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如今的本體乃是至尊仙胎蠱所化。
至尊仙胎蠱乃是一次消耗性的蠱蟲,可以使任何生靈轉變成純粹的人族之身。因為肉身不是正常的繁衍而得,又具有天外之魔的一半魔性。
至尊肉身和古月方正是完全沒有血緣聯繫的,有血緣聯繫的就只有方源的宙道六轉分身。
但眼下這具分身藏在至尊仙竅之中,和外界分隔開來。難道方正的這個手段已經能夠穿透隔膜,感應到仙竅中的事物?
「更有可能此招不是憑藉血脈的聯絡,而是依據發招人的內心感應。」方源眼眸微縮,覺得這個推算更符合事實一些。
他對方正的這記殺招才剛剛接觸,了解很少。
方源努力了一番,始終擺脫不了血雲。他若是直接摧毀掉這些血雲,那麼血色斑紋會出現,不斷侵蝕他的運勢。
換做其他人施展這個殺招,絕對沒有這個效果。
但方正卻是和方源大有關係,並非是簡單的血緣關係。因為天意布置,兩者之間的運勢變化也是相輔相成的。比如方源擁有煮運鍋後,古月方正的運勢就化為鍋蓋,總是天然克制方源。
血親心仇殺招的感應比方源料想的還要複雜。
一方面是血脈聯繫,第二方面是心中感應,第三方面還有運勢的呼應。
順著運勢的呼應,血斑總是能夠順利地入侵到方源的運勢里。
這給方源造成相當大的麻煩!
方源索性改變目標,意圖擊毀誅魔榜,直接擊殺方正。但每當他做出這樣的選擇,龍公、蒼玄子自然不會坐視不管,總是見機出手救援,時機都選擇得恰到好處。
方源的攻勢就算偶爾打中,也只是讓誅魔榜劇烈顫抖,產生裂紋。片刻後,就又被裡面的蠱仙修補完善。
誅魔榜和天庭絕大多數的仙蠱屋不同,它是完整的,防禦、騰挪以及恢復等等方面都沒有短板。
「我若是有眾生運傳承,不,哪怕有心血仙蠱……即便不能破解此招,也能大大緩解。」方源之前就有一些感應,可惜在氣海盛宴中,他和心血仙蠱失之交臂。這個果然是一個遺憾,沒想到在此刻彰顯出來。
上一世方源痛失五界大限陣,是巨大的遺憾。這一世則是心血仙蠱。
雖然方源掌握了春秋蟬,有重生優勢,但當你發生變化後,這種影響就會擴散,你的敵人乃至整個世界都會有全新的變化產生,又再次針對你。
這就好像是一個人在山谷中高聲呼喊,不管每一次他呼喊的聲調如何,聲音激蕩,山谷總會根據他的每一次聲調來進行回應。
氣海盛宴上,方源其實已經有所感應。但可惜的是,種種機緣變化以及勢力暗中的角逐之下,方源沒有抓住這個機會。
從這一點上,也可看出春秋蟬的弊端。
春秋蟬的重生,只是提供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而已。整個過程,尤其是中後期,主要還是看人的發揮。
若一直依賴重生優勢,或許前期會有截然不同的收穫,但就像是善泳者溺,最終只會自掘墳墓。
因此紅蓮魔尊重生了無數次,這才稍微損壞了宿命蠱。
如此一來,以龍公、蒼玄子為主力,方正、秦鼎菱操縱誅魔榜為輔助,三者圍攻方源,總算是遏制住了方源的赫赫魔威。
「方源被困住了!」劫運壇中牛魔嗡聲開口,他始終對方源保持著關注。
當然,不僅僅是他,還有其他所有的蠱仙。畢竟方源的勝敗,直接影響整個天庭戰局。
花子猶豫:「我們是否助他一手?」
兩人看向冰塞川。他倆都知道己方藏有一手,可請無極轉身。
上一世,冰塞川就是利用這個底牌,引得無極魔尊出手,暫時困住龍公。
眼下戰況只要龍公被困,方源就會少了巨大的掣肘,能夠立刻打破僵局。
但冰塞川卻是搖頭,目光灼熱如火:「就讓他們打去。眼下正是最好的時機,讓我們奪走宿命蠱,回到長生天,煉出九轉的命運蠱!」
他本來的目的就是這個,有了九轉命運蠱,長生天就能取代天庭的位置,從而統治整個五域。
之前冰塞川陷入困境,不得不將這個想法打消,呼喚方源支援。現在方源出手了,改變了局勢,冰塞川方面處境陡然好轉。
感激方源,去增援他?
冰塞川心中冷冷嗤笑。豐功偉業就在眼前,多少年的期許,巨陽仙尊的遺囑,未完成的大業!他怎麼可能放棄?!
但凡有一絲希望,他都要嘗試,絕不可能放棄!
