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魏子丹心中暗叫一聲,轉頭想向任長風打個招呼,讓他不要過來。可是轉過頭,他的手都舉起來了,又放下了。原來任長風已經帶人跟上來。魏子丹低聲急道:「快走!這裡有埋伏!」話音剛落,只見原本漆黑的樓內剎那之間燈火通明,將樓前照得明亮無比,同時,從樓內湧出數不清大漢,提刀向任長風等人殺來。見對方早有埋伏,任長風先是一楞,然後狂笑一聲,心道,我倒要看看你們南洪門有何厲害之處!他大叫一聲:「兄弟們,給我殺!」說著話,拔出腰間戰刀。這把刀,長有三尺,純鋼打制,刀身漆黑,卻只有不到兩指寬,弧度微小,血槽極深,是正宗的唐刀。
中國唐刀,德國開山刀,都可以說是刀中極品,只是正宗的少見,特別是唐刀,天下難找賣家,只能托經驗豐富的老鐵匠來特別打造。日本的倭刀與唐刀外型極象,怎麼形成的不用再說,日本有幾樣東西是靠自己創造出來的?
任長風一揮手中唐刀,自信感油然而生,這把刀跟隨他多年,戰無不勝,殺敵無數,有它在手,天下沒有讓他害怕的事情。他奔著來敵迎面就是一刀。那人見他的刀身窄小,沒有放在心上,舉刀就擋。那知唐刀看著輕巧,實則重量不輕,而且鋒利異常,豈是他手中片刀能擋得住。『當』的一聲脆響,任長風一刀下去,將那人連刀帶頭一分為二。滾燙的熱血和腦漿噴了他一臉,任長風抬腳將屍體踢飛,向人群里殺去。魏子丹見狀,心中有些無奈,來時東哥千叮嚀,萬囑咐,如果遇敵就速撤,不管對方人數多少,可現在,這位任長風好象都忘了,兩眼通紅,殺得性起。既然攔不住,自己也不能幹看著。魏子丹心中嘆氣,拔刀衝上前,跟在任長風身後。
正在雙方混戰一起時,謝文東和靈敏帶領千餘精銳也趕到了。離旅館大樓還有一段距離,就聽見這個方向喊殺聲震天,金屬撞擊聲不斷。看來任長風已經動手了,謝文東心中暗道。他和靈敏交換一下眼神,打算悄悄從樓後兜上去,在敵人背後狠擊一拳。哪知剛到樓後,腳跟還沒站穩,一旁半人多高的草叢內人聲四起,湧出千餘人,當前一大漢,身材高瘦,驢面麻臉,手中擎刀,殺氣衝天。這人正是南洪門八大天王之一的李望野。他雙目如鷹,一眼就看見了謝文東,雖然這是第一次見面,但他的照片已看過無數次,李望野大吼一聲:「謝文東,今天你別想跑了!」
謝文東心中一動,看來蕭方早有準備,打下去自己也難以討到好處。想罷,他絲毫沒有猶豫,也不理叫囂的李望野,大聲道:「撤!」軍令如山倒。洪門雖然不是軍隊,但家法並不比軍法輕,紀律嚴明是洪門的特點,下面的弟子縱然有心一戰,可不敢違背他的命令,紛紛抽刀轉身,怎麼來的又怎麼回去了。李望野一見,心中狂喜,謝文東和北洪門也不過如此,見了自己連打都不敢打就跑了,哪能輕易放過。他一揮刀,大聲喊到:「給我追!跑前有賞,跑後家法斥候!」
下面弟子一聽家法兩字都嚇了一哆嗦,二話不說,發了瘋般的向前追,不一會,就差不多追個首尾相連,落在後面的北洪門弟子都能聽見身後『呼哧,呼哧』的喘息聲。一人見北洪門一個胖子落在最後,近在自己眼前,他輪刀就劈。那胖子聽見身後惡風不善,知道不好,身子向前急竄兩步,雖然沒被砍中,但褲子被劃開一條口子。這下子後面南洪門的弟子都笑了,紛紛嚷嚷道:「北洪門真是厲害,穿著開襠褲就出來了,是謝文東教的吧,哈哈!」那胖子被嘲笑得面紅如血,可又沒有辦法,自己能怎麼辦,算了,跑吧!這兩千來人,一波在前跑,一波從後掩殺,浩浩蕩蕩,好不熱鬧。
謝文東帶領的這一千來人被人家追得夠狼狽的,從原路跑回來時,連停在路旁的汽車都來不及坐上,直接跑過。
