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張雲輝那邊在搬毛料,韓皓維小聲的在庄睿耳邊說道:「老弟,有把握沒?這姓張的小子運氣很不錯的,這兩年多在賭石圈裡,好像都沒怎麼賭垮過……」
雖然看不慣張雲輝囂張的樣子,但是不能否認的是,張雲輝賭石還真的有一手,以前的戰績就能說明問題,也頗是解出過幾塊不錯的翡翠料子來。
這賭石就和打仗是一樣的,成王敗寇,一刀下去見分曉,是無法作假的,所以韓皓維有點為庄睿擔心,這要是說錯了,前面的名聲可就全沒了。
庄睿聞言做出一副苦笑的樣子,說道:「韓老哥,這神仙難斷寸玉,誰也不敢說有沒有把握,不過等下要是出綠了,你可千萬不要出價啊……」
切石也是講技術的,如果張雲輝水平不錯,應該能切到翡翠面上,他要是能收手直接出售的話,賠錢是不會賠的,或許還能小賺一點。
但張雲輝要是貪心想繼續往下切,那今兒這裡就將是張雲輝在賭石場中的滑鐵盧,神仙來了都救不了他。
「張老闆,等會要是出綠了,先考慮賣我啊!」
「價高者得,老趙你湊什麼熱鬧啊……」
「行了,都別說了,看老張解石吧……」
這張雲輝在賭石圈子裡也混了兩年了,也擁有一些粉絲,當然,更多的人是看中解過之後的翡翠,這當口出言和其套套近乎。
對於這些不願意承擔風險去賭石的珠寶商們而言,購買明料或者是解開一般的翡翠,是最為划算的,所以這些人一般情況下,都會和張雲輝此類人保持良好的關係的。
張雲輝已經讓人把原石抬到了切石機上,正來回走動觀察著裂綹的走向,他雖然剛才口出狂言,但是心中卻極為謹慎,拿著個放大鏡幾乎是一寸寸的在觀察著裂綹的走向。
解石是個十分細緻的技術活,也很考究眼力,一塊極品翡翠,在被切壞了之後,往往就會價格大跌,就像是原本可以做鐲子的料子,你給切的只能做戒面,那價值當然會低出很多了。
同理,就算這塊原石里翡翠不多,但是只要你能切到點兒上,能把最好的一面表現出來,即使只是解開一半,也會有人爭相搶購的。
此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從玉石交易中心裡出來的人也越來越多,紛紛聚集在了解石區這裡,原本稀稀拉拉的人群,現在被圍了個裡外三圈。
要知道,解石一向都是最為刺激人心的,即使當事人不是自己,在見到出綠的時候,也難免會心潮澎湃激動不已的。
在切石機的上方,一盞大瓦數燈泡亮了起來,將周圍照的纖毫畢現,而已經觀察了差不多快20分鐘的張雲輝,終於將手握在了切石機的把柄上。
「咔……咔咔……」
切石機那巨大的齒輪轉動了起來,明亮鋒利的齒輪如同鏡子一般,將上方的燈光反射出一道道光線,煞是好看。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庄睿有些失神,這樣的場面對他來說,是那麼的似曾相識,曾幾何時,庄睿就是在這「咔咔」聲響中,淘得自己人生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桶金。
「媽的,明兒一定拍下塊料子解著玩玩……」
在這一刻,庄睿似乎回到了當年的平洲公盤上,賭漲後那種令人熱血沸騰的感覺,彷彿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漲了,賭漲了,見綠了……」
突然,從身邊傳來一聲驚呼,打斷了庄睿的回憶,定睛看去,卻是在裂綹最邊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切面,而那切面上,一抹綠意盎然。
「毛老師,是什麼種水的?」
「是啊,毛老師,快點看看,才切這麼一點就出綠,這塊料子要大漲啊……」
在出綠之後,馬上有人走到切石機前,觀察起翡翠的品級來,而張雲輝也關閉了切石機,一臉得意洋洋的站在旁邊。
「是冰種,高冰種的料子,比玻璃種只差了那麼一點點,張老闆好眼力啊……」
這位毛老師庄睿也認識,是雲南地質學院的一位老師,賭石的水平不怎麼樣,但是對於翡翠的鑒賞,卻是權威級的專家。
經常有人請他去各個公盤鑒定翡翠,這次卻不知道是哪個老闆請來的,所以毛老師一開口,下面頓時鼓噪了起來。
