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這位年輕的蠱師,有什麼問題嗎?」賈富走到人群zhōngyāng,和顏悅sè地問道。
青年蠱師有些受寵若驚,又行了一禮。他看了一眼周圍的族人們,便壯著膽子,將整個事情和盤托出。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賈富聽了,點點頭。他又問一旁的賈金生,「弟弟,是有這麼一回事嗎?」
賈金生別過頭,冷哼一聲,不去看他。
賈富沉吟起來。
周圍人群靜悄悄的,不敢打擾他的思考,亦都在翹首以待他的判定。
這件事情說起來,總體還是賈金生商業詐騙。但是這個青年蠱師也有過失,若不是被貪婪蒙蔽了心智,怎麼可能會中招呢?
賈富若是一心要維護自己的弟弟,憑藉他四轉的修為,就算是古月族長也拿他沒有辦法。
賈富沉吟半晌,終於開口:「此事我已明了,這件事完全錯在我弟,教這位小哥蒙受了損失,買了假貨,實在是對不住了!」說著,就向青年蠱師拱手一禮。
「賈富大人!」青年蠱師大感意外,連忙謙讓道,「您可是四轉蠱師,我不過只是個二轉。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賈富擺手:「呵呵,這事和蠱師修為沒有關係,我向來只對事不對人。錯就是錯了,我代表商隊向小哥你道歉。至於賠償,這樣吧,小哥損失了兩百五十塊元石,我代表賈家雙倍賠償你。」
他言出必行,立即身邊就有隨從,取出了五個錢袋子,當眾交到青年蠱師的手中。
每個錢袋都是飽滿鼓囊,各裝有一百塊元石。
青年蠱師接過錢袋子,頓時激動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但是小兄弟,老哥我也有一句話要勸你。」賈富又關照道,「黒豕蠱十分珍稀,能從根本上增加蠱師的力量。這種蠱雖然只有一轉,但是市面上難以尋找。只要在市場上一出現,往往第一時間就被人收購。價格都在六百塊元石左右。想要靠兩百多元石買一隻黒豕蠱,並不太現實。」
「晚輩受教了!」青年蠱師心悅誠服地對賈富一躬到底。
人群中傳來一陣歡呼。
「賈富大人英明!」
「了不起,不愧是賈富大人!」
「身為四轉蠱師,卻不恃強凌弱,賈富大人真乃是正道的楷模啊。」
……
「哪裡,哪裡。」賈富笑眯眯地,向四方抱拳,謙和地道,「我們賈家經商,素來以誠信為本,童叟無欺。各位父老鄉親,我這弟弟只是年少無知,喜歡捉弄別人,其實心底還是善良的。希望大家能多多海涵,多多海涵啊。」
周圍歡呼聲更加熱烈。
「哼!」賈金生臉sè鐵青,恨恨地一跺腳,直接轉身進了帳篷。然後穿過帳篷,從帳篷的後簾走了出去。
方源冷眼旁觀,看到這裡,心中大定:「看來花酒行者留下的那影壁,可以出手了。」
花酒行者用留影存聲蠱,記錄下了古月一族四代族長的醜態。
他在死之前,心懷不忿,將這留影存聲蠱用了,拍在石壁上,就形成了一塊影壁。
影壁上畫面不斷循環,向世人展現出當時最真實的一幕。
秉著利益最大化的原則,方源早就想販賣這塊影壁了。他確信青茅山上的另兩家:白家寨、熊家寨都會對這影壁很感興趣。
但是要讓他親自販賣這塊影壁,很不妥當。他修為還是太弱了,帶著影壁到了其他寨子,很有可能就被人滅口。
就算是交易成功,安然返回。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一旦消息泄露到古月一族高層,他最輕也要被逐出家族。
按照方源的計劃,他現在還需要利用古月一族。
因此最保險的方法,就是賣給商隊中的某個商家。這些商家都是外人,不參與青茅山的勢力鬥爭,是最理想不過的選擇。
再過一rì,這支商隊就會啟程,離開古月山寨,前往熊家寨,然後便是白家寨。
賣給他們,方源就能將買賣中的風險將減至最小,是最安全穩妥的方法。
……
「再來一杯酒!」
「酒,酒呢?」
「快給我端上來,還怕公子我付不起錢?」
賈金生大力拍著蘑菇桌面,口中咆哮著。
「賈公子,您的酒!」夥計連忙將酒端了上來。
賈金生第一時間抓住竹筒酒杯,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好酒!」他大笑一聲,聲音蒼涼又嘶啞。
砰的一聲,他將酒杯頓在桌面上,又大吼起來:「再給爺來一杯,不,有多少來多少!」
酒鋪中的夥計自然不敢得罪他,只得照辦。
所幸這酒肆中,已經人滿為患。不僅是蘑菇桌凳上圍坐了一圈。就連周圍的過道,都是人擠人。賈金生髮著酒瘋,大吼大叫,在這人聲鼎沸的帳篷里,也並不是很突出。
賈金生一杯接著一杯,想要借酒消愁。他背對著眾人,誰也沒有發現他喝著喝著,就流下了兩行清淚。
誰能知他的苦,誰能知他的愁?
