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岳明目光深邃地看眼三眼,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離去,同時說道:「把受傷的兄弟都送醫院。」
看著李岳明離去的背影,三眼聳了聳肩,掏出手機,給謝文東打去電話。時間不長,電話接通,三眼說道:「東哥,我這邊是事情已經差不多了。」
「並沒有很順利吧?」謝文東並沒有在現場,但也能猜出個大概情況。
三眼說道:「讓天合會的人吐出一塊這麼大的肥肉,他們當然不甘心了,不過東哥放心,也沒發生太大的亂子,我們這邊傷了幾個兄弟,天合會也傷了幾個。」
「嗯,我知道了。」謝文東掛斷電話。
現在謝文東正在五湖幫的白道公司,鼎盛集團。
總經理辦公室。謝文東坐在沙發上,接過王海龍遞過來的茶杯,說道:「台北市政府的排水工程是怎麼回事?」
陸弘益請謝文東幫忙,希望他能接手市政府主導的排水工程。
王海龍笑了笑,正要說話,謝文東向旁邊擺擺手,王海龍躬了躬身,然後規規矩矩地坐下來,說道:「東哥,即便是在台北的市中心,很多路段的排水系統都有問題,只要一下雨,路上就有積水,市政府通過研究,希望把市中心的路段,都改用透水混凝土。」
謝文東聽得莫名其妙,問道:「透水混凝土?」
「使用透水混凝土,地上就不會有積水了,積水會順著透水混凝土,全部滲透到地下。」
「我一直以為混凝土是不透水的。」
「啊,東哥,透水混凝土是比較新的技術,但造價也高。關鍵的問題是,光採用透水混凝土還不夠,需要在下面鋪設排水管道的,不然的話,即便用了排水混凝土做路面,還是會產生積水。」
「所以,這個排水系統,看起來是一個工程,實際上是兩個工程。」
「沒錯,東哥,市政府沒有那麼多的資金和預算來做這樣的工程,但陸弘益的包票已經打出去了,如果不完成,他無法向市民交代。」
「所以他需要找個冤大頭金主,幫著他把這個面子工程做完。」
王海龍小心翼翼地看眼謝文東,低垂下頭,沒敢接話。
謝文東哈哈大笑,回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道:「現在,他便選中了我這個冤大頭。」
王海龍清了清喉嚨,說道:「現在市政府是只出一份工程的預算,招標企業,來做完這兩份工程,當然……當然沒有哪家企業肯去接手了。」
陸弘益雖然是市長,面子再大,但也不可能讓企業心甘情願的去做賠本的買賣。
這個工程,企業做好了是賠本,做不好,是既賠本又挨市民的罵,無論做好還是做壞,對於企業而言,都是費力又不討好。
謝文東敲了敲額頭,沉吟片刻,說道:「這個工程,鼎盛集團接下了。」
王海龍臉色一變,身子下意識地向前傾了傾,小聲說道:「東哥,這個工程可不小啊,投入資金巨大,而且……而且還收不回成本!」
謝文東說道:「老王,去做吧,鼎盛虧空了多大的窟窿,都由我來補。」
王海龍咧了咧嘴,小聲說道:「鼎盛這麼多年了,家底還是有一些的,這個窟窿,鼎盛自己也能補得上,屬下……屬下就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陸弘益沒有重要到我們需要拿出這麼多錢來討好他,在國民黨里,他也躋身不進高層。再者說,陸弘益這個人薄情寡義,屬下覺得,他並不值得信任。」
謝文東笑了笑,王海龍對陸弘益的評價,他不置可否。他說道:「我願意接手這個工程,不僅僅是為了陸弘益,更是為了我們自己。利用這次的機會,為公司好好做一下宣傳,贏得了口碑,這個冤大頭我們就算沒白做。」
王海龍眼珠轉了轉,說道:「東哥是要利用這次的機會,為公司做廣告?」
謝文東笑了,說道:「做廣告?嗯,也可以這麼理解。」
他想要的,可不僅僅是做個廣告那麼簡單。
行義區,魅影酒吧。
齊一軒走進魅影酒吧的一間包廂里,進入之後,他沒有看坐在裡面的人,而是先環視了一圈,口中還不停的發出嘖嘖聲,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明哥現在可真是夠慘的,被人從天母擠到行義來了,和天母的場子比起來,這行義的場子也太破了吧!」
坐在沙發上的李岳明不動聲色,一旁鼻青臉腫的蔡大川騰的一下站起身形,手指著齊一軒,怒聲問道:「齊一軒,你說什麼?」