第一天第一塊解開的石頭,就是高冰種的料子,讓眾人心中頓時變得痒痒的。
要知道,這幾年老坑種的翡翠原石近乎已經絕種了,而新坑的料子,無論在質地還是種水上,和老坑種都無法相比。
所以平時市面上只要能出現冰種料子,都會引起眾多珠寶商的爭搶的,更不用提這塊料子還是高冰種的,其價格比之冰種料子,還要翻出幾倍來。
一時間,圍觀的眾人紛紛低聲商討了起來,更有人要求上前察看切面,以便於自己後面的出價。
「有點本事啊,這切口剛好到那片翡翠面的地方……」
庄睿離得近,一眼就看到了那塊切面,也是在心中暗嘆,自己太小看天下人了,別人沒有自個兒的眼中靈氣,這石頭解的也是毫無瑕疵。
要知道,如果從中間切,連這綠面都見不到,必然要將整塊翡翠解開,到時候能賣個六七百萬人民幣就不錯了。
但是現在張雲輝只切掉了一塊大約在三十多斤重量左右的邊角料,就出綠了,在一般人的思維力,這綠只要往裡延伸個一兩指,其價值就遠遠高出他的中標價了。
「厲害,張老闆,這塊料子我出七百萬歐元,怎麼樣?」
「老趙,你就扯淡吧,別人六百八十萬歐元拍下來的,你加二十萬就想拿走?哪有這樣的好事啊?」
「就是,老張,咱們是老關係了,給哥哥個面子,七百五十萬歐元,你看怎麼樣?」
「七百八十萬歐元,看這種水,只要往裡滲進去了一兩指寬,再掏出一些別的料子來,那就穩賺不賠了,我出七百八十萬歐元……」
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鐘,有十多位來自國內的珠寶商都看過了切面,有人已經忍不住開始報起價來,在翡翠資源日益匱乏的今天,冰種料子已然可以讓眾多商家爭搶了。
「諸位,這塊料子只是開了這麼一點的切面,就出現這麼高品質的翡翠,我想它的價值,大家應該都很清楚吧?」
在聽到眾人的報價後,張雲輝終於開口說話了,在他心裡的底價,這塊毛料最少要賣到1000萬歐元,也就是一億人民幣的價格時,他才會考慮出手。
不過張雲輝此話一出,場面卻是寂靜了下來,眾人都知道,加上個百十萬歐元,估計是拿不下來這塊料子了,紛紛在心中衡量了起來,開始準備下一輪的報價。
「老弟,這料子真的是片綠嗎?他怎麼能切的這麼准啊?」
韓皓維見到火熱的報價場面,心裡也是有些意動,他也是生意人,見到好毛料自然想出手了,只是剛才聽到庄睿的話,心裡有點兒猶豫。
韓老闆這會不知道自己是該相信庄睿的話,還是該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還有自己的判斷。
「老韓,話我是說頭裡了,信不信由你,拍下來要是吃了虧的話,到時候別埋怨我就行……」
庄睿和韓皓維關係不錯,要不然前段時間也不會將那幾塊極品翡翠賣給他了,於是出言點了他一句,至於韓皓維如何選擇,庄睿也是不能勉強的。
韓老闆不知道是熱的,還是心裡緊張,額頭上布滿了細汗,盯著那塊在燈光下閃爍出瑩瑩綠色的切面看了一會之後,咬了咬牙,說道:「老弟,我信你!」
這切石場內可不光是買家們緊張,這賣家心裡也是想綳了跟弦,隨時都能談出聲來,張雲輝看似鎮定,心中其實也是翻騰不已,恨不得哪位買家出個高價,趕緊把這翡翠給脫手。
從現在的角度上而言,翡翠已經是賭漲了,作為依靠賭石賺錢的張雲輝來說,將其變現才是最重要的,因為僅僅這一塊料子,就積壓了他將近大半的身家。
只是僅憑這麼一個小切面,眾人並不敢貿然出高價,一時間有些冷場,張雲輝心裡逐漸也感覺到了壓力,眼神不住的在人群里搜索著。
「嗯?」
張雲輝忽然看到了庄睿,臉上笑了起來,說道:「庄老師,今兒您可是看走了眼吧,料子已經切開了,要不……您再給看看?」
張雲輝不是一個大度的人,剛才對於庄睿的點評一直都是耿耿於懷,事實勝於雄辯,他現在已經賭漲了,所以就想落一下庄睿的臉面。
「讓我點評?」
庄睿似笑非笑的看著張雲輝,說道:「我還是那句話,這塊料子是片兒綠,下面的翡翠絕對深不了,要不然,您再切一刀來看看?」
庄睿此話一出,原本那些猶豫著是否該喊個高價的珠寶商們,頓時都愣住了,似乎……也有這個可能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