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永壽宮出來, 沁瑤跟藺效的心情都有些微妙。
方才太子突然當著眾人的面球皇上頒布旨意給他和秦媛賜婚, 除了皇上和怡妃之外, 其他人似乎都吃了一驚。
雖然最後皇上以秦媛尚未出孝、而歷來太子定親需得慎之又慎為由駁了回去, 但太子此舉無異於在全宮的人面前宣布他屬意秦媛, 只等秦媛出孝, 皇上便會給他和秦媛指婚。
沁瑤暗忖, 這才從壽槐山回來幾天?此前一點風聲都沒有,而且太子看著也不是那等心血來潮之人,怎麼剛從壽槐山回來, 就突然來這麼一出。
藺效臉色倒沒太大變化。
兩個人並肩而行,各自想著心事。
一路有不少宮人走動,見到二人, 紛紛行禮。
沁瑤想了一會, 心中隱隱生出一個猜測,轉頭看藺效, 見他神情依然沉靜, 忍不住問他:「這件事你之前知道嗎?」
藺效停步, 轉頭看一眼沁瑤, 握住她的手, 低聲道:「此處說話不方便,到我值房再說。」
沁瑤立刻乖覺地噤聲。
穿過幾重宮殿, 到得一處幽森的院子,再跨過一道月洞門, 便到了御林軍的值房, 院內種著數株梧桐樹,因是深秋,樹上光禿禿的,北邊及東邊各有兩排廂房,東邊那三間廂房,書房跟議事房連在一處,藺效的卧房在裡面那間。
沁瑤跟著藺效入內,見房內極為乾淨簡練,不過一張床,一張書桌,並桌椅而已,所幸日照充足,屋內算得乾燥溫暖,沒有半點潮氣。
沁瑤走到床旁摸索了一番,見床板雖硬,但被褥卻乾淨厚實,放了心,又四處好奇地左瞄右瞧,想著藺效平日便在這地方歇夜,心裡有種奇妙的親切感。
藺效將配劍解下放在桌上,給自己和沁瑤斟了杯茶,飲了一口,便在一旁看著沁瑤。
等她看完一圈,走到桌旁時,便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將她一把拉到自己懷裡。
沁瑤冷不防跌坐在藺效的腿上,臉一紅,自覺這姿勢極為不雅,好生窘迫,掙扎著要起身,卻被藺效固在懷裡動彈不得。
「別動,咱們好好說會話。」藺效極其自然地摟著她的腰,一本正經地看著她道。
沁瑤登時想起藺效在床笫間哄她做的那些羞人的事,別彆扭扭地動了動身子,「那咱們好好說話,你可別又打歪主意,我還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呢。」
藺效暗笑沁瑤此地無銀三百兩,忍笑道:「嗯,你說,我聽著。」
沁瑤便將那日在壽槐山的所見一一告訴了藺效,「通向懸崖的那條小徑因走的人少,頗有些泥濘,來去一趟,少不得粘些泥土。而那晚在築蓼台上,我便曾經跟書院里的同窗說過山中有邪祟,讓她們速速回營,此後我和陳渝淇墮崖、一眾妖物闖入營所,幾乎是一樁變故接著一樁變故,整晚沒有喘息的時候,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想著從行裝里找出乾淨的鞋換上的人,怎麼看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藺效聽到沁瑤說出那兩個名字,早前的猜測愈加具體,想了一會,開口道:「此人遠比咱們想的難對付,藏得極深,若真是她做的,那麼此前我遇到過的那幾回不對勁的事,都能解釋得通了。」
沁瑤一訝,「難道她之前就算計過你?」
藺效嗯了一聲, 「遇到過幾回,都是初始時看著平淡無奇,事後回想,才覺得險象環生。阿瑤,此女善謀略,又極沉得住氣,幾次禍水東引,一環套一環,手段不比宮裡的任何一個人差。」
沁瑤忙細問詳情,藺效便將來龍去脈交代明白,說完,效見沁瑤猶自蹙眉,便道:「以往她在暗,我們在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今既已知道了這人的伎倆,咱們只需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罷了。當然,你慮得也有理,動手之前,還有好幾樁事需得弄明白,免得冤枉了好人,可若真是她做的,就憑她險些害了你性命這一條,就非叫她死無葬身之地不可。」
