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擊
「波哥,最近忙什麼呢?」
「小褚?」劉波看眼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不確定地問道。
「是我,我剛換了手機號碼。」電話那邊的褚博笑呵呵地說道。
「你還問我在忙什麼,我倒想問問你在忙什麼,我可好久沒聽到你的消息了!」
「最近給自己放了個假,這事我跟東哥說過了。」
「假期結束了?」
「該結束了。」
「嗯。」
「波哥,你還沒說最近在忙什麼呢!」
「前幾天,有批殺手暗算東哥,這事你聽說了吧?」
「聽說了。」
「我最近就在調查這批殺手。」
「有眉目了?」
「有點眉目了。」
「波哥,說來聽聽。」
「你想插手?這事不歸你管,老森那邊已經準備去處理了,你插手,就是去添亂。」
「波哥,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沒別的意思。」
「沒別的意思最好。」
「波哥,你到底調查出什麼眉目了嘛!?」
「那批殺手落腳的地方,已經查出來了,至於背後是什麼人在指使,也查得差不多了。」
「波哥,殺手落腳的地方在哪?」
「我已經說過了,這事不需要你們龍虎隊插手。」
「波哥,我也說了,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問問。」
「他們住在東郊新港路的一棟爛尾樓……」劉波說出具體的地址,而後再次提醒道:「小褚,我可警告你,這事不該你們管,如果你惹出了麻煩,可吃不了兜著走。」
「知道了,波哥,改天我請你喝酒。先這樣。」說完,褚博快速地掛斷電話。這世上,能讓他怕的事不多,劉波的嘮叨就是那不多的事中的一件。
龍虎隊是劉波一手帶出來的,論輩分,褚博還得叫他一聲師父呢。
車內,還坐有兩名和褚博年紀相仿的青年,一位名叫張劍,一位名叫馬騰,他倆都是龍虎隊中的佼佼者,平日里和褚博的關係也最好。
等褚博掛了電話,張劍嘟嘟囔囔地說道:「人家根本就不想用我們,博哥你還厚著臉皮去打聽什麼消息?簡直把龍虎隊的人都丟盡了。」
「你懂個屁!」褚博白了他一眼,問道:「你知不知道社團養我們每年得花多少錢?」如果龍虎隊什麼都不做,什麼作用都沒有,什麼貢獻都不出,社團還憑什麼養著他們?
張劍眨眨眼睛,真就好奇地問道:「博哥,社團每年養我們花多少錢啊?」
媽的!褚博抓了抓頭髮,反問道:「你覺得社團每年花多少錢養我們,這是我要說的重點嗎?」重點是他們得去做事!什麼事都不做,哪怕社團只花一分錢養他們也是多餘的。
張劍獃獃地問道:「那……那博哥想說的重點是……」
「是你妹啊!老馬,停車,趕快把他給我拉出去槍斃十次!」
「……」
「……」
褚博不再看他,低頭擺弄手機,群發出一條信息。
他看了看手錶,說道:「回公司。」
褚博說的公司,是龍虎隊在S市的據點,表面上是洪天集團旗下的一家物流公司。
洪天集團本是南洪門旗下產業,南北洪門合併之後,洪天集團也和洪武集團合二為一,只不過在名稱上,洪天集團和洪武集團仍是分開的,實際上,兩家集團已是一家,至少是由同一老闆在幕後掌管。
褚博三人到公司時,公司里已經到了十多號人,見到褚博,眾人齊聲說道:「博哥!」
「今晚,我們有事做。」褚博向眾人點了下頭,說道:「不久前,有批殺手找東哥的麻煩,這個活兒,我接了。」
「終於有事做了,我還以為社團已經不要我們了呢!」
褚博看看說話的那名青年,再瞧瞧其他眾人,聳了聳肩,慢悠悠地說道:「如果有哪位兄弟覺得比我更適合掌管龍虎隊,可以去和東哥提,我沒有意見。」
剛才說話的那名青年擺擺手,嬉皮笑臉地說道:「博哥,我可沒這個意思,是你扔下兄弟們好幾個月,不聞不問的,現在你好不容易回來了,還不能讓兄弟們發發牢騷啊!」
「牢騷發完了沒?」
「發完了。」
「那好,說正經事。」龍虎隊的人都是從同一個訓練營里出來的師兄弟,彼此之間的關係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說起話來也都很隨性,直來直去,沒有太多的顧慮。
褚博說道:「東郊新港路附近是不是有棟爛尾樓?」
「那裡是有爛尾樓,樓已經建完好幾年了,不過好像是佔地面積超標,房產證遲遲辦不下來,直到現在也沒人入住。」
「就是那了!」
「博哥是說,暗算東哥的殺手現在都藏在哪裡?」
「是。」
「這消息可靠嗎?」
「暗組給的消息,你們說可不可靠?」
眾人不再多問。張劍說道:「博哥,今晚就動手?」
「嗯,今晚我們自己干!都記住,留活口,但一個人也不能放跑。」
「明白。」
當天晚上,深夜,以褚博為首的龍虎隊人員,分乘坐四輛麵包車,去往東郊。
快到新港路的時候,看到路邊有家便利店,褚博讓開車的兄弟停車。他從麵包車裡跳出去,快步走進便利店,出來時,他手中提著兩打的啤酒。
