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瑤醒來時, 天還沒亮, 眼前一片昏黑, 辨不出具體時辰。
她怔忪了一會, 等意識慢慢找回來, 這才發現自己仍維持著昨夜睡前的姿勢, 頭枕在藺效的胳膊上, 整個人埋在他的懷裡。
她心裡一驚,想著自己不知道已壓著他的胳膊多久了,等他醒來, 少不得又酸又麻,忙悄悄抬頭,預備起身。
可稍微一動彈, 身上便傳來一陣酸疼到極致的不適感, 從腿到腰,沉重得彷彿早已跟軀體分家, 跟蹲了一整天馬步沒什麼分別。
昨晚折騰到什麼時辰她已經記不起來了, 只知道第二次結束時, 她連抬手推打藺效的力氣都沒有了, 腿間粘膩得厲害, 她又羞又累,雖然沒忘記母親的囑咐, 卻怎麼也起不了床,更別提絞了帕子給自己和藺效凈身了。
藺效哄她躺著, 自己穿了褻褲下地, 不過一會功夫,便端了水和巾帕過來了。
沁瑤雖然眼皮重得睜不開,腦子還算清醒,察覺他小心翼翼分開自己雙腿,用帕子替她凈身,先還臊得不行,極力想併攏雙腿,可藺效的動作輕柔又堅定,她不過微微掙扎了兩下,便被固住了腳踝。
清洗了一番,身子總算爽利了些,沁瑤困意愈發濃重,側過身,胡亂摟過被子便要睡覺,藺效卻又不知從哪弄來一罐藥膏,埋頭給她上起葯來。
清涼的藥膏塗到身上,原本火辣辣的疼痛感頓時緩解了不少,她享受這滋味,顧不上害臊,昏昏沉沉地任他擺弄。只是藺效素來動作麻利,上個葯卻費了好些時候,讓她哭笑不得。
後來她在他懷中徹底睡著了。
他胸膛極熱,她熱醒好幾回,每回醒轉,都能感覺到一雙帶著薄繭的手正在自己身上不斷游移探索,只要她不滿地嘟噥一句,他便停手,轉而將她摟在懷中,安撫地輕拍她的背。
她怕熱,不耐煩他的摟抱,一個勁地往榻內躲,可每回剛轉過身,就被他重新撈到懷裡,固執得很。
想到這,她悄悄抬頭,誰能想到這人看著那樣冷靜自持,床笫間這樣纏人呢。
昏黑中看不清他的臉龐,只能聽到他勻凈的呼吸,想來還沒醒轉。她抬頭往外看一眼,青廬外一片寂靜,不知眼下是什麼時辰了,想到一會兩人還要進宮給皇上請安,她猶豫著要不要起來。
「醒了?」頭頂上忽然傳來他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不但沒有濃睡剛醒的惺忪,而且隱隱含著笑意,顯見得已醒了有些時候了。
想到自己剛才沒少在他懷裡鼓搗,他卻一味裝睡,沁瑤先是訝異,隨後含著嗔意咕噥道:「既然早就醒了,為何不說話?」
藺效低笑,他確實早就醒了,從醒來那一刻,便將全部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察覺她揉眼睛,開始轉動小腦袋在他懷裡左右張望時,便知道她也醒了。
時辰尚早,他知道她昨晚乏累得厲害,有心讓她再睡一會,便沒出聲,只閉著眼睛假寐,誰想到她越來越清醒,半點也沒有睡回籠覺的意思。
「想著讓你多歇息一會。」他咬她耳朵,含著笑意道。
吻了一會,便順理成章地覆到她身上,埋頭在她頸間流連起來。
沁瑤察覺他的意圖,忙用手抵在他胸膛上,神色緊張道:「不行不行,時辰不早了,一會溫姑她們該起了。」
藺效一邊吻她一邊低哄道:「還早得很呢。」
沁瑤被他吻得又癢又難耐,想起昨晚難以言喻的疼痛,帶著幾分慌亂道:「可、可我還沒好呢。」
藺效乾脆俯下身,堵住她的唇。
所幸最後到緊要關頭時,到底因為憐惜她,沒真折騰她。
可雖然沒真刀真槍上陣,也沒閑著,完事後,藺效拿巾帕替她拭凈了腿間的粘膩,見她臊得不行,忍笑將她摟到懷裡,半哄半道歉地廝磨了一會,見外頭時辰不早了,怕誤了進宮,這才拉她起來。
