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黃漢來電。
如果是楚朝暉來電還好一些,楚朝暉的電話,基本上不會有太多的意外,而黃漢的電話就不同了,黃漢不在關允的控制之內,任何意外都有可能隨時發生。而且關允還知道的一點是,黃漢在此次代家事件中,另有謀算,想趁火打劫。
當然,是趁代家的火打洪曦的劫。
「黃局,深夜來電,有何貴幹?」關允笑著問道。
「有兩件事情……」黃漢的聲音沒有一絲疲憊,顯然他的精力充沛,「第一件事情是問問關秘書有沒有事情,現在感覺好點了沒有,二是這幾天可能會出現一件異乎尋常的事情,還請關秘書在休養之中,分出精力關注一下。」
黃漢什麼時候說話也這麼客氣了?關允笑了一笑:「我沒事,多謝黃局關心。至於異乎尋常的事情,我會隨時留意的。」
至於異乎尋常的事情是什麼,黃漢沒有點明關允也能猜個大概,無非是黃漢想借代家事情的契機拉洪曦下水罷了。
「那就好。」黃漢猶豫了一下,又問,「關秘書的病情,是不是需要驚動金家?」
黃漢用了驚動的說法,顯然是想將事情鬧大。驚動金家的好處自然是可以正面敲打章系峰,警告章系峰不要亂來,但關允到目前為止,還不準備讓金一佳知道此事。
一是關允不想藉助金家的力量,倒不是他多麼自大或是自卑,而是不想當一個一有事情就哭著喊著讓家長幫助的孩子,二是他和金全道有約在先,要等實現了正職實權正處的目標後,才能迎娶金一佳,如果在沒有正職實權正處之前就請求金全道出手相助,雖說金全道也未必會因此而看低了他,他卻不想在金家面前低人一頭。
求人,總歸是能力不足的表現。
代家雖然曾經是不可一世的省委一秘,現在也是國內最年輕的正廳級國稅局長,但關允有信心也有足夠多的方法打敗代家,他一直信奉的原則是,求人不如求己,只是自己親力親為的成功,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成功。
「暫時不用了,有昂洋和黃局長,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一仗,志在必得。」關允明確地答覆了黃漢,「也希望黃局保守秘密。」
「好說,好說。」黃漢聽出了關允的決心,也就熄滅了暗中透露消息給金家的心思,又說,「戴堅強和屈文林去章程,能不能確保馬到成功?」
關允呵呵一笑,言語中就多了幾分質疑:「我想黃局長現在最應該關心的事情是怎麼樣因勢利導,而不是關心戴堅強和屈文林。」
在關允心目中,黃漢和齊昂洋遠不能相比,齊昂洋是他生死相依的兄弟,黃漢於他而言雖然不能說是局外人,而且還是他精誠合作的盟友,但還遠不到交心的地步,他對黃漢始終有提防之心,而黃漢對他也是在合作之中,有防範也有利用。
黃漢聽出了關允的言外之意,呵呵一笑:「關秘書太緊張了,你放心,我永遠不會是你的敵人,相反,或許有一天你會真心感謝我。好了,不多說了,早點休息。」
放下黃漢電話,關允沖齊昂洋笑了笑:「黃漢要渾水摸魚了。」
「隨他去。」齊昂洋無所謂地說道,「我對黃漢不關心,我現在最關心的是,代家在當上國稅局局長後,再到今天的事情發生之前,他又為自己的未來運作了什麼政治資本?」
「我說你怎麼好象一點也不了解代家一樣?」關允納悶了,「好歹你也是燕省第一公子,居然連堂堂的燕省一秘的發家史都不清楚,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這有什麼好稀奇的?大驚小怪。」齊昂洋也躺回到了病床上,雙手支在腦後,盡量以一個十分舒服的姿勢說話,「我早就說過了,以前我完全不關心政治,一心撲在商場上,對官場上的門道基本上就是門外漢,用一句不恰當的話來說,你就是我的官場引路人。說實話,我以前對代家也關注過,但對他的了解僅限於表象,只知道他囂張、狂妄,完全不知道在他囂張、狂妄的背後,還這麼有心機。」
「沒心機的人,能在官場上混到正廳級的高位?」關允搖頭一笑,「一開始我也犯了和你一樣的經驗主義錯誤,後來越想越不對,代家以前不狂妄,怎麼官兒越大反而越狂妄了?其中必定有內幕。等我搜集了代家的發家史一研究才發現,原來代家的發家史完全就是一部活生生的官場教科書。」
「這麼說,代家成長的過程,對你以後的道路來說,還有借鑒意義了?」