等他坐回到車內,車裡的眾人都笑了,說道:「博哥,這是準備等會請大夥喝酒慶祝嗎?」
褚博笑了笑,沒有多言。
「博哥,這幾個月都在忙什麼?」
「聽說博哥去上夜校了。」
「去夜校幹嘛?」
「泡妞方便點吧!」
「哈哈——」
褚博一言不發,聽著兄弟們拿自己開刷,他嘴角只微微挑了挑。
汽車上到新港路後,張劍從車椅下拉出一隻帆布兜,打開,裡面裝的全是小刷子和膠水。
「接著!」張劍把小刷子和膠水分發下去。
褚博接過一套,擰開膠水的蓋子,用小刷子在膠水中蘸了蘸,然後不緊不慢地塗在手上。其他的人也都一樣,拿著小刷子,把膠水一遍一遍的塗抹在掌心。
「聽說東哥準備去台灣,也不知道能不能帶上我們?」
「想去?」褚博揚起眉毛。
「當然想去了。」
「把這次的活兒干好,就有機會去了。」
「博哥,你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打算,才突然回來的?」
褚博一笑,說道:「閑得太久,覺得空虛,就回來了。」
「泡妞沒有和我們這些兄弟在一起有意思吧?」一名青年笑嘻嘻地問道。
「確實。」褚博喃喃嘀咕了一句。
很快,四輛麵包車抵達了目的地附近,而後開下公路,停在一隱蔽之處。
緊接著,車門齊開,二十名龍虎隊成員分從四輛麵包車裡出來。
有幾人從麵包車內拿出皮箱和帆布包,打開皮箱,裡面裝的全是各種設備,藍牙式對講機、夜視鏡等等,打開帆布包,裡面裝的是長短不一的槍械、手雷、軍用匕首等。
不需要旁人命令他們做什麼,現場沒有一人開口說話,只有嘩嘩啦啦的佩戴裝備聲。
人們脫下外衣,換成統一的黑色勁裝,脫掉鞋子,換上軍靴,然後又戴上黑色的頭套、護膝、護肘以及防彈背心,渾身上下,只露出兩隻眼睛。
服裝換完之後,開始佩戴裝備,對講機、夜視鏡一一在頭上固定好,熱成像儀開啟檢驗,全部設備確認無誤,最後一步,配裝武器。
一時間,反覆拉膛、退彈夾、上彈夾的脆響之聲不絕於耳,驗槍完畢後,人們方把長短槍一一掛在身上。
只轉眼的工夫,二十名看上去流里流氣的青年,搖身一變,已成為一支全副武器的『特種部隊』。從頭到尾,皆無人說話,只是眾人的周圍,都瀰漫著濃烈的肅殺之氣。
當年打造龍虎隊,文東會可是花費了重金,龍虎隊的武器裝備,完全是按照特種部隊的標準配備的,就先進程度而言,連血殺也比不上他們。
褚博把自己身上的裝備都檢查完,向眾人伸出了大拇指。其餘人等,也都紛紛伸出了大拇指,確認自己已經準備妥當。
見狀,褚博握起拳頭,上下移動,示意眾人行動。
他們一行人,健步如飛的向爛尾樓那邊跑了過去。
快到近前的時候,褚博向後揮手,示意眾人停下來。人們蹲在陰影處,默默地觀察前方的那棟樓房。樓房早已經建完,只是內部沒有裝修,樓體也沒有安裝門窗。
褚博回頭看眼手持熱成像儀的青年,向他點點頭。
那名青年匍匐前進,漸漸接近樓體。等靠近的差不多了,他把熱成像儀打開,緩緩掃描樓體的內部。等了一會,他爬回到褚博等人近前,先是五指彎曲,然後又彎曲拇指和食指。
他用的是軍事手語,五指彎曲代表著十,拇指扣住食指,令三根手指併攏伸直,代表的是九。看過他的手語,眾人都明白了,樓內有十九人。
褚博伸出兩根手指,左右搖晃,示意眾人,兩隊前進,分從樓前和樓後,同時向里進攻。
龍虎隊眾人齊齊舉拳,表示自己明白。
人們分成兩隊,一隊由張劍率領,一隊由馬騰率領,張劍隊埋伏在樓前待命,馬騰隊則繞行到樓後。
三十秒鐘過後,人們的耳機里傳來褚博低沉的命令聲:「行動!」
一聲令下,兩隊龍虎隊成員,全部向樓內攻了進去。
張劍隊這邊,走在最前面的青年速度極快,正要從正門突入,跟在他背後的張劍手疾眼快,一把把他的肩頭抓住。
那名青年不解地回頭看著他,張劍目光低垂,向他的腳下揚揚下巴。
那名青年低頭細看,這才發現,原來樓房的正門這裡,地面上方橫著一根細細的鋼絲,見狀,他立刻明白是什麼了,他默不作聲地蹲下身形,順著鋼絲,摸到門框後側,在那裡,固定著三顆手雷。
他小心翼翼的把鋼絲從手雷的引信上解開,而後,張劍快步越過他,衝進樓內。聽聞腳步聲,一名正在樓內睡覺的壯漢猛然從地上坐了起來,並順手把身邊的AK步槍端起。
張劍第一時間扣動扳機,沒有槍聲,只有撲的一聲悶響,子彈從消音器內射出,精準地打在那名壯漢持槍的手腕處。
「啊——」壯漢痛叫一聲,仰面摔倒在地,手中的AK步槍也被甩出好遠。
他的叫聲,立刻驚醒了樓內的眾人,人們紛紛從地上爬起,可是他們連怎麼回事都沒看清楚,只隱約看到一條條的黑影從外面躥了進來,緊接著,是一連串的槍火在樓內乍現。
有的人手腕中槍,有的人大腿中槍,十幾名壯漢,無一倖免,全部被子彈擊中,但卻無一人被打死,中彈的部位都不是要害。
人們撲倒在地上,死命的哀嚎。
張劍一隊,理都沒理倒在地上的眾人,率領眾隊員,快速向樓上突進。
他們剛衝上二樓,裡面便傳來數把AK步槍連續的射擊聲。
噠噠噠!
