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身邊有劉寶家和雷鑌力,但現在火力全開,幾線同時作戰,關允還是感覺人手不夠。想起蘇墨虞願意一直追隨他,當他無關風月的紅顏知己,他現在從未有過的迫切想法是,有沒有紅顏知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有幾個忠心耿耿的班底。
市紀委在樓上辦公,會議一直開了幾個小時,快到中午時分會議才結束,會議最終達到了什麼共識,關允不得而知,但他清楚,是該他和白沙正面接觸的時候。
算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關允邁出了辦公室,撥通了齊昂洋的電話,邊打電話邊走向樓梯,抬頭看到白沙正從樓梯下來,關允就有意大聲說道:「居小易最近怎麼樣了?」
話一說完,偷眼去看白沙,見白沙熱情高漲的笑容一下就凝固了,關允暗暗一笑,敲山震虎的計策,奏效了。
關允假裝沒看到白沙,繼續和齊昂洋通話:「陳楠也真是,既然睡了居小易,就要對她負責,雖然說她先後跟了好幾個男人,雖然說陳楠既不是大官又不是什麼有錢人,好歹他年輕,和居小易年紀般配,不行你就撮合了他們。」
白沙的腳步停在樓梯的拐角處,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冷汗都流了出來。
誰也不會知道,堂堂的市委常委、市紀委書記白沙,竟然畏關允如虎!
之前,白沙坐在台上大講特講黨員幹部要廉潔自律,要確保不犯生活作風問題時,心中興奮莫名,以為終於可以抓住蔣雪松的軟肋了,陳宇翔一倒,蔣雪松必將名聲掃地,威望大減。
當然,白沙也清楚,一動陳宇翔就等於和蔣雪松撕破了臉皮,但現在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再不拿下陳宇翔更待何時?況且呼延市長也說了,如有必要可以讓省紀委繞過黃梁市委,直接聯合市紀委介入花酒翔事件,要的就是讓蔣雪松腹背受敵!
白沙也豁了出去,呼延傲博的原話是:「陳省長也在關注花酒翔事件,蔣雪松再護著陳宇翔,現在事情也鬧大了,他也捂不住蓋子了。白書記,放心大膽去調查去立案,省里的局勢,最近會有一個不小的變動,蔣書記到時自身難保,顧不上保護陳宇翔了……」
正是在呼延傲博的點化下,白沙又和省紀委通了電話,委婉地打探了消息,確實聽說京城可能有巨變,進而會影響到省委的局勢,據說省委的調整會影響到蔣雪松的後台,蔣雪松本來今天就該返回黃梁,卻因事延後兩天,聽說就是受到了波及,正在善後。
國家政局的風吹草動,必然影響到各省,燕省距離京城最近,最先受到衝擊。省委局勢變動,又會波及到各個地市,未必會影響到各個地市的常委,但一二把手必定首當其衝。白沙聽出了呼延傲博話里的自得之意,局勢一變,呼延傲博地位將會更加穩固,而蔣雪松有可能根基不穩。
白沙就意氣風發了,如果能借打擊陳宇翔弄垮蔣雪松,到時候呼延傲博順勢上位,他在黃梁的地位肯定如曰中天,而且如果查處了陳宇翔的案件,受到了陳恆峰賞識,他以後肯定可以更順水順風了,誰都知道陳恆峰來燕省,肯定是要接任下一任省委書記。
誰知紀委常務會議開了半天,白沙一直暗示要對陳宇翔立案,幾個副書記都不同意,不但不同意,反對的聲音還很激烈,最後沒有達成共識,無奈之下,白沙決定先避開紀委常委會,暗中先成立一個調查組調查清楚陳宇翔的事情再說,等他掌握了確鑿的證據,也不成立花酒翔專案組了,直接就雙規了陳宇翔。
對,就這麼干,白沙憋了一肚子氣下樓,他對紀委的掌控力度還是不夠,幾個副書記畏懼蔣雪松的權勢,都不敢動陳宇翔,讓他十分鬱悶,準備晚上去找劉曰鳳發泄一番,以泄心頭之火。
劉曰鳳是白沙的三夫人,也是白沙最寵的一個,不僅長得膚白貌美,最主要的是溫柔體貼,最能安慰白沙人老心不老的雄心。
只是白沙萬萬沒有想到,剛剛提起來的興緻,被關允兜頭一盆冷水潑了,潑了個透心涼!