兩人起床了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在榻尾的角落裡找到沁瑤的抹胸,拿在手中一看,卻早已皺得不像樣子了。
沁瑤可以想見下人們幫著洗衣裳時會是什麼表情,忍不住嗔怪地看一眼藺效。
她擁著衾被坐在床上,雪白的香肩□□在被子外面,滿頭烏髮如雲,鬆鬆堆在肩上,配上她似嗔似喜的神情,當真美得如一幅畫。
藺效只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欲|望又有蠢蠢欲動的架勢,忙移開視線,不敢多看,起身將她放在床架上的衣裳取下,幫著她一件件穿上。
只是平日都手腳極麻利的兩個人,足足費了比平日多一倍的功夫才收拾妥當。
從頭到尾,外頭思如齋始終一片安靜,不曾有僕從走動的聲音。
直到藺效穿戴整齊,走到門旁喚人,這才有極輕的腳步聲往青廬方向走來。
沁瑤先是愕然,隨後臉一紅,原來思如齋的下人早就起了,不過是沒得著藺效的吩咐,這才沒有聲響,也不知道剛才她跟藺效膩歪時的動靜有沒有傳到這些人的耳里。
顧不上害臊,溫姑便引著一眾下人輕手輕腳進來了,身後還跟著兩名宮妝婦人。
那兩位婦人笑著走到榻前,給藺效和沁瑤行禮道:「奴婢給世子和世子妃道喜了。」
沁瑤不明白這兩名婦人的來歷,目露疑惑地看著她們,藺效卻對她們來的目的一清二楚,輕咳一聲,道:「起來吧。」讓那兩名婦人起身。
兩人笑著行完禮,走至榻前,取了早先被衾被蓋住的元帕細看一回,見雪白絹帕上殷紅點點,猶如雪地里綻放了好些梅花,臉上笑意加深,對藺效和沁瑤賀喜道:「恭喜世子和世子妃,大喜了。」
溫姑無聲偷笑,眾婢女臉上也不自覺一紅,手上的動作都跟著遲緩了不少。
沁瑤臊得恨不能鑽到地縫裡去。
所幸溫姑等人很快又張羅起來,引著下人服侍兩人梳洗完畢,便收拾青廬,預備撤帳。
沁瑤跟藺效出了青廬,這才發現昨夜青廬所在之處是個極敞亮精緻的院子。
院中坐北朝南五間極寬大的廂房,窗明几淨,採光極好。庭中草木錯落有致,繁而不亂,牡丹已過花期,茶花卻開得正好,處處透著股清幽簡練的氣息。
東廂房窗外幾株梅樹,樹枝橫斜在窗前,想來冬日梅花開放時,坐於窗前品茗賞雪時,不知是怎樣一番美景。
沁瑤想起藺效那晚在盧國公府對她說的話,抬頭笑著看向他,這男人當真守諾,說要在思如齋為她種梅花,果真就種了梅花,
藺效笑著看她,道:「一會咱們進宮給皇伯父請安,他興許會頒布封你做世子妃的旨意,你先需得換身衣裳。」
領著她進了正房。
房間極大,足是沁瑤在娘家時閨房的三倍有餘,里外粉刷一新,傢具卻是一套上了年頭的香楠木,顏色溫潤黝黑,樣式沉靜古樸,一望而知價值不菲。
因采蘋等人未梳過進宮的裝束,便由溫姑親自給沁瑤梳妝。
成了親便是婦人了,往常的雙髻再也不合時宜了,藺效在一旁看著溫姑嫻熟地替沁瑤梳上墮馬髻,依舊嬌美,卻比往常多了一分婉約和韻致,心中一動,等溫姑退下,起身走到沁瑤身後,看著她笑道:「那根簪子總算能拿出來戴了?」
沁喚了采蘋從她的妝奩中取出梅花簪,遞給藺效,抬眸在鏡中看他:「替我戴上。」
藺效笑著接過,看了一回,找了一處妥當位置將簪子簪上。
用畢早膳,到了前院,給瀾王敬了茶,瀾王飲了茶,笑道:「時辰不早,莫讓你皇伯父久等,咱們這便進宮吧。」
等到了宮門口,德榮公主也到了宮門外。
夏荻正扶著母親從馬車上下來,一回頭,看見沁瑤,先是一怔,目光隨後凝在她已合為一髻的髮飾上。
他瘦了許多,臉色極不好看,立於馬前,靜靜看著沁瑤,不語不動。
直到韋國公發覺兒子失禮,警告地重重咳了一聲,這才將隱含不甘地將目光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