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寨主深深一嘆:「你娘是一個偉大的母親。她為你著想,冒著風險,潛伏在土家寨中生活。」
土家寨主旋即話鋒一轉:「但是我不可能放過她,她是菇人,是異族。」
「你也很清楚這些菇人才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些菇人最好的下場就是死亡!」
「但是你不一樣,你是我的兒子。你也知道,我沒有子嗣,你是我唯一的兒子!」
「阿樂,來幫爹吧。只有爹這裡能容納你,這土家寨才是你的家。」
「爹虧欠你的有很多,爹在今後都會全力彌補。」
「這一次大戰後,你的功勞已經積累足夠。我知道,你想得到土姓。本來寨子里還需要考核審查,但爹這就允許你。從今以後,你就成為真正的土家族人。你擁有土姓,不再叫做樂土,而是土樂!」
「孩子,爹為你感到驕傲。這是你的新生!」
樂土哈哈一笑,笑聲中充滿了嘲諷和悲涼。
他曾經最嚮往的目標,終於在此刻實現,但是他卻一點都沒有歡喜之情。
「我不要換取土姓了,這些年來,我為土家寨立下的所有功勞,我都拿來換我娘的命!」樂土呼喊道。
但土家寨主面無表情,緩緩搖頭,態度十分堅決。
樂土咬牙,鮮血從嘴角溢出,他手指著土家寨主:「你如果把我娘殺了,那我也不會獨活。並且,我會和你拚命!」
「阿樂!!」土家寨主冷喝一聲。
樂土不語,只是死死瞪著土家寨主。
房間內氛圍壓抑至極。
父子倆死死對視,終究土家寨主臉色鬆動下來。
他轉移視線,望著頭頂,發出一聲深沉的嘆息。
嘆息聲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憤怒、仇恨,還有無奈和悲涼。
土家寨主深深地凝視樂土,感慨道:「這些年來,爹根本就沒有發現你。爹實在愧對你,我的兒子。如果爹照料你,一定不會落到現在這種情景。」
「也罷!」
「既然是爹的錯,那爹就滿足你這一次的請求。」
「爹會放過你娘,只可能偷偷放走。」
「不過,菇人部族必須剷除,一個不留!」
「這是爹的底線,也是爹身為土家寨主的最大讓步。阿樂,你要理解爹的難處啊。」
樂土神情頓時鬆動,他吞咽一口吐沫:「寨、寨主大人,只要你放過我娘,那些菇人部族我根本不在乎!」
樂土這些年來,一直和菇人部族交手,雙方是仇恨如山如海。
他在意的只有黃婉一人而已。
「好孩子!」土家寨主激動起來,拍拍樂土的肩膀,「但是爹不能現在就放你娘走。你也知道的,我們雖然佔據優勢,但只要菇人部族的聚居地找不到,我們就不可能真正獲勝。」
「但是你娘知道菇人部族的聚居地的秘密,她知道如何找到菇人部族。阿樂,爹你要幫個忙。勸勸你的母親,讓她告訴我們這個秘密。」
「爹答應你,向你保證:只要咱們剿滅了菇人部族,為土家寨剷除心腹大患,爹絕對會放過你娘,讓你娘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這個……」樂土猶豫起來。
他雖然也想剷除菇人部族,但也明白,自己的娘親對於菇人部族的感情。
土家寨主拍拍樂土的肩膀,善解人意地道:「爹絕不會逼你的,你好好想想。你的身上還有傷,好好養傷。爹給你充分的時間考慮,爹相信你!」
影像就此結束。
土家寨主冷笑,逼近黃婉:「你現在說?還是想讓你的兒子,親自來勸說你呢?」
「你好好想想,婉兒。」
「你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但是你兒子的命呢?」
「真要撕破臉皮,你們娘倆都不會好過。」
「我或許也不會殺他。」
「我只要派他去前線參戰,讓他和你的族人們廝殺,你覺得如何?」
夢求真用欣賞的眼光看著土家寨主:「你真是卑鄙無恥,是個人物。」
「哈哈哈,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現在才看清我,太晚了!婉兒。」土家寨主大笑,但總覺得黃婉的眼神有點不太對勁。
夢求真神色認真地點點頭:「所以,我很欣賞你。」
大笑聲戛然而止,土家寨主一副懷疑自己耳朵的模樣:「你剛剛說什麼?」
夢求真態度很乾脆,目光炯炯有神:「你其實不用這麼大費周章,你不是想知道部族所在之地嗎?我直接告訴你好了。」