齊一軒瞥了一眼蔡大川,嗤笑出聲。他身後的兩名手下各自跨前一步,對蔡大川怒目而視。齊一軒拍拍手下兄弟的肩膀,目光則是落在李岳明的臉上,笑道:「明哥請兄弟過來,不是為找兄弟打架的吧?」
李岳明站起身形,主動伸出手來,說道:「齊先生。」
齊一軒凝視李岳明一會,還是走上前去,與他握了握手,笑道:「誰能想到,我們兩個人,還有這麼和平相處的時候。」
這位齊一軒,並不是天合會的人,而是四海幫的人,隸屬四海幫海輝堂,是海輝堂堂主金景輝的鐵杆心腹,幹將之一。
當初天合會和四海幫為爭奪天母地區的控制權,雙方幫眾打得頭破血流,當時雙方鬥智斗勇的兩人,正是李岳明和齊一軒,可以說他倆人是老冤家,老對手了。
當初恨不得讓對方死無葬身之地的兩人,現在卻能平和的坐在一起,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李岳明向旁擺了擺手,齊一軒也沒客氣,在李岳明的身旁一屁股坐下來。
齊一軒樂呵呵地說道:「來之前,我的兄弟們都勸我,讓我不要來,說明哥一定是沒安好心。」
李岳明聞言笑了笑,拿起桌台上的一瓶紅酒,拔出塞子,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推給齊一軒。
齊一軒拿起杯子,搖了搖,低頭聞聞,贊道:「不錯,是好酒。」
李岳明拿起酒杯,兩人碰了下杯子,各喝了一口酒。
他放下杯子,意味深長地說道:「當初你我二人爭得你死我活的地方,現在既不屬於天合會,也不屬於四海幫,反而落到五湖幫的手裡。」
齊一軒搖晃著酒杯,敲著二郎腿,慢悠悠說道:「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李岳明轉頭看著齊一軒,說道:「現在,你們四海幫的機會來了。」
齊一軒眨眨眼睛,笑問道:「明哥什麼意思?」
李岳明說道:「現在天母已不歸我們天合會,以後,天母無論發生什麼,都與我天合會無關了。對於你們四海幫,尤其是對於你們海輝堂,不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嗎?」
稍頓,他說道:「海輝堂的VIVI已經毀了,若是能拿下天母,這不僅彌補了失去VIVI的損失,而且還加倍賺回來了。」
聽聞這話,齊一軒眼眸一閃,他與李岳明對視許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慢悠悠地說道:「你們天合會,把天母讓給了五湖幫,明哥不敢明目張胆的搶回來,便想到利用我們四海幫,讓我們四海幫先從五湖幫的手裡搶走天母,然後你們天合會再從我們手裡搶回天母,如此一來,這天母轉了一圈,最後還是回到你們天合會的手裡,明哥好算計啊,不過,明哥是不是把我們四海幫的兄弟都當成傻子了?」
「最後就各憑本事吧!」
「明哥什麼意思?」
「如果你們真能從五湖幫手裡搶走天母,我們天合會最終能不能從你們的手裡奪回天母,大家就各憑本事吧。」
齊一軒眯縫起眼睛。
李岳明意味深長地說道:「機會已經擺在這裡,拼一次,你我雙方都各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拿下天母,不拼,那就一點機會都沒有,天母會一直被五湖幫所掌控。」
說著話,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紅酒,慢悠悠地說道:「要不要拼這一次,齊先生自己考慮。失去了VIVI,對你們海輝堂的損失太大,金景輝也會和楊守光的競爭中陷入被動,倘若能拿下天母,不僅能彌補海輝堂的損失,而且還能賺得盤滿缽滿,未來四海幫的幫主,恐怕也非金景輝莫屬了吧?」
齊一軒臉上的笑容消失,低頭把玩著高腳杯,腦筋在飛速的運轉著。
不管天合會打的是什麼鬼主意,不管李岳明動的是什麼歪腦筋,但有一點他說得很對,如果堂口真能佔下天母地區,這對堂口,對輝哥,的確都大有好處。
幫主的競爭已經進入到白熱化,輝哥能不能一飛衝天,也就看這段時間堂口的表現了。拿下天母,那麼幫主之位,非輝哥莫屬。
齊一軒沉吟許久,當他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的凝重已經消失不見,又變回樂呵呵的樣子,他笑問道:「如果我們真對天母動手,明哥能又給予我們什麼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