謝文東見對方有準備,一點沒猶豫,抬腿跑了,可任長風還在旅館前血戰。他殺得正興起時,迎面衝過來一白面青年,相貌英俊,風度翩翩,即使象現在這樣混亂的場面也難以掩飾他超乎尋常的氣質。白面青年來到任長風面前停下,說道:「閣下身手不錯,抱個名吧!」任長風冷笑一聲,道:「你還不配知道爺爺大名!」話音未落,他的刀也就到了青年頭頂。那青年不慌不忙,身子微微一側,輕鬆躲開,仰面一笑,道:「我知道了,你是任長風吧!」
任長風一楞,心中奇怪,青年一看他的表情,更加肯定,笑道:「北洪門內驕傲的人不多,不過任長風絕對是個例外。」
任長風傲然一笑,收刀問道:「你又是何人?」青年淡然道:「張居風。」任長風聽後暗暗吃了一驚,眼前這位文質彬彬的青年原來就是南洪門八大天王之一的張居風啊!心裡加了小心,表面若無其事。他狂笑一聲,說道:「很好!今天就用你的血來祭我手中戰刀!」說完,他揮手連斬三刀。任長風的刀法和東心雷同出一門,都是金鵬所傳,但二人刀法風格因各自性格不一而各不相同。東心雷用刀,大開大合,霸氣十足,張居風的刀法刁鑽詭異,急時如閃電,毒時如蛇蠍,沒有多餘的花招,刀刀都可畢命。張居風能憑身手擠進八大天王內,自然有高人一籌的實力,可對上任長風,他可不敢大意,手臂一晃,雙掌中多出兩把短刀。長不過一尺,刀身卻有手掌般寬,血槽被刻成龍型,下雕『洪武』二字。
張居風舞動雙刀和任長風殺在一處。越打他越心驚,暗中也是連連讚歎任長風的刀法果然有過人之處,詭異狠毒,防不勝防。而任長風是越打越起勁,正如張居風所說,他是一個驕傲的人,而且還是極其驕傲那種,一般人根本不放在眼中,洪門內除了金鵬和東心雷,他感覺其他人的身手都不如自己,甚至做自己的陪練都不配。今日遇到一位箇中高手,心中興奮加激動,血液都快沸騰了。任長風打得既過癮又投入,眼中除了張居風再容不下其他人,周圍情勢的變化一點沒注意到。
他沒注意到,可魏子丹時刻留著心。剛才樓後一陣大亂,心中一喜,知道是謝文東領主力到了,可他的高興沒超過三秒鐘,隱約聽到有人大喊:「謝文東,你往哪裡跑?!」接著是一陣眾人跑路發出的轟隆聲,然後,一切又歸於平靜,好象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魏子丹聽聲心中奇怪,暗說東哥不是跑了吧。剛開始他還有些不相信,想去樓後看看,可哪有空隙讓他穿過,面前人山人海都是南洪門麾下弟子。過了沒一會,手機響了,正是跑路中的謝文東打來,讓他趕快撤退。還沒等他說話,電話已掛斷。唉唉!魏子丹氣得直哼哼,這叫打得什麼仗嘛,自己連東哥動手的聲音都沒聽到就跑了!轉目再看自己帶來的那三百人,留在身旁的只有一百多號,其他人都讓人家南洪門弟子衝散了。撤吧!他心中暗嘆一聲,見任長風正和一位青年打得有聲有色,不可開交,管不了那麼多,他上前抓起任長風的袖子就跑,用高分貝的嗓子大聲喊道:「兄弟們,撤退,全部撤退!」
任長風打在興頭上,突然袖子被人抓住,眼角餘光一瞧,見是魏子丹,心中這個來氣。怒道:「你幹什麼?拉著我跑什麼?」
魏子丹邊跑邊苦笑道:「跑什麼?再不跑我們今天就回不去了。」「什麼?」任長風一楞,問道:「怎麼了?東哥還沒到嗎?」魏子丹道:「沒到還好,可是東哥到了又跑了。」這是什麼意思?任長風有些發矇,帶著疑惑看向魏子丹,後者搖頭道:「算了,回去再說,我們先殺出重圍吧!」二人帶著一百來號兄弟,使盡全身解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衝出重圍,跑了一段路,停下再略點下人數,已經不到八十。魏子丹剛想讓大家原地休息一會,話還沒等出口,身後殺上來數百名南洪門弟子,刀光閃閃,氣勢如虹,沒辦法,任魏二人只好帶著殘兵敗將繼續跑路。