「當然了,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代家雖然為人不行,但他的政治智慧有可取之處,看待一個人,要全面理姓的分析,而不是一概否定。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關允嘆息一聲,「代家如果姓格中再少幾分缺陷,或許真有可能成為一顆政治新星,能否當上副總理先不說,至少擔任一任封疆大吏不在話下,可惜了,他的路走得太歪了,怕是回不了頭了。」
「代家能不能回頭我才不在乎,我只想知道的是,代家在當上局長後,又為自己設計了一條什麼樣的從政之路……」齊昂洋迫不及待地問道,現在他對代家越來越感興趣了,也確實正如關允所說,代家的發家史遠比他想像中豐富多彩,也讓他由以前無比厭惡代家而轉變了觀念,開始正視代家的政治智慧。
倒不是說代家在運作升遷之路的手腕多值得學習,多積極向上,至少他在擔任國稅局長期間,據說也確實做出了一定的成績。
「代家早在被章系峰提名為豫省常務副省長時,就進入了中央組織部的視線,後來擔任了國稅局長,在不到半年的時間,燕省國稅局的財政收入就多增收了1億多元,既可以說是他的國稅新政改革起了一定的作用,也可以說因為他的前秘書的背景和章系峰的關係,他下達的國稅任務一旦,沒有一個地市敢不如期完成,應該說,代家在國稅局長的任上,政績相當耀眼。」
關允笑著搖了搖頭:「如果說代家是燕省國稅局成立以來最有成績的局長,恐怕沒有人不會承認。」
齊昂洋沉默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的心情不知是沉重還是無奈,如果代家的腳步稍微放慢幾分,再如果代家再低調三分,他就算在燕省省委沒有立足之地,被整個燕省的權力系統所排斥,那麼他也完全可以從國稅系統脫身而出遠離燕省,從而實現他的政治,但以眼下的情形來看,代家再有能力,也很難從燕省全身而退了,至少今天的事情發生之後,他還想實現他心中的美好夢想,怕是比登天還難了。
誰讓他惹了關允?
見過關允出手的齊昂洋心裡再清楚不過,關允一發狠,誓要拉代家下馬,那麼代家恐怕就真的在劫難逃了,儘管代家背後有章系峰作為靠山,但相信以關允層出不窮的手段,最後代家的事情全部暴露的話,估計連章系峰也保不下代家。
最主要的是,代家明明一身臟臭,卻偏偏到處招搖,不惹人煩也惹人嫌。有句話說得好,長得丑不是你的錯,成天出來顯擺就是你的錯了。
「成績最耀眼的局長,也不知道還能在局長的寶座上坐多久?」齊昂洋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睡了,困了,我今晚要高枕無憂,不知道有多少人難以入眠。你說有許多人官兒當得很大,錢賺得很多,卻睡不了一個踏實覺,你說這些人活得有意思嗎?」
「沒想到,你的境界一下提高了不少?」關允樂了,「話是不錯,不過有時候有些人就和困在籠子的猴子沒有什麼兩樣,其實籠子沒上鎖,就是籠子里有一個洞,裡面有香蕉,手伸進去,抓住香蕉的話,手就出不來,鬆開,就可以出來。猴子只要鬆手,轉身就能走出籠子,可惜的是,猴子就是不鬆手,手就死死卡在了洞里,然後……就一直出不了籠子了。」
「這個故事不錯,有哲理,我明白了,困住自己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準確地說,是自己的貪心。」齊昂洋又打了一個哈欠,「做個美夢,希望明天更美好。」
「明天……肯定會更美好。」
一夜無夢,次曰天一亮就從章程傳來消息,戴堅強和屈文林順利抵達章程,開始了第一階段的活動。
代家和關允、齊昂洋大戰的事情,在當時就差不多傳遍了省委大院,但也有一些人沒有聽到風聲,一早上班,省委最大的新聞就是代家拳打關允腳踢齊昂洋的英雄事迹,頓時引爆了整個省委。
章系峰一到辦公室就讓楚一天通知全體常委,立刻召開緊急會議,就代家、關允和齊昂洋三人群毆事件進行討論。畢竟三人之中,關允是省委副處級秘書,齊昂洋是燕省知名企業家,而代家則是堂堂的正廳級高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