子彈橫掃過來,張劍等人就地卧倒,各找掩體躲藏,而後開槍還擊。
雙方你來我往的對射,不時有人中彈倒地。
就在張劍等人以為二樓的敵人已被清理的差不多時,從樓上又衝下來大批的持槍殺手。
張劍暗皺眉頭,通過對講機,說道:「阿華,你是怎麼測的?不是說只有十九人嗎?這他媽的二十九人都不止了!」
「肯定是有人藏在樓頂上,熱成像儀測不了那麼遠!」
「操!什麼破爛東西,扔了算了!」張劍罵了一聲,端起微沖,從掩體後探出頭,開槍向對面掃射。
就在雙方在二樓這裡打的不可開交之時,從二樓的窗外穿突然閃進來一條黑影,動作之快,彷彿獵豹一般。
他一個飛撲便到了一名持槍大漢的近前,那人下意識地調轉槍口,要向他射擊,他掄腿掃出一腳,正中對方手中的AK步槍,步槍脫手而飛,他向前近身,一拳擊中對方的鼻樑,鼻樑骨塌陷的脆響聲清晰可聞。
又是一腳側踢出去,那名大漢的身軀向後倒飛,撞在樓內大廳的柱子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附近的兩名大漢怒吼著,向他開槍掃射。他就地翻滾,軲轆到另一根石柱後。啪啪啪!子彈打在石柱上,噼啪作響。
他倚靠著石柱而站,眼中毫無驚慌之色,反問還閃現出精亮的光彩。他,正是褚博。
二樓殺手的火力幾乎都集中在他這邊,把他躲避的那根石柱,打得千瘡百孔,牆皮一層層的掉落下來。
褚博嘴角揚起,從口袋中摸出幾灌啤酒。趁著對方的齊射告一段落時,幾隻易拉罐從石柱後面軲轆出來。
眾殺手還以為軲轆過來的是手雷,心頭大駭,紛紛閃躲,等易拉罐停下來後,人們定睛再看,鼻子都差點氣歪了,那哪是什麼手雷,而是幾罐青島啤酒。
人們正要繼續向褚博隱蔽的哪根石柱射擊,褚博已先一步從石柱後面竄了出來,他手持雙槍,連續射擊,他打的目標可不是殺手,而是地上的幾罐啤酒。
啤酒在剛才的翻滾中已經充足了氣,現在被子彈擊中,裡面的酒水立刻噴射出來,一名躲在石柱後的殺手被噴出的啤酒濺了滿臉,他下意識地去揉自己的眼睛,也就在這瞬間,褚博快如閃電般閃到他的近前,一槍把掄出,正擊在他的太陽穴上。
啪!那人的身子都被打得橫飛出去,落地後,當場暈死過去。褚博片刻都未停頓,身形如電,又向另一名殺手沖了過去。
人未到,拳先至,他倒握著雙槍,以槍把當拳頭來用,直擊對方的面門,那人下意識地側身閃躲,同時端起步槍,噠噠噠,連開三槍。
他快,褚博更快,在他扣動扳機的瞬間,褚博的身形已然蹲了下去,躲避開迎面飛來的子彈同時,他順勢一拳直擊出去,重重地打在對方的肚子上。
後者踉蹌而退,下意識地驚叫道:「少林長拳!」
褚博也不接話,三步並成兩步,追上對方,上面虛晃一拳,下面側踢一腳,踹中殺手的軟肋,伴隨著肋骨的折斷聲,那名殺手當場便站不起來了,身子在地上佝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