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面
女人高傲的仰著頭,目光在在張天翼的臉上一掃而過,只應付性地隨口招呼道:「張副省長。」
當她的目光落到謝文東的身上時,不由得一怔,愣了片刻,她悠然一笑,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謝先生,真是稀客啊。」
謝文東並不認識這名女子,淡笑未語。張天翼連忙介紹道:「謝先生,這位是我們省委辦公室的副主任,張君怡張副主任!」
原來她就是張君怡!謝文東想過他和張君怡早晚有一天會見面,只是沒想到,他二人的首次碰面會是在省政府的辦公大樓里。
他嘴角勾了勾,笑呵呵地說道:「原來是張主任,久違了。」
張君怡好奇地問道:「謝先生到省政府有事嗎?」
稍頓,她又笑吟吟道:「謝先生現在可是G省的知名商人,如果遇到了困難,儘管提出來,省政府能幫謝先生解決的,一定會儘力幫忙。」
謝文東眯縫起眼睛,雙目彎彎地笑了起來,口蜜腹劍,在張君怡這個女人身上倒是體現得淋漓盡致。他說道:「省政府有張主任這樣的官員,還真是令人安心啊!」
張君怡咯咯地笑道:「謝先生和我就不用客氣了。難得謝先生大駕光臨,不如到我的辦公室里稍坐如何?」
聽聞這話,張天翼臉色頓是一變。他和張君怡可是屬於不同派系的,張君怡明裡暗裡,都是支持副省長夏杪上位的,現在見她和謝文東套近乎,張天翼哪能不緊張?
如果謝文東再被張君怡拉攏過去,他想要轉正,就變得越發渺茫了。
關鍵是一旦讓他的死對頭夏杪上了台,他恐怕連副省長都做不成了。他清了清喉嚨,說道:「謝先生不是還有事嗎?就……」
他話還沒說完,謝文東對張君怡含笑道:「既然張主任相邀,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謝先生請!」
「張主任請!」
他二人笑呵呵地相互擺下手,完全把張天翼涼到了一旁。
看著謝文東和張君怡並肩離去,有說有笑的背影,張天翼臉色陰沉的都快滴出水來,心裡也是狠毒了張君怡,但又拿她無可奈何。
別看張君怡的年紀不大,但她的背影卻是深不可測,不說別的,光是昊天金控這一個,就足以讓人退避三舍了。
張君怡的辦公室和張天翼的辦公室在同一層樓,只不過一個在走廊的左側,一個在走廊的右側。
進入辦公室後,回手關閉了房門,張君怡臉上笑容的溫度銳減,她上下重新打量謝文東一番,與死板的照片相比,謝文東本人要更加清秀一些,給人的感覺好像是個大學還沒有畢業的學生,相貌雖平凡無奇,但一對狹長的眼睛卻亮得驚人,即便是在他笑眯眯的時候,雙眼都彎成了兩道月牙,也遮擋不住其中閃爍出來的流光溢彩。
她走到飲水機前,沖了一杯茶水,放到謝文東面前,擺手說道:「謝先生請!」
謝文東拿起杯子,低頭聞了聞,隨即把杯子又放下了。
張君怡揚起眉毛。
謝文東笑呵呵地問道:「張主任不會在茶水裡下了毒吧?」
張君怡噗嗤一聲樂了出來,說道:「謝先生還真是誠實,只是這種誠實,實在是招人恨啊!」
「即便我不誠實,也同樣招人恨,對於這一點,張主任不是最清楚不過了嗎。」
「哼!」張君怡冷哼出聲,把謝文東面前的茶杯拿起,喝了一口,說道:「我不管你來省政府是出於什麼目的,以後,記得離張天翼遠一點。」
謝文東向後依靠,敲著二郎腿,抽出一根香煙,叼在口中。他剛要點火,張君怡冷聲說道:「我這裡不準人抽煙。」
「嗯。」謝文東應了一聲,手裡卻啪的一聲,把打火機打著,將口中的香煙點燃。他慢條斯理地問道:「張主任現在是在命令我嗎?」
對於肆無忌憚,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謝文東,她握了握拳頭,說道:「這次,張天翼與省長的位置無緣,如果你想做他背後的推手,將會得罪很多人。」
謝文東完全不把她的威脅放在心上,他聳聳肩,說道:「事實上,我已經得罪了很多人。不過,很多被我得罪過的人,都已經讓我送上了路,對了,就在昨天,我又送走了三十人,張主任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啪!
