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餌
到了酒店大廳,謝文東停下腳步,回頭對跟在後面的王宗鳴說道:「王總,就送到這吧。」
「不不不,我送謝先生出門。」
「不必了,回吧。」
「這……」王宗鳴正猶豫不決的時候,坐在酒店大廳里的幾名青年男女站起身形,齊齊走了過來。
王宗鳴小心翼翼地偷眼一瞄,身子哆嗦了一下,連忙躬身說道:「那……那我就不打擾謝先生和金小姐了。」
「嗯。」謝文東拉著金蓉的手,走出酒店的大門。
「木子、水鏡。」謝文東側頭說道。
跟在後面的木子和水鏡走上前來,低聲說道:「東哥。」
「你倆帶幾名兄弟送蓉蓉回家。」
「是!東哥!」木子和水鏡雙雙答應一聲。金蓉眼巴巴地看著謝文東,問道:「文東,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嗎?」
謝文東揉了揉金蓉的小腦袋,說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晚點再回去。」
「那……好吧。」金蓉面露失望地說道。
謝文東遲疑片刻,加重語氣道:「晚會兒我一定回去。」
得到他鄭重其事的保證,金蓉這才喜笑顏開,點頭應了一聲,和木子、水鏡坐進一輛停在酒店門前的轎車裡。
三輛轎車相繼離去,謝文東拿出手機,看了眼上面的信息,這時候,一輛悍馬和兩輛轎車停在酒店門前。金眼上前,拉開悍馬車的車門,躬身說道:「東哥!」
謝文東收起手機,貓腰坐進越野車裡。金眼和火焰也跟著坐了進來,土山則是坐進後面的一輛轎車。
昊天大廈,昊天金控的本部,一棟八十八層高的大樓,內部有十多家公司,但無一例外,都屬昊天金控控股的公司。
頂樓,辦公室。
張君寒和幾名高管正在開會,一名青年敲門而入,來到張君寒身旁,低聲說道:「先生,吳先生的電話。」
「什麼事?」
「吳先生沒說。」
張君寒沉吟幾秒鐘,向幾名高管揮揮手,說道:「今天的會議就到這吧。」
「是!張董,我們先走了。」
「嗯。」
等幾名高管都相繼離開,青年走到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把百葉窗合攏。張君寒在辦公桌上的中控按鈕摁了一下,一旁的牆壁頂端緩緩降下一面巨大的液晶屏幕。
屏幕當中,出現一名老者的身影,不過那邊的光線較暗,老者的容貌看不大清楚。
「吳叔。」張君寒摘下眼鏡,有些疲憊地掐了掐兩眼之間。
「君寒,你是打定了主意,要置謝文東於死地?」
張君寒重新戴上眼鏡,舉目看向視頻屏幕,說道:「只是給他一個小教訓而已,警告他一下,別把手伸得太長。」
「只是警告嗎?」
「只是警告。」
「我還以為,你想要他的命。」
張君寒聳聳肩,嘴角勾了勾,道:「如果他死了,不也是正遂了我們的心愿。」
「如果他沒死,事情可就鬧大了,昊天金控也會惹火燒身,若是以前,哪怕鬧騰的動靜再大也無所謂,但是現在不行,眼下這個時候,我不允許有任何的意外發生,其它的人,也不會允許有意外發生,君寒,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吳叔,我明白。不過,這件事還不會燒到昊天金控身上。」
「你確定嗎?」
「當然。」
「昊天金控的影衛要對謝文東出手,事情成了,什麼都好說,事情若不成,你昊天金控還能置身於事外?」
聽聞這話,張君寒下意識地站起身形,疑問道:「影衛要出手?我從來沒有調動過影衛!」
