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君
黑衣人的這句話,沒讓謝文東怎麼樣,卻令在場的東心雷、靈敏、蕭方三人身子同是一震。
謝文東沒有接話,他抽出香煙,啪的一聲,點燃。在他點燃香煙的同時,站於兩旁的兩名大漢走到黑衣人身後,二人猛然各自踹出一腳,正中黑衣人兩腿的膝彎處。
後者忍不住驚叫出聲,噗通一聲跪倒地上。他還想站起身,但雙肩被背後的兩名大漢死死摁住。他抬頭看向謝文東,怒聲道:「謝先生你……」
「我不太習慣仰著頭和人說話,而這裡又沒有你能坐的地方,所以,我坐著,你就只能跪著了。」謝文東吐出口煙霧,狹長的丹鳳眼也慢慢眯縫起來。
「你……你就不怕她倆會死?」黑衣人故作強硬,怒聲質問道。
「我可以確定的是,她倆都不會死,至於你會不會死,可就兩說了。」謝文東淡笑著說道。
黑衣人臉色變換不停,許久沒說出話來。過了好一會,他收斂起氣焰,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我們小姐交代,只要謝先生肯一個人坐上飛機,自然可以見到彭小姐和金小姐,如果……如果謝先生不肯上飛機,那麼就……就只能等著給她二人收屍了……」他的話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幾乎連他自己都快聽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了。
謝文東眨眨眼睛,問道:「張君怡?」
他的發問,像是在多此一舉,實則這個問題對謝文東卻很重要。
黑衣人點頭說道:「是……是的!」
謝文東揚起頭來,仰面望天。過了片刻,他揮揮手,見狀,兩名大漢把黑衣人拉起,不由分說地向外走去。
「謝先生,你可要考慮清楚,她二人的生死,現在都在你的一念之間……」
「在飛機上等我。」
黑衣人先是一怔,而後如釋重負的長鬆口氣。只要謝文東肯上飛機,只要他敢來,那麼他就是俎上之魚肉,任憑己方的宰割了。
等黑衣人被帶走後,謝文東站起身形,見狀,東心雷、靈敏、蕭方三人一同上前,攔阻道:「東哥,不可冒險,這太危險了!」
獨自一個人跟著對方走,那不等於是去自投羅網嗎?別說最後救不出來彭玲和金蓉,連他自己都得搭進去。這種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的救人方式,是最愚蠢,也是最不可行的!
謝文東的做法也讓蕭方大失所望,他以為憑藉謝文東的才智,是不可能犯下這麼愚蠢的錯誤。
他們三人一臉的急迫,謝文東倒是滿臉的輕鬆,他掃視三人一眼,問道:「如何才能最大限度的打擊你的對手?」
三人莫名其妙地搖搖頭,也沒太聽明白謝文東這話的意思。
謝文東說道:「就是讓你的對手陷入絕望!可如何才能讓一個人陷入絕望?就是讓他深刻的體會到,無論他付出多大的努力,無論他花費多大的心思,可最後的結果,他都只是在做無用功。」
東心雷、靈敏、蕭方還沒有反應過來,謝文東已邁步向外走去。過了片刻,三人回過神來,互相對視一眼,緊接著快步追了出去。
「東哥——」三人追進電梯轎廂內。
謝文東雙手隨意地插進口袋裡,說道:「放心,此行我會平安無事,也會把小玲和蓉蓉平安無事的帶回來。」
東心雷和靈敏見慣了謝文東這種自信滿滿的樣子,兩人沒有再開口多說什麼,蕭方則是滿臉的擔憂和不解,他實在猜不出來,謝文東一旦落入昊天金控的手裡,他還能有什麼反制人家的手段。
登上樓頂的天台,在場的大漢們紛紛躬身施禮,齊聲說道:「東哥!」
那名黑衣人現在已經站在直升飛機旁,剛才的驚慌失措業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又是自信滿滿。
他本以為謝文東是個鐵石心腸、冷酷無情的人,不會受彭玲、金蓉安危的威脅,現在來看,他剛才完全是在虛張聲勢,對這兩個女人,他其實還是很在乎的。
東心雷看眼停機坪那邊,對謝文東低聲說道:「東哥,我剛剛已經知會過老劉和老森,對你進行定位和追蹤。」
「嗯。」謝文東淡然應了一聲。
黑衣人沖著謝文東這邊揮揮手,大聲說道:「謝先生,請把!」
謝文東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步伐,閑庭信步般的走到直升飛機的近前。
黑衣人嘴角勾了勾,暗暗冷笑,伸手拉開機艙門,說道:「請!」
沒有片刻的遲疑,謝文東如同坐進了自家飛機里似的。黑衣人緊隨其後,也跟著坐了進來。隨著震耳欲聾的馬達聲響,直升飛機離開停機坪,直奔東方而去。
目送著直升飛機越行越遠,東心雷快速地掏出手機,再次給姜森打去電話。
飛機上。此時,那名黑衣人對謝文東已再無一絲一毫的恐懼,似笑非笑地說道:「謝先生真是好福氣啊,找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啊,不對,其中有一位還是謝先生的未婚妻呢!」
謝文東並不理會身邊的黑衣人,眯縫著眼睛,看向飛機窗外。
通過飛機飛行的軌跡,他判斷對方是行向大海的。他暗暗點頭,難怪己方在H市和G市翻了個底朝天,都找不到小玲和蓉蓉的蹤跡,原來她倆都被張君怡藏到了海上。
要說張君怡這個女人,頭腦還真不簡單,算計周全,做事縝密,滴水不漏,關鍵是,她還是昊天金控的當家人之一,背後有偌大的昊天金控做靠山,的確稱得上是個難纏的對手。
謝文東對黑衣人的不理和漠視,讓他心裡即憤怒又得意。憤怒的是,都到了這個時候,謝文東還故作沉穩高傲,盛氣凌人,得意的是,現在的謝文東只是一塊任人宰割的肉而已。
黑衣人繼續說道:「謝先生的膽量,令人佩服,但人活在世上,光有膽量是不夠的,關鍵是還得夠聰明,謝先生與我們昊天金控過不去,就顯得太不明智了,走到今日這個局面,也全是謝先生的咎由自取。」
謝文東依舊是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落在窗外。
黑衣人目光陰冷地瞪著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如果謝先生夠聰明,雙方摒棄前嫌也不是不可能,但謝先生若還是執迷不悟,恐怕……」
他話還沒說完,謝文東突然身手入懷,當他的手從懷中掏出來的時候,掌中多出一把明晃晃的亮銀色手槍。
黑衣人不由得一怔,他還沒反應過來,謝文東抬起手中槍,對準黑衣人的腦袋,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嘭!
