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名字
褚博在手機中又發出去一串信息,而後,他抬頭看看張劍和馬騰,哼笑出聲,說道:「如果不是東哥在護著他,我早就去取他的腦袋了!」
「……」張劍和馬騰對視一眼,誰都沒敢接話。即便張劍,也覺得褚博這話有點太狂了。
半個鐘頭後。
一名中年胖子帶著一群面無表情的彪形大漢從外面走了進來。
這位中年胖子,長著一副笑臉,滿臉的和善,看到龍虎隊的成員,見誰都點頭哈腰,熱情的主動打招呼。
上到二樓,見到褚博,中年胖子加快步伐,走上前去,滿臉堆笑地說道:「博哥,好久不見了,起碼有大半年了吧?」
褚博目光深邃地看著中年胖子,直把後者看得滿臉窘迫,手足無措,他方收回凌厲的目光,不緊不慢地說道:「老顧。」
「博哥!」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誰的人。」
「博哥,我當然是……」
「你究竟是文東會的人,還是他唐寅的人!唐寅惹出的那些爛攤子,都是你幫他收拾的吧?」
中年胖子苦笑,說道:「我們是干『清道夫』的,開門做生意,誰出得起錢,我們就幫誰善後,唐寅的出手,嘖,還真是夠大方,從來沒跟我們還過價,現在他已經是高級VIP了……」
懶得繼續聽他說下去,褚博大聲招呼道:「交槍!」說話之間,他先把自己身上的配槍抽出來,丟給了中年胖子老顧。
老顧急忙接住,向帶來的手下人甩頭,四名大漢各拿出一隻帆布袋,放到地上。龍虎隊的成員紛紛走了過來,將身上的長槍、短槍一一交出,遞給老顧手下的大漢。
社團旗下,所有槍械,只使用一次,凡在外面用過的槍械,全部處理掉,這是謝文東定下的規矩。
文東會和洪門配槍的人不少,但他們的配槍都是乾淨的,從他們的槍上絕對查不出來任何的命案。
有很多缺乏經驗的人去黑市買槍,他們只注重槍械本身,以為自己買到的槍械好用就萬事大吉了,可實際上,他們不知道自己買到的槍械,上面到底掛了多少條人命官司,一旦被警方擒獲,哪怕他們沒有用這把槍殺過人,這把槍以前犯下的命案也很有可能會記在他們的頭上。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是謝文東的準則,保護下面的兄弟們儘可能的遠離麻煩,這是謝文東身為老大的職責所在。
把褚博等人的槍械全部收走之後,老顧向手下人揮揮手,示意他們把槍械都運走。至於殺手們的槍械,老顧的手下人都沒動,這些槍,接下來還要用到。
*
天安大廈。
十八樓。
謝文東坐在辦公桌前,雙腿交疊,十指交叉,含笑看著辦公桌對面的元山。
站於謝文東背後的,只有金眼和木子兩個人,而站於左右的十多名黑衣大漢,則全是元山的手下。
可他二人的表情卻是截然相反,在人家的地盤上,謝文東一派悠閑,面帶微笑,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縫著,卻遮擋不住其中閃爍的精光。
反觀對面的元山,面色凝重,放於辦公桌下的雙手緊緊握著拳頭,額頭已然滲出虛汗。
「謝先生突然來訪,想必,是有事找我吧?」元山率先沉不住氣了,他打破沉默,開口問道。
「我這次過來,只是向元先生要一個名字。」謝文東慢悠悠地說道。
「名字?謝先生這話可把我說糊塗了,什麼名字?我聽不明白!」元山的心一個勁的往下沉,但臉上仍裝出茫然不解的表情。
謝文東笑問道:「元先生聽不懂我的話?」
「我……我真的不明白!」
「其實,在我找上元先生的時候,元先生就已經知道我來此的目的了,我還是那句話,我只要一個名字,究竟是誰,能出兩個億來買我的命。」
「謝先生,我……」
「如果元先生再繼續裝下去,就太蠢了,你究竟是在把你自己當成傻子,還是在把我當成傻子?禿鷹!」