視頻那頭陷入沉默。
足足了過兩分鐘,才傳來低沉的說話之聲:「齊家治國平天下!先把你張家的家事處理好,然後再來談大事吧!醜話我先說在前頭,如果昊天金控惹了一身的麻煩,接下來的生意,昊天金控也不用再參與了。」
「吳叔——」
「就這樣吧!」視頻畫面一閃,屏幕變成藍屏。張君寒站在辦公桌後,慢慢握緊了拳頭。他拍下中控按鈕,將屏幕收起,而後拿起話筒,撥打出一串電話號碼。
時間不長,電話接通。
「張君怡!」
「呦,堂兄今天怎麼想到給我打電話了?」話筒里傳來猶如銀鈴般咯咯的嬌笑聲。
「你動用了影衛?」張君寒面沉似水,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截了當地問道。
「哦?有這事嗎?我不清楚,堂兄等等,我先去查一下,然後給堂兄消息!」
「你少跟我裝糊塗,影衛是歸你管的,影衛的調動,你會不知道?」張君寒凝聲說道:「張君怡,我警告你,立刻停止你的行動……」
「堂兄,恐怕來不及了。」
「什麼?」
「影衛已經出發了。」
「你……」
「既然已經動了手,就要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堂兄以前不就是這麼教我的嗎?現在我按照堂兄教我的辦法做,我有做錯嗎?謝文東不死,我們會很麻煩,很多事都會變得很麻煩,所以,謝文東必須得死。」
張君寒閉上眼睛,盡量控制自己的怒火,他咬牙說道:「要一個人死,可以有很多種辦法,不必非要動用影衛!立刻讓影衛終止行動!」
影衛不出手,事情還不至於牽扯到昊天金控的頭上,一旦影衛直接出了手,那麼,也就等於昊天金控和謝文東徹底撕破了臉,接下來發生的事只能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張君寒並不怕謝文東,他也不怕和謝文東對著干,但眼下這個階段的確是敏感時期,昊天金控不能惹這麼大的麻煩在身上,如果這次的生意真把昊天金控甩出去,昊天金控的損失就太大了。
「堂兄,剛才我就已經說了,來不及了,影衛已經開始行動了。」
「你……」
「堂兄等著聽好消息吧!」
「喂?喂、喂?」
嘟嘟嘟!話筒里傳來忙音。
張君寒低頭看眼座機,揮手把話筒摔在辦公桌上。站於旁邊的青年嚇得一哆嗦,連忙上前,撿起話筒,小心翼翼地放在座機上。「先生——」
喘息了兩口粗氣,張君寒目光深邃地問道:「謝文東現在在哪?」
青年垂首,小聲說道:「屬下不知。」
「……」
謝文東現在正乘坐汽車,回往洪天集團的總部。
車內安靜。謝文東一手拿著掌上電腦,一手拿著電子筆,批閱文件。
他看文件的速度很快,連續幾頁的文件,他只兩三分鐘就能看完,而且文件里的內容他能一個字不漏的全部記住。
看過文件,確認無誤後,謝文東用電子筆在電腦屏幕上籤下名字,他的簽名也隨之在電子版文件上生成,而後手指在屏幕上一划,繼續審閱下一份文件。
審閱、確認、簽字,無限重複,以此循環,這就是謝文東工作時的常態。他正審閱文件的時候,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金眼突然大喝一聲:「小心——」
他話音還未落,猛然間,就聽轟隆一聲巨響,一輛載石車和一輛載土車幾乎同時撞在謝文東所乘坐的悍馬車左右兩側。
這裡是一處十字路口,兩輛貨車都是開足馬力行駛過來,又是逆向,撞擊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被夾在其中的哪怕是輛火車,在這麼巨大的撞擊力下,恐怕也被擠扁了。