張君怡拿在手中的杯子,毫無預兆地掉落到地上,碎了個粉碎。
陰戾之色在她臉上一閃而過,她肩膀顫動,咯咯地笑了起來,走到謝文東的近前,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說道:「只是僥倖吃下一疊開胃的小菜而已,就讓謝先生覺得可以在我面前炫耀了嗎?」
謝文東眨眨眼睛,說道:「看來,張主任手裡的菜還不少!」
「呵呵!」張君怡但笑不語。
「我這個人,胃口一向很大,張主任手裡還有多少盤菜,儘管都端出來,我照單全收就是。」
「就怕謝先生沒有這麼大的胃口,會被活活撐死!」張君怡轉頭,與謝文東四目相對,她手掌向前一探,把謝文東手指間夾著的半截香煙捏了過來,風輕雲淡地吸了一口,吐出口煙霧,一字一頓地說道:「百年世家的底蘊,又豈是區區暴發戶能比?這一次,是我疏忽大意,讓你僥倖佔了點便宜,但是下一次,謝先生恐怕就不會再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哦?我拭目以待。」被張君怡搶去半截香煙,謝文東也不在意,笑眯眯地站起身,說道:「張主任,時間不早,我們改天再見。」
張君怡安坐在沙發上,老神在在地說道:「我可以給你個機會。」
謝文東站定,並沒有回頭。
「你,回到你的北方去,一年之內,不要回來,我們以後或許還有機會可以成為朋友,這,已經是我能給予你的,最大的仁慈。」張君怡動作優雅地彈了彈煙灰,以居高臨下的施捨語氣說道。
如果可以不用談,張君怡一定不會在這裡說這些廢話,但謝文東要遠比她想像中難對付得多,把謝文東逼退回北方,在她看來,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無論是派出影衛,暗殺謝文東,還是現在的退而求其次,讓謝文東離開南方,張君怡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昊天金控。
昊天金控是五大財閥中實力最弱小的,與外國財閥的歷次合作當中,昊天金控所能分得的利益也是最少的。
如果這次能殺掉謝文東,或者逼走謝文東,消除這個隱性威脅的存在,無疑會讓昊天金控的威望提升一大截,同時也會贏得國外財閥極大的好感,這對昊天金控實力的提升,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當然,昊天金控的實力若得到大幅提升,她的地位也會跟著水漲船高,對她自身,也是有巨大的好處。
在她看來,她這次能放過謝文東,已經是她做出的最大讓步,但聽進謝文東的耳朵里,卻讓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轉回頭,看向冷眼瞧著自己的張君怡,說道:「昊天金控,在旁人看來,或許是頭藏於地下的龐然大物,但在我眼中,你們就只是只蟲子。收起你的驕傲,你以及你背後的昊天金控,真沒有什麼可了不起的。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來自於祖宗的蔭庇,而我所擁有的一切,是靠自己的雙手創造出來的。所謂的百年世家,簡直就是個笑話!」
「謝、文、東!」坐於沙發上的張君怡拍案而起,冷聲說道:「你要為你今日說出的話付出代價!」
「有什麼本事,就儘管使出來好了,我也想順便看看,這百年世家,究竟有多深厚的底蘊!這潭水,又究竟能有多深!」說完話,謝文東不再停留,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到了門外,他樂呵呵地轉回頭,說道:「張主任,再見!」
張君怡想都沒想,抓起茶几上的水晶煙灰缸,直接砸了過去。她快,謝文東也不慢,他立刻關閉了房門,隨之門板上傳來咣當一聲的巨響。
「謝文東,我絕不會放過你!」
即便辦公室的隔音效果很好,謝文東還是能清晰聽到門內傳來的尖銳叫聲。
「驕傲的女人。」謝文東搖搖頭,轉身離去。
和張君怡針鋒相對,她還能一直都保持著女王的形象和氣場,而一旦貶低到了她的家族頭上,如同踩了她的尾巴似的,什麼形象、氣場,統統都破功了。
張君怡給謝文東的印象,正如他所說,一個驕傲又自以為是的女人。
等著別人來打,那向來不是謝文東的風格,現在他已開始琢磨,要如何送給張君怡一份『回禮』。
出了辦公大樓,等在外面的五行兄弟立刻迎上前來,齊聲說道:「東哥!」
謝文東走到轎車前,回頭向張君怡的辦公室望了一眼。
此時張君怡也正站在辦公室的窗口,低頭俯視著他。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碰撞,差點撞出一團的火星子。
謝文東嘴角勾了勾,轉身坐進車內,五行兄弟緊跟著上車,一行數量汽車,齊齊駛離省政府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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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鴻運酒樓。
謝文東之所以把吃飯的地點定在這裡,因為鴻運酒樓是洪天集團旗下的產業,他和張天翼在這裡會談,既安全,也不用擔心會談的內容會泄露出去。
鴻運酒樓的三樓,包廂內。
包廂的空間很大,正中間擺放著一張巨大的圓形木桌,只是坐在桌旁的,只有謝文東和張天翼兩個人,五行兄弟散坐在包廂的四周,喝著茶水,吃著開胃的點心。
張天翼端起酒盅,笑道:「說好了這頓飯是由我做東的,最後卻讓謝先生破費了,我敬謝先生一杯。」
謝文東沒有拿起杯子,伸手入懷,掏出一張紙條,推到張天翼的近前,說道:「最近G市很不太平,讓我們這些商人,也很難安心做生意,我找人調查了一下,發現有這麼一批公司和企業在興風作浪。」說著話,他手指敲了敲推到張天翼面前的那張紙條,說道:「名單都在這裡。」
張天翼聞言,急忙放下酒盅,把謝文東推過來的紙條拿起,展開一瞧,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英頓商貿公司,排在後面的,還有七八家公司,但大多都是金融類的公司。
這份名單,表面上看沒什麼問題,但讓了解內情的人來看,裡面的彎彎繞可大了去了。
對這幾家公司,張天翼並不都了如指掌,但其中有兩家公司,張天翼是很清楚的,一家叫炎凡投資,一家叫峰華投資,這兩家投資公司的背後,都有同一個主子,那就是昊天金控。
把名單從頭到尾地看過一遍,張天翼不由得臉色一變,問道:「謝先生,這是……」
謝文東說道:「商場裡面,龍蛇混雜,難免會有些害群之馬,而這些公司,就是害群之馬中的典範,如果張省長能及時處理這些公司,我想,以後我可以很安心的在G省經商,如果處理不掉這些害群之馬,那麼,我對G省也不會抱有太大的信心,更不可能在這裡做出太大的投資,我的意思,張省長已經清楚了吧!」
張天翼倒吸了口氣,臉色變換不定,許久都是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