當謝文東說出禿鷹這個代號的時候,元山的心徹底涼了。表面上,他是航遠公司的總經理,而實際上,他是殺手集團的中間人,他的中間人代號,正是禿鷹。
聽聞謝文東說出禿鷹二字,在場的黑衣大漢們身子也同是一震,不約而同的伸手入懷,握住暗藏於衣內的手槍。現在只有元山一聲令下,他們便可立刻掏出槍來,把謝文東當場射殺。
謝文東只有三人,而己方這邊有十多號槍法精準、身手過人的職業殺手,而且謝文東的命,可是價值兩個億,但元山卻遲遲不敢向手下人下達動手的命令。謝文東是什麼人,那可是文東會和洪門的雙料大哥,他明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知道自己要殺他,還敢只帶兩人前來,這起碼說明他有十足反制自己的把握。
元山深深吸了口氣,嘴角揚起,笑道:「既然謝先生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必再隱隱藏藏。謝先生應該明白,干我們這行的,也得遵守我們這行的規矩,就是絕不暴露僱主的信息。謝先生要我說出僱主的名字,那還不如直接一槍把我崩了呢!」
「元先生想死?」
「謝先生說笑了,我當然不想死,但既然做了這一行,我也不怕死!」
「人生,不是遊戲,死了,不能重新再來。元先生可要考慮清楚。」謝文東身子向後倚靠,含笑看著元山。
一滴冷汗,順著元山的鬢角流淌下來。謝文東臉上是笑呵呵的,但眼中的目光之銳,彷彿刀子似的,讓元山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灼疼。
他強顏做笑,搖頭說道:「對不起,謝先生,我真的什麼都不能說。」
說了是死,不說也是死,與其如此,還不如留下一個好名聲。
謝文東點點頭,笑道:「元先生還真是個有職業操守的人!」
元山乾笑道:「謝先生過獎了。」
謝文東側頭,說道:「金眼。」
聽聞他的召喚,金眼會意,從口袋中摸出手機,在屏幕上快速點了幾下,而後,放到辦公桌上。
手機屏幕里顯示的是視頻畫面,裡面有數十號人坐在地上,一個個皆是雙手被反捆在背後。
看到手機屏幕上的畫面,元山臉色頓變,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驚駭地看向謝文東。
謝文東眼中的銳光更盛,幽幽說道:「元先生培養出的這些殺手,應該是花費了不少的精力和財力吧,如果他們都死光了,那麼元先生還剩下什麼,你這個中間人,以後還怎麼做?」
「謝先生,你……」
「木子。」謝文東側頭又說了一聲。
木子也從口袋中摸出手機,在屏幕上調出視頻畫面,放到辦公桌上。這個視頻中的畫面,元山再熟悉不過了,那正是他自己的家,坐落於夏威夷的家。
此時,他的妻子還有一對年齡不大的子女,都坐在沙發上,手腳被困住,口中還塞著布團,在沙發的後面,站著三名黑衣人,他們胸部以上的部位並沒有出現在屏幕中,但透過屏幕,能看到他們穿著黑衣,帶著黑皮的手套,握著明晃晃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正頂在他妻子和一對兒女的腦袋上。
「男人賺錢,不外乎就是為了老婆、孩子、熱炕頭。你養的殺手死光了,沒的只是一份職業,而你的妻兒老小如果也死光了,你的人生,最後還剩下什麼?」
「謝先生,禍不及家人……」元山再也坐不住了,他從老闆椅上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身子前傾,雙拳狠狠頂在桌案上,渾身上下,一個勁的發抖。
「怎麼?現在連中間人都開始講黑道規矩了?」謝文東慢悠悠地笑了起來,語氣平靜,毫無起伏地說道:「我,還是那句話,我只要一個名字。元先生,你給,還是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