沁瑤重重地嘆了口氣,「其實早在那樁案子結束時,因有太多不合理之處,我始終對她抱著防備之心,可我仍希望是咱們弄錯了。」
藺效臉色陰著,未接話。
沁瑤看一眼藺效,猶豫要不要將那日在青雲觀聽到緣覺的話告訴他,斟酌了一會,覺得此事事關重大,後果斷不是青雲觀及自己所能承擔的,便一五一十都告訴了藺效。
藺效聽著聽著,眉頭緊緊鎖了起來,神情更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說實話,昨日我聽得不甚明白,但我記得此前緣覺曾帶人去壽槐山附近看過,正是因為他跟師父說一無不妥,師父才未懷疑到壽槐山上去。而且這情形還跟你赤霄沒有報警有些不同,你的赤霄只能感受近距離的煞氣,若當時咱們進山時,那邪物正好不在山中,赤霄自然不會自鳴。可依照緣覺的法力,壽槐山這種經年累月的邪氣,他斷不會漏看,為何好端端地要說謊呢。」
藺效聽到這消息,不吝於聽到一聲炸雷,深想了一回,身子久未動彈,直想了半柱□□夫,這才回過神,抬眼見沁瑤正惴惴不安地看著她,眼裡滿是隱憂,心中一軟,捧了她的臉寬慰道:「這件事我會暗中往下查,你放心,查到了任何線索,我都不會瞞著你,若緣覺真有問題,先不管其它,頭一件事,便需將青雲觀和道長摘出來,斷不能讓道長他們為緣覺所累。」
沁瑤微微鬆了口氣,頭埋到藺效的頸側,嘆一聲道:「這大半年以來發生了太多事,我總覺得這幾樁異事背後有一張看不見的網,隱隱有個指向,我可怎麼也想不到這指向是什麼,師父又有好多事瞞著我,緣覺看著也實在不像十惡不赦之人,如今我都有些糊塗了。」
說著,心裡一陣沒有來的發慌,將藺效摟得更緊道:「惟謹,我有些害怕,頭些年我剛跟師父出去捉妖時,只要將把本事練得更紮實些,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困難,除不了的妖,可近一年來,我發現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好些東西不是光靠道術便能解決的,背後還有好多彎彎繞繞,不怪師父常說,這世間最可怕的不是邪魔,而是人心。」
藺效見她愁眉深鎖,似乎不勝重負的模樣,心疼不已,啄了啄她的唇道:「你都已經嫁給我了,萬事都有我呢,怎麼就讓你愁成這樣?從今晚起,你什麼事都不必想,好好將養一段日子,若一個人在家無聊,白日回娘家跟阿娘說說話,或者邀了你書院里的同窗來家玩。」
沁瑤知道藺效這是將她肩上的擔子一力往自己身上挑,心裡暖洋洋的,也知道發愁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某些方面藺效比他更懂得如何運籌帷幄,便乖順地嗯了一聲,抬眸看他道:「你這回要輪值多久?明日能回府嘛?」
她自己不覺得這話的語氣跟往常有什麼分別,可聽在藺效耳里,卻分外嬌軟撩人,而且帶著幾分纏磨人的期盼,心中一熱,咬了咬她的唇道:「可是想我了?明日便回府。」
說著,見她胸前一片耀眼的白,忍不住埋頭順著她的脖頸吻下去。
沁瑤哪知道他說來就來,察覺身子底下有些蠢蠢欲動的意思,忙扭著身子掙紮起來,「這可是在值房,而且還是白天呢!」
拚命試圖將他埋下去的頭從自己的前胸抬起來。
藺效卻一發不可收拾,怎麼也停不下來,只道:「好幾日未親熱過了,哪對新婚夫婦像我們這樣聚少離多,好瑤瑤,我想你想得厲害,給我好不好。」
沁瑤被他撩撥得氣喘吁吁,拚命保持清明道:「 你明日不就回府了嗎?明日……明日咱們再好好的……」
藺效乾脆重又吻住她,只覺她的身體和氣息彷彿有誘他墮落的魔力,他越吻越情難自禁,將沁瑤抱著放到桌上,置身在她腿間,伸手到她前胸,解她襦裙。
沁瑤羞得無地自容,拚命欲併攏雙腿,「怎能在桌上,我依你,那邊不是有床嗎,咱們去床上好不好。」
藺效專心解著她胸前的結,啞聲道:「那床不結實,一會吱吱呀呀的,讓人聽到不好。」
沁瑤放棄抵抗,捂臉道:「你都知道讓人聽到不好,你、你還這樣。」
說話間身下一涼,藺效已然得逞,她倒抽了口氣,哪還說得出話,只拚命咬著唇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