再說謝文東,帶著一千來人往市區跑。跑路是他強項,至少在黑道中很少有人能比他更快更有耐力。可下面的弟子沒有他那樣的『實力』,一各個累得渾身是汗,刀早就別回腰間,手裡抓著脫下的上衣,臉上的黑布也不知道扔哪去了。南洪門的人也強不了多少,各個氣喘如牛,衣服被汗陰濕透了,如同落湯雞一般。樣子雖然狼狽,可嘴上一會沒停下。「你們還真能跑啊,哥們是屬兔子的吧!」「你奶奶的,你們北洪門長了兩條腿就是為了跑路的吧!?」「中國長跑項目又多了一批幹將!」
這些人說什麼的有,既然追不上,那麼在精神方面摧殘一下對方也是不錯。
李望野一輩子也沒這麼跑過,眼看自己追出十公里快到市區了,可謝文東仍然體力十足,心中不解,難道他真是體校出身?要不怎麼這麼能跑。他邊跑邊高聲氣喘道:「謝文東,我算是服你了,看你這一雙小短腿,還真他媽能搗騰。」
跑在前面的謝文東聽後哈哈大笑,也不答話,就是一個勁的向前跑。
市區已經隱約可見,李望野暗暗焦急,如果讓謝文東進了市區,那自己可就前功盡棄,這十多公里算是白跑了。不管怎麼說那裡是北洪門的地盤,李望野膽子再大,也不敢貿然闖進。他將手一擺,停下身子,彎下腰,雙手扶膝先喘了一會。下面的弟子見老大不追了,也紛紛穩住身子,當他發話。好一會,李望野深吸兩口氣,緩緩直起身子,感覺自己的肺都快炸了,氣管火辣辣的,他說道:「算了,我們不能再追下去,前面就是南京市區,那裡北洪門的幫手多。」說著,他嘆了口氣,惋惜自己錯過大好時機,沒有抓住謝文東,又道:「大家撤吧,等天一亮,我請兄弟們吃頓好的犒勞一下大家。」
這時,他想撤了,可是謝文東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又跑回來了,在離李望野十多米的距離站住,笑眯眯的看著他。
媽的!李望野心中大怒,我不追你你竟然還敢跑回來。他想都沒想,拔刀就奔謝文東衝去。謝文東見他衝來,既不拔槍也不動刀,拔腿又跑,李望野虎目圓睜,咬牙切齒,看樣子恨不得一口將謝文東吞下,只是,他連對方的衣角都碰不到,抓不著。李望野那千餘手下見老大又追,沒辦法,也得跟著跑,暗叫自己的命苦,把謝文東祖宗十八代都在心中叨咕了一遍。
又追出一里地,進了市區邊緣,謝文東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李望野實在是跑不動了,乾脆坐在地上,脫掉上衣,光著膀子喘粗氣。後面的手下稀稀拉拉走來,都累得筋疲力盡,渾身乏力。李望野坐下沒半分鐘,謝文東又出現了,這回他連身都沒起,伸手指著他鼻子,怒道:「謝文東,有種你就別跑,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快!」
這回謝文東說話了,笑眯眯的看著怒火中燒的李望野,說道:「我是來送你『上路』的。」
「我呸!」李望野鼻子差點沒氣歪了,嘴唇抖了抖,硬是沒說出話來。謝文東笑道:「怎麼?你不相信嗎?」
李望野道:「我只相信今天我一定要你的命!」說完,他晃晃悠悠的站起來,不過雙腿已然脫力發軟。
謝文東含笑看著他,輕輕拍了拍了手。「啪,啪啪!」隨著三下擊掌聲,公路兩旁的黑暗樹林內頓時湧出成百上千的人,黑壓壓一片,根本分不清個數,黑衣,黑面,象是融入在黑暗中,只有手中鋼刀寒光閃閃,奪人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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