但不可思議的是,兩輛貨車的車頭都已經完全撞癟進去,而被夾在兩車中間的那輛悍馬車,只是車窗破碎,而車體完好無損。
從外面看,這輛悍馬車似乎平凡無奇,而實際上,車體是加裝了保護鋼架和防撞鋼板的,堅固的程度,即便不能與坦克車相媲美,但也差不到哪去。
兩輛馬力十足的大貨車一同夾撞它,而在悍馬車的車體上都找不到明顯的凹痕。
車內,金眼從後腰摸出匕首,將頂在自己前方的安全氣囊捅破,沒有了安全氣囊的禁錮,他立刻扭轉回身,關切地問道:「東哥,你沒事吧?」
此時,火焰已把謝文東壓在自己身下,他緩緩抬起頭來,先是向車外兩側望了望,眉頭緊鎖地問道:「東哥,你怎麼樣?」
謝文東從座椅上坐起身形,眯縫起來的眼睛遮擋不住其中閃現的精光,他一字一頓地說道:「魚兒來了,我們也該收網了!」
他話音剛落,從十字路口的四條道路上分別行駛過來一輛麵包車。
四輛麵包車分別停在十字路口的四周,車門打開,每輛車裡各躥出六、七名黑衣大漢。
他們穿著打扮完全一致,清一色的黑夾克、黑長褲、黑軍靴,臉上蒙著黑色的面巾,手上戴著黑皮手套,手中提著安裝了消音器的長短槍械。
二十多名黑衣大漢下了車後,邊向悍馬車那邊衝過去,邊連續開火射擊。
沒有槍聲,只有子彈不斷撞擊車體發出的叮叮車。
謝文東面不改色地坐在車內,說道:「開車,衝出去!」
司機急忙應了一聲,重新啟動汽車。雖說悍馬車沒有被撞損,但兩輛貨車卻把悍馬車夾得死死的,使得悍馬車難以前行分毫。金眼見狀,摁了下掛在耳畔的藍牙耳機,說道:「土山,我們的車被卡住了,你幫我們把車撞出去!」
接到金眼的命令,跟在悍馬車後面的轎車突然啟動,徑直地向悍馬車尾部撞去。
咚!隨著一聲巨響,悍馬車連同夾住它的兩輛貨車,都是一震。轎車的前臉,被撞得拱起多高。不過悍馬車仍被卡在貨車當中,動彈不得。
見一擊不成,轎車立刻倒車,再次開足馬力,狠狠向前撞去。
咚!又是一聲巨響,這次被卡住的悍馬車終於被後方的轎車硬生生地撞了出來,脫困的悍馬車就如同脫韁的野馬,馬達的轟鳴聲都震人的耳膜,向前直衝。
從正前方撲過來的六七名黑衣人齊刷刷地原地站起,人們端起手槍,動也不動,一同向迎面而來的悍馬車開火射擊。
悍馬車的擋風玻璃已然破碎,子彈從外面直接飛射進來。別說謝文東、金眼、火焰不敢直起身子,就連開車的司機都是佝僂著腰身,腦袋縮在方向盤之後。
當悍馬車已近到不足兩米遠的時候,眾黑衣人才停止射擊,紛紛向左右撲出。悍馬車掛著呼嘯的勁風,從黑衣人的中間呼嘯而過,直接撞在了正前方的麵包車上。
轟隆!
橫在路中的麵包車被撞得彈飛起來多高,於空中翻滾著飛了出去,直至飛出七八米開外才摔落在地。悍馬車彷彿離弦之箭,從摔了個底朝天的麵包車車旁呼嘯而過。
土山所乘的那輛轎車,緊隨其後,也飛速的行駛過去。眾黑衣人不依不饒,邊追著兩輛汽車向前飛奔,邊連連扣動扳機開火。
可惜,兩輛汽車的速度太快,只眨眼工夫,就消失在夜幕當中。
這次的行動,他們最大的失算是,沒想到謝文東乘坐的汽車竟然如此堅固,簡直如同坦克一般。
但很快,他們便發現自己還有更大的失算之處。一支由數十輛大小不一的汽車組成的車隊,由他們的背後直撲上來。
眾黑衣人倒吸口涼氣,帶頭的頭目立刻意識到,己方這邊的行動已被人有所察覺,謝文東那邊是早有防備,事先布置好了埋伏,就等著己方出現呢!
他來不及多想,急急下令道:「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