隨著一聲槍響,黑衣人那邊的窗戶上立刻多出一顆彈洞,彈洞的四周,全是紅通通的血水。
這突如其來的一槍,也讓飛機駕駛員身子一哆嗦,飛機都隨之下墜,他急忙把飛機控制住,扭轉回頭,看著雙目圓睜,腦袋上多出兩個血窟窿的屍體,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謝文東,結結巴巴道:「你……你……」
「太啰嗦。」謝文東慢條斯理地收起手槍,揣回到腋下的槍套中,說道:「他死於話多,你呢?」
飛機駕駛員如同見了鬼似的,急忙正過頭去,想駕駛飛機原路返回。謝文東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慢悠悠地說道:「現在帶我回去,不用我殺你,你也會死得很慘。」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飛機駕駛員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是啊,謝文東已經上了飛機,他若是再把飛機開回G市,大小姐哪能放過自己?他一句話都未敢多說,駕駛著飛機,繼續去往海上的那艘郵輪。
直升飛機順利抵達郵輪,落在停機坪上後,駕駛員第一時間摘掉頭盔耳麥,如同被鬼追似的,跳下飛機,狂奔了出去。
看著駕駛員逃荒而逃的背影,謝文東很想找鏡子照一照,自己現在的模樣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嚇人。
他聳聳肩,推開艙門,從飛機內跳下來。幾乎在他出來的同時,一大群的黑衣大漢包圍過來,人們的手裡皆拿著槍械,把謝文東團團圍在當中。
有一名黑衣大漢小心翼翼地走到謝文東近前,下意識地看眼機艙內的屍體,他臉色陰沉地向謝文東伸手說道:「謝先生,請交出你的武器。」
謝文東沒有遲疑,把衣扣解開,從腋下的槍套里拔出手槍。在他拔出槍的瞬間,周圍的大漢們不約而同地變成了雙手握槍,手指緊緊勾在扳機上,如臨大敵。
他淡然一笑,把手中槍遞給了面前的黑衣大漢。後者接過來,稍稍鬆口氣,揚頭說道:「這,應該不是全部吧!」
謝文東眨眨眼睛,蹲下身形,從腳踝處又抽出來一把掌心雷,也遞給了黑衣大漢。後者清了清喉嚨,加重語氣道:「謝先生!」
「你們對我的調查還挺仔細的嘛!」謝文東一邊笑著,一邊拉了拉衣袖,把碗口處的刀套解了下來。
等他一連交出了三把武器,那名黑衣大漢才退開,示意同伴進行搜身。有兩名大漢走上前來,一前一後,在謝文東的身上進行仔細搜查,確認他再無武器,兩人這才雙雙退開。
直到這個時候,停機坪附近的船艙艙門打開,張君怡從船艙內走了出來。
今晚,她沒有穿著平日里常穿的職業套裝,而是換成一件大紅色的晚禮服,將她嬌美的身材勾勒得一覽無遺,纖細的腰身,不盈一握,裙擺的分岔,從腿側一直延續到大腿根,走路時,裙擺飄飄,露出修長又雪白的玉腿。她的臉上也沒有再戴那副又大又古板的黑框眼鏡,鬢髮高挽,上了些許的淡妝,美輪美奐,渾身上下似乎都透著一層光圈。
這樣的張君怡,別說謝文東沒見過,就是昊天金控的人,也很少見到。
隨著她出現,在場的眾人紛紛把頭扭了過去,一會目光低垂,一會又小心翼翼的挑起眼帘,皆是一副想看有不敢看的模樣。
謝文東笑眯眯地說道:「張主任如此盛裝出席,實在是令人意外。」
張君怡款款走到謝文東近前,含笑說道:「私下裡,我想謝先生也應該改變下稱呼了。」
「張小姐。」
「嗯,總算是順耳了一些。」張君怡問道:「謝先生吃過晚餐了嗎?」
「張小姐認為我是吃過了還是沒吃過呢?」
「我想,謝先生應該是沒吃過。」
「那就沒吃過吧!」
張君怡咯咯地笑了起來,說道:「和聰明人說話,真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船內已經準備了晚宴,想來,應該不會讓謝先生失望。」
謝文東聳聳肩,說道:「張小姐要請我吃飯,只一句話即可,搞出這麼大的陣仗,讓我都有些受寵若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