不能得到齊全的認可,對他和他之間的友情不但是巨大的衝擊,更會對二人之間的合作帶來不可低估的負面影響。
而齊全以省委三號人物之尊要在書房之中掛上他的書法,關允說沒有欣喜若狂那是騙人,畢竟書法被人認可也是一種榮耀,更何況他還是被可以決定無數人前途命運的省委副書記齊全認可!
「我也送你一幅字。」齊全說話間從書櫃中抽出一張紙,紙未裱,也很新,應該是才寫不久,而且很明顯,應該是齊全的親筆。
關允恭謹地雙手接過,展開一看,是一副對聯,上聯是:得一官不榮,失一官不辱,勿說一官無用,地方全靠一官。下聯是:吃百姓之飯,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對聯語句樸實,用語也不華麗,但質樸的為民情懷撲面而來,讓關允肅然起敬,他輕輕念了一遍,鄭重地說道:「謝謝齊書記教誨,我是平民百姓出身,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句話——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齊全的字比蔣雪松的字更顯古樸,同時在古樸之外,初顯大巧若拙之境,以關允的眼力認定,如果齊全醉心於書法,不出三年,必將大成。
當然,齊全畢竟是官場中人,很難做到完全靜心沉浸於書法之道,他有現在的成就,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九十的同道中人。話又說回來,在官場中也不乏為官和書法並重的官員,但能將兩者都同步進行並且都有所大成者,寥寥無幾。
不過一個奇怪的現象卻是,建國以來的幾任主要國家領導人,都在書法上有較深的造詣,可見修身養姓同樣適用於官運之道。
關允一時由官運之道的三分運氣五分背景和七分運作引發了思索,又正好齊全送他的對聯也有一句觸動他的內心的話——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就讓他聯想到了老容頭、冷楓和老媽、小妹的背景,誠然,他確實是無根無底的平民百姓,但如果老容頭和小妹真是容家的親人,據說容家在京城勢力龐大,好像還是京城幾大世家之首,豈不是說,他也成了背景深厚之人?
如果再算上冷楓背後隱藏的冷家,以及老媽身後也可能存在的一個世家,這麼多勢力交織在一起,而他很顯然成了各個勢力的交叉點,他到底還算不算平民百姓?
算!當然算!
關允堅定地告誡自己,雖然他現在還沒有資格空談執政理念,由於年齡和級別的關係,也不可能談論什麼理想抱負,在沒有坐到執政一方的位子上之前,任何高談闊論都是空談誤國意銀傷身的空想,但他從小在農村長大,而且老媽也一直在教導他做人要從實際出發,永遠當自己是平民百姓才永遠不會熄滅心中為國為民的情懷。
告別齊全的時候,齊全送出了書房,並沒有送到門口,田媛倒是熱情地送到門外,邀請關允以後再來家中作客,齊昂洋當然要毫無疑問送到樓下了。
不止送到樓下,他還要關允陪他去參加一個聚會。
「我打算下午就去京城……」關允為難地說道,他很想現在就見夏萊一面,而且還有老容頭在等他,他拋開夏萊扔下老容頭陪齊昂洋去瀟洒,不太合適。
「我後天也去京城,你明天再去好了,又不差這一兩天,過年了,不放鬆一下就太虧待自己了。再說你也難得來省城一趟,我帶你開開眼界。」齊昂洋不肯放過關允,嘿嘿一笑說道,「你還記得在趙王酒店的張蘋果不?」
「記得,怎麼了?」
「她現在在燕山集團上班了。」
「啊?齊昂洋,你也太博愛了。」關允啼笑皆非。
「你想哪裡去了,我是飢不擇食的人吧?小瞧你哥了。」齊昂洋笑道,「上次一鬧事,她就被酒店開除了,一個農村女孩子出來找一份工作不容易,因為我們丟了工作,不補償她一下,過意不去,我就安排她在燕山酒店上班了,下一步,培養她當領班。」
「行,是好人。」關允笑了,「我就喜歡你這一點,直爽。」
「你的意思是,你答應陪我參加聚會了?」齊昂洋擠擠眼睛,「主要是墨虞也在,她也要去,我身邊有個她,不好去對別的女孩下手,是不是?到時你替我打掩護。」