「嗯?」土家寨主不得不一愣。
夢求真聳聳肩。
他在剛剛這段時間,動用夢蝶仙蠱偵查到了下一幕,甚至下下一幕,掌握了關鍵情報。
反正最后土家寨大軍攻打菇人老巢,肯定是土家寨主得知了菇人部族所在之地的秘密方位。
或許,歷史上,黃婉是遭受了嚴刑拷打之後,在被土家寨主利用樂土要挾下,也沒有說出這個秘密。
但是這裡是夢境,黃婉也不是真正的黃婉,而是夢求真。
「我不僅告訴你部族所在之地,而且還會告訴你,部族中有一個小道,十分隱秘。你完全可以動用大部隊強攻的同時,派遣精銳通過小道偷襲。」夢求真獻計道。
土家寨主卻是一臉濃重的懷疑之色。
夢求真配合,如此主動得讓他反而不信了。
土家寨主沉默了一會兒,冷笑道:「你已經淪為階下囚,居然敢如此戲耍我?好,好得很,你不顧你的親生兒子,卻是如此的鐵石心腸。」
「沒有啊,你聽我。我真的是想告訴你答案。」夢求真一臉誠懇之色。
哪知土家寨主卻是緩緩搖頭,笑意更冷:「我不聽!你真以為我會信?」
「我說出來,你可以驗證的么。」夢求真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土家寨主繼續冷笑:「你當我傻,之前一戰,不就是你們菇人部族設計的陷阱么。這一次,也一定是陷阱。你是想要害我折損精銳人手。」
夢求真深深嘆息:「如果你不驗證,你接下來怎麼辦?不知道菇人部族的位置,你怎麼去攻打?」
土家寨主哈哈大笑:「我早有準備。」
啪啪啪。
他拍了幾下掌,然後說道:「吳魈大師,請出來罷。」
「吳魈見過土家寨主。」一位面色陰沉的蠱師,身材高瘦,被夢境演變而出。
「好教你知道,這位是當今南疆赫赫有名的大醫師吳魈。你以為我會沒有準備?」土家寨主介紹道。
夢求真嘆息:「搞這麼麻煩幹什麼?」
吳魈上前,催動蠱蟲對夢求真查探一番後道:「啟稟寨主,這位俘虜身上果然防禦嚴密,若是冒然搜魂,不僅會令她身死魂笑,而且還會反噬施法之人,令後者身中劇毒。」
土家寨主點頭:「正因如此,我才請大師你來。吳大師,你專修魂道,利用魂魄治療傷勢,乃是南疆六大醫師之一。當今南疆,恐怕也只有你能夠剋制菇人的毒道,同時又能夠保全他們的魂魄了。」
吳魈傲然一笑:「寨主謬讚了,還請看我當場施為。」
吳魈開始施展殺招,針對夢求真。
夢求真悶哼,痛楚不斷強襲而來,令他渾身顫抖,冷汗直流。
夢境在此刻發動,令他魂魄底蘊不斷劇減。
「別動手了,你不是想要知道方位嗎?我直接告訴你,不就好了?」夢求真喊道。
「你以為我會信你?婉兒,我太了解你了,這種話你再說,就是對我的侮辱!」土家寨主拂袖冷哼。
「啊啊……啊啊……」夢求真故意慘嚎起來,「我要說的真的是實情!」
土家寨主大怒:「還敢嘴硬!」
「啊啊啊啊……」夢求真擺出一副被擊潰心防的樣子,「我受不了了,我說,我全都說出來。」
土家寨主卻擺手:「你別說了,你說了我也要搜魂你。」
夢求真這才閉口不說。
他徹底明白了。
眼下的關節,是必須要承受的夢境考驗。
有些夢境就是這樣,必須消耗魂魄底蘊硬撐過去。如果魂魄底蘊稍差,探索的蠱修就會隕落在此關。
噗。
忽然,吳魈大醫師猛地吐血。
他倒退幾步,額頭滿是汗漬,氣喘吁吁,嘴角溢出紫色腥血。
「好厲害,好厲害!好一個毒中藏毒,想不到這世間還有如此精妙的手段。我不小心中了招。看來我只有動用最後的方法了。」
吳魈目光轉向土家寨主,彙報道:「只是此法有一大弊端。」
「什麼弊端?」
「這方法算是強行搜魂,中招者會徹底瘋癲,但說出的風言風語都是她心底的真心話!」
土家寨主看都不看黃婉一眼,毫不猶豫地道:「還請大師施展手段,不必顧忌。」
「好。」吳魈立即動手。
片刻之後,黃婉瘋了,徹底喪失了理智。
夢求真還是頭一次接觸到這種情景。
這樣的狀態也直接影響到了他的思維。
「說吧,菇人部族的位置。」土家寨主問道。
夢求真想直接告訴他真相,但是話到嘴邊卻說成:「啊呀呀我的家鄉,就在我的心中。呵呵呵……」
黃婉開始傻笑。
「如何進入菇人部族的聚居地?」土家寨主繼續逼問。
「用你的雙腿走過去,當然你也可以爬過去啊。哈哈哈……」黃婉又開始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