可憐之處必有可恨之人,反之亦然。
每個人都有自己背後的故事。
兄弟幾個當中,他年齡最小,長得最英俊,和父親最像,因此受到父親的寵愛。但是偏偏上天的捉弄,讓他只有區區丁等的天賦。
從小到大,他就活在幾位哥哥的壓迫擠兌當中。他不甘心,他想要反抗,但是礙於資質,他做不到。
父親感到大限將至,想要分割家產。讓一干兄弟,每兩人領一隻商隊。許諾依照各自的成績,分割家產。
賈金生想要依靠自己的方式,來獲取家產,以及家族的承認。但是沒有想到,他再一次成了哥哥賈富的踏腳石。
在賈富出現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又中計了。這事情從頭到尾就是個yīn謀。但是他又能怎樣?自從進入這商隊,他就一直被賈富牢牢地壓在底下。四轉和一轉的巨大差距,更讓他無力鬥爭。
「賈富!」他從牙縫中擠出這個名字,眼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真是不甘心啊!
「想要對付你的哥哥嗎?我可以幫你。」一個聲音恰在這時,傳入他的耳中。
賈金生楞了一下,轉頭一看,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起,自己的身邊坐著一個人。
他搖晃了幾下腦袋,眨眨眼睛,終於看清此人。
不是方源,又是何人?
「是你!」他瞪向方源,有些惱怒,「我記得你!好運的小子,居然從給我的賭場里開出了一隻癩土蛤蟆!你是想來戲耍我嗎?」
方源看著賈富,目光冷冽如水:「我有一筆大生意。你若想取得更好的成績,分到更多的家產,不妨聽聽看。」
賈金生的臉上頓時流露出驚疑之sè,他背部一挺,坐直了:「你怎麼知道家產的事情?」
這事情秘而不宣,外人不可能得知。偏偏方源卻一語道破。
「賈家寨的這些破事,又不是什麼機密,怎麼瞞不住這世上的有心人?」方源冷笑一聲,不禁想起記憶中的前世之事。
賈家家主是個傳奇人物,白手起家,以商隊發跡,振興了賈家寨。他垂垂老朽,感到大限將至,就讓幾個兒女每兩人領一隻商隊,依照他們的成績,來分割龐大的家產。成績越好,自然分到的家產就越多。
但他的大兒子賈富,二兒子賈貴,都極為優秀。一直比拼六七年,不分上下,直到賈家家主老死,都沒有分出勝負。
賈家家主死後,留下一筆極為龐大的家產。賈富和賈貴為了爭奪家產,兄弟鬩牆,內鬥升級,引進外援。激發了一場大規模的斗蠱大會,最終雙雙同歸於盡。賈家寨強盛一時,很快又敗落下去,讓世人唏噓不已。
賈金生眯起雙眼,對方源的解釋不置可否。他暗暗尋思:去年父親宣布了分割家產的規矩,現在已經是第二年。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此事泄露出去,也不奇怪。
他真正擔心的是,這是否會是賈富的又一個陷阱呢?但不管如何,先聽聽看也無妨。
方源卻沒有立即開口,他環顧周圍,這酒鋪正是他中午時分進來的那個。酒鋪的掌柜經營獨到,晚上的生意幾乎爆棚,帳篷中聲音嘈雜,人滿為患。
在這裡談話,反而比僻靜的地方更安全,能避免一些蠱蟲的竊聽。
他向賈金生勾勾手指:「你且附耳過來。」
賈金生不悅地冷哼一聲,但是上身還是傾斜過來。
他聽了方源的敘述之後,眉頭頓時皺緊,看向方源的目光中閃著寒芒:「這生意牽涉到青茅山的三大山寨,我們做商人最忌諱摻和到地方勢力的內鬥里去。哼,你是賈富派來陷害我的吧?」
方源早料到他有此懷疑,他絲毫不做解釋,起身就走:「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就找你哥談好了。」
賈金生眯著雙眼,一直盯著方源。直到方源快要走出酒鋪時,他終於坐不住了。起身追出,到了帳篷外面趕上方源:「別走啊,我們可以再談一談。」
方源把雙手放在背後,斜看了他一眼,冷冰冰地道:「我知道你對我有所懷疑,但是現在的你被你哥壓得死死的,已經快輸的一乾二淨了。你若相信我還有一絲希望,若不信什麼希望都沒有了。就看你敢不敢賭這一把。」
賈金生面sè一變,糾正道:「賈富不過是年齡大點,我從來未承諾過他是我哥!不過你說的不錯,這把我賭了。」
方源肅容道:「兩千塊元石,不二價。」
賈金生苦笑起來:「這價格太高了,這買賣可是冒風險的。」
「風險越高,收益越高。」方源搖搖頭,態度堅決,「你若販到那兩家山寨,保管賺得更多。」
賈金生點點頭,臉sè浮現出一絲認真之sè:「這點我倒是相信。這些年白家寨實力膨脹的很快,又出了一個甲等天才,叫做白凝冰,大有前景。青茅山的勢力格局,已經在逐漸的改變了。你們古月山寨的霸主地位已經動搖。我若賣給白家,相信至少能賺一倍!」
聽到賈金生對青茅山的局勢掌握得如此透徹,方源不禁重新打量了一下他,心道:「這個賈金生,到底是有出生背景,受到家庭熏陶,不是那種一無是處的紈絝。」
賈金生嘆了一口氣:「不管這次是不是一個坑,我都跳了。我答應你,兩千塊元石成交!不過,我先要看看貨。」
「應該的,跟我來吧。」方源笑了一聲,當即轉身帶路。賈金生已入瓮中,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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