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芳陪笑道:「是,只是……王鏊、劉芳兩位大人剛剛吃了閉門羹回來,老夫怕是也要鎩羽而歸,楊大人是皇上面前得力的臣子,有件事老夫想請大人幫忙進言」。
楊凌心中一閃,恍然道:「大人也是為了信陽之事來的么?不瞞大人,下官方才也勸過皇上……」,楊凌把事情源源本本對他說了一遍,輕嘆道:「皇上年幼,尚不識民間之事,有些事未必能和皇上說的清楚,下官現在也沒什麼辦法呀」。
焦芳這人不