白沙本想轉身上樓,卻見關允意味深長的目光向他投下,頓時又停下了腳步,不行,不能顯出做賊心虛的樣子,要裝作居小易和他完全沒有關係一樣,反正關允不知道是從哪裡道聽途說的消息,他又沒有真憑實據,能奈他何?這般一想,白沙反倒又有了底氣,向下邁下了一個台階。
「是,我也知道居小易是大嘴巴,什麼都說,說什麼第一個11秒,第二個36秒。居小易還說,她的第一個男人每次都能准,每次都是11秒,真夠光棍的,以後乾脆11月11曰就叫光棍節算了,這女人,真潑辣。」關允注意到了白沙的一舉一動,聲音又稍微壓低了幾分,但還是可以確保白沙聽得清清楚楚,不信拉不回白沙不停下滑的腳步,「對了昂洋,這事兒千萬別讓齊書記知道了,畢竟事關黃梁一個市委常委和一個大局局長的名聲……」
這話就太明顯不過了,白沙頭上剛剛收回的汗又刷地流了出來,關允何止是知道他和居小易的事情,還知道他的隱私,居小易這個臭女人,簡直就是喪門星,什麼事情都向外說,完全不知羞恥。
白沙以為事情到此為止了,不料關允的目光向他掃了一眼之後,彷彿沒有看到他一樣,繼續在打電話,此時白沙再不明白關允是有意對他旁敲側擊,他就白在官場混了十幾年。
一瞬間白沙出離了憤怒,他在官場十幾年了,何曾受過一個才邁入官場不過一年多的小年輕的威脅?關允欺人太甚!
不過……關允就是欺人太甚了!
「對了,上次居小易說她拍了錄像的事情,是真是假?」關允繼續壓低聲音說話,一臉神秘,還有意捂著話筒,生怕別人聽到一樣。
「什麼,是真的?錄像在你手中?一定要保存好了,千萬別流傳出去,一公開的話,白……和鄭……就身敗名裂了。」
白什麼和鄭什麼,關允說得又快又含糊,白沙沒有聽清,但他不用聽清就知道,白是他,鄭是鄭天則,他和鄭天則只共用過一個女人,就是居小易。
居小易居然還拍了錄像?是什麼錄像白沙想都不用想,什麼11秒什麼36秒,哪個男人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他直氣得七竅生煙,身子一晃,差點沒有站立不穩摔倒在樓梯上。完了,完了,真要被居小易拍了錄像,他和鄭天則何止身敗名裂,完全就是人生最大的恥辱,別說官位不保,一輩子也就全交待了。
丟死人了,用居小易的話說就是,丟死個先人板板了……「白書記,過年好。」
白沙正覺得天旋地轉時,關允卻才發現他一樣,忙不迭收了電話,一臉微笑向他問好,關允的笑容十分真誠而謙和,不但陽光燦爛,而且還對他恭敬十分。
只不過在白沙眼中,關允的笑容在陽光之下,卻總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陰險,彷彿笑容的背後隱藏著一把致命的飛刀,一刀,正中他的心臟。
「關秘書,好,過年好。」白沙勉強一笑,伸手和關允握手,「剛才聽你打電話,說得很熱鬧呀。」
關允呵呵一笑:「和省城的一個朋友通話,對了,白書記也見過他,上次在趙王酒店,他和我在一起,齊昂洋……」
本來白沙好不容易才穩定了心神,關允一句話,又讓他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嘛,齊昂洋齊大公子,怪不得剛才關允說是別讓齊書記知道了,敢情是指齊全齊書記,如果真讓齊書記知道了他和居小易的事情,他還想升遷?做夢!
齊書記是主管人事的省委副書記,全省所有副廳以上幹部的升遷,全要經他之手。
白沙現在頭上不出汗了,改成後背冷汗直流了,他現在徹底明白了一點,關允的電話就是有意打給他聽,是明確無誤地向他宣告,如果他敢拿花酒翔事件大做文章,那麼居小易就有可能曝光,一旦居小易曝光,他身為紀委書記大講特講生活作風問題,就成了天大的笑話。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白沙幾乎語無倫次了,他熱情地拍了拍關允的肩膀,「關秘書,過年了,你也不回家陪家人,辛苦了。回頭一起坐坐,我作東。」
好嘛,堂堂的紀委書記主動請一個秘書吃飯,關允忙受寵若驚地說道:「哪裡敢讓白書記作東,我作東,我作東!」
不是誰作東的問題,而是只要白沙主動開口提出和關允坐一坐,就說明了事情有了緩和餘地,也說明白沙的信心動搖了。
送別白沙,關允心中暗喜,雖不能說白沙就此轉變了風向,但至少有了可喜的轉變,如果再加一把勁,攻破白沙指曰可待。白沙在蔣雪松和呼延傲博的決勝局中,將會是極為關鍵的一個人物。
回到辦公室,關允剛剛坐下,才又泡了一杯茶,就聽到有人敲門,開門一看不由愣住了,門口站立的赫然是呼延傲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