此時,煉道大陣雖然未徹底摧毀,但已經打開一條通路。
「去吧!為了長生天,為了北原,為了巨陽仙尊大人奪來宿命!」冰塞川咆哮吶喊,語調高昂。
光陰長河的虛影翻騰浩蕩,北原歷史上的強者們紛紛吶喊,呼應冰塞川。
毛里球早已出戰,利用成雙入對殺招,對決煞狴九十五、阮丹。
牛魔、花子此刻也飛出劫運壇,開始出擊,他們身邊有著諸多的北原蠱仙,這個陣容遠比上一世要強大得多。
「不!」袁瓊都雙眼通紅,發出凄厲的呼喚,但無人支援。
袁瓊都坐鎮煉道大陣,根本分不開身。此刻的他更是危如累卵,自身難保。
九轉宿命眼看就要被他全部修復好,但若是此刻被搶,一切都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見到這種情況,龍公也急了,口中呼喊:「方源,沒想到你也被人利用。」
方源瞥了監天塔一眼,光是這一眼,就讓冰塞川呼吸一頓。
若是方源此刻掉轉槍頭,對長生天一方下手,那可如何是好?
冰塞川做出這個決定,也是頂著巨大的壓力。
事實上,方源始終關注這監天塔的戰況。當他看到北原蠱仙們沖向監天塔,不禁暗喜:終於有人為他趟雷了。
「龍公,你還是多關心你自己吧。讓我先殺了你,再去找長生天的麻煩!」方源低呼。
龍公閉口不言,手中攻勢竟又突破原來的極限,變得更加凌厲幾分。
「宿命蠱!」牛魔、花子一行人紛紛驚呼,他們沖入監天塔的最高層,看到了宿命蠱。
但下一刻,元蓮的手段發動了。
「啊!」
「這是什麼?」
「畫道,元蓮仙尊的手段!」
果然,一如方源所料,這些北原蠱仙們有進無出,全部都陷落進了竹林壁畫之中。
如此異變,讓其餘諸仙大感愕然。劫運壇中,冰塞川更是目瞪口呆。
袁瓊都、從嚴和車尾三人因此得到了寶貴的喘息之機,苟延殘喘。
冰塞川咬牙,光陰長河的虛影不斷波動,卻無蠱仙產出,最近的是毛里球,它正在和天庭的兩大傳奇太古對戰,根本無法脫身。
急切間,冰塞川能調動的只有他自己了。
這時,七次郎終於悠悠醒轉。
「你還猶豫什麼?先動用劫運壇,直接毀了監天塔!」七次郎道。
他在昏迷的時候,仍舊不斷獲悉外部的環境變化,此刻蘇醒立即全部接收了這些情報。
宿命蠱在監天塔內,更是組成的核心。
宿命蠱只能被天外之魔摧毀,因此監天塔若被摧毀,其他的核心仙蠱或許會被連累而毀,但宿命蠱絕對不會遭殃。
但監天塔本身是一座打了折扣的九轉仙蠱屋,防禦堅厚,若是劫運壇強攻必定會耗損寶貴的時間。這也是冰塞川為什麼派遣蠱仙,直接入侵到監天塔內部。
冰塞川猶豫不決。
他又看了看光陰長河虛影,似乎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蠱仙走出來了。歷史上的北原強者其實還有很多,比起七極荒都等等,一直飽受冰塞川的期待,但卻始終沒有出現。
冰塞川面色陰晴不定,就算不知道上一世的情形,他也微微察覺到不妥!
他畢竟是宙道大能。
被巨陽仙尊任命為西荒仙人,又接到巨陽囑託沉眠三十多萬年,為了完成長生天大業而指定的關鍵領袖人物!
「這個前有古人殺招似有貓膩,我不能全部依賴。紅蓮魔尊畢竟出身正道,真正的意圖是什麼,值得商榷。」
想到這裡,冰塞川便對七次郎道:「七皇子,還請你出手吧。」
七次郎呸了一聲:「你是專修運道的人?我才是!我比你更合適操縱劫運壇。你能充分發揮出這座仙蠱屋的威力嗎?當務之急是……冰塞川,我日你祖宗!」
七次郎話剛說到一半,就忽然被冰塞川傳送出去,不由地破口大罵。
劫運壇真正的許可權,當然一直在冰塞川手中。之前七次郎之所以能夠操縱,只不過是冰塞川開放了一部分權力給他而已。
「還請七皇子你速速進攻吧。」冰塞川說話仍舊那麼客氣,但劫運壇卻是蓄勢待發。
七次郎很是懷疑,若是自己不行動,劫運壇會不會先對自己下手。
「冰塞川,你很好!」七次郎咬牙切齒,憤恨不已。
冰塞川乃是巨陽仙尊的老臣幹將,這樣的身份和資歷,還真不懼七次郎這個巨陽仙尊的親兒子。
「你給我等著。若非是為了父親的大業……」七次郎憤懣又無奈,只得衝進監天塔中。
袁瓊都等人無可奈何,根本無法阻擋。
什麼時候監天塔已經任由敵人自由進出?
袁瓊都等三仙不免心生悲涼,眼下他們只能寄希望於元蓮手段再次發威。
七次郎小心翼翼地踏入監天塔頂層,立即便遭受一道碧光牽扯。
他大驚失色,看到牆壁上的元蓮之畫,拼盡全力維持身形,卻仍舊抵擋不住。
眼看著他也要被拽入畫中去,這時冰塞川大喝:「盡請無極轉身!」
一缺抱憾亭中,無極魔尊如同上一世,並未轉身,不過仍舊射出一枚棋子。
棋子飛入監天塔內,懸浮在七次郎的頭頂上空。
七次郎頓時穩住身形,絕大多數的碧光都被這枚小小的棋子阻擋,他的身上只殘餘一些碧霞微芒。
七次郎不禁大喜,只要他剿除掉身上的這層碧光束縛,他就能行動自如,搶走宿命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