關允猛然想起剛來時齊昂洋就春風滿面的偷笑,心中就明白了幾分:「是不是真看上誰家姑娘了?」
齊昂洋猛一陣大笑:「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這泡妞的事情,就得你這個兄弟陪我上陣了。」
關允無奈地搖了搖頭,拿起電話打給了夏萊。
還好,夏萊沒再關機,電話一撥就通。
「夏萊,我明天中午到京城。」
「我正好明天沒事,等你。」夏萊淡淡地說道,聲調沒有起伏,彷彿打來電話的不是她曾經刻骨銘心的初戀情人一樣。
「好吧。」關允不想多說,也不願多想,反正明天就見面了。
「這才是好兄弟,不能重色輕友。」齊昂洋拉開賓士的門就坐了進去,「走,去世紀會所,現在去,還不晚。」
關允無語:「到了你的地盤,還得我開車?」
「我的車在市裡太招搖了,走到哪裡都有人盯著,你的賓士雖然檔次低了點,又有點舊,不過湊和著也能坐一坐了。」齊昂洋看了看手錶,「快走,再晚了,就怕和佳人錯過今生了。」
得,齊昂洋是真墜入情網了?關允無奈地發動汽車,駛出了省委三號院。
一出大門,齊昂洋就如脫韁的野馬一樣,立刻興奮了幾分:「金一佳對你還真不錯,車都送了,人送了沒有?」
「……」關允怒道,「我是好人。」
「得了,在女人的[***]面前,男人沒幾個好人。你不是不想,要麼是沒有機會,要麼就是金一佳不答應,不過我看金一佳有姓格,認定的事情不會改,估計是跟定你了,你得對她負責,要不,我也不放過你。」齊昂洋拍了拍關允的肩膀,「遇到好女孩就不要錯過,人海茫茫,偶遇一個意中人,太難了。」
聽了齊昂洋的感慨,關允愈發肯定齊昂洋肯定和哪個女孩一見鍾情了,他就十分好奇,什麼女孩能比蘇墨虞還精緻還漂亮,竟能讓齊昂洋大發感慨。
「你和金一佳定親的事情,怎麼樣了?」關允問道,想想就覺得好笑,他的生死之交的兄弟竟然要和深愛他的女孩定親。
「不怎麼樣,我爸讓我年後去一趟金家,再敲定一下,我準備攪黃。」齊昂洋無所謂地說道,「反正我不會搶你的女人,放心吧關弟,這一點我這個當哥的還是有節艹的。」
關允呵呵一笑:「如果我也看上你喜歡的姑娘,要和你搶,你怎麼辦?」
齊昂洋眼睛一瞪:「搶就搶,誰怕誰。情場如商場,各憑真本事,最後你抱得美人歸是你的本事,我服氣。但最後美人跟了我,你也得口服心服,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而不要了兄弟情分。」
「哈哈,怎麼會?」關允一時大笑,在齊昂洋的指揮下,左拐右轉,來到了城角庄。
蘇墨虞住在城角庄。
城角庄是一處城中村,位於燕市西效,臨二環路。和別的城中村雜亂不堪不同的是,城角庄是一處全是兩層小樓的別墅群,大部分小樓都租了出去,有出租給個人,也有整棟出租給了公司辦公之用。
蘇墨虞租了一棟兩層小樓,上下面積加在一起有近兩百平方米,一個月的租金2000元。一年兩萬多的開支對她來說,不在話下。主要也是為了在燕市有一個安身之處,她不喜歡賓館過於冰冷的氛圍,覺得躲進小樓成一統很有家的感覺,而且城角庄是一處難得的鬧中取靜之地,正合她恬淡的姓子。
在齊昂洋的指揮下,關允又城角庄轉了幾轉,來到了蘇墨虞的樓下。齊昂洋也沒上樓,打了一個電話讓她下樓。在等蘇墨虞的當口,關允目光一閃,落在了緊鄰蘇墨虞小樓的鄰居家中。
城角庄的小樓間距都小,兩家之間的距離不過一米,基本上是緊緊相鄰。蘇墨虞的鄰居顯然是一家公司,門口掛了一個白底黑字的木牌,上面寫著幾個大字:國家青年報駐燕省記者站!
關允一下還沒有想到國家青年報和他之間有什麼關聯之處,門一響,兩個人一前一後推門出來,為首一人四十齣頭,戴眼鏡,頭微禿,個子不低,他身後跟著一個年輕人,看樣子像是大學生,青澀而靦腆。
為首者出了門,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說道:「小夏,你大學一畢業就過來吧,記者站馬上就要成立文化公司了。」
被稱為小夏的年輕人點頭一笑:「好的,李總。」
一個名字驀然閃現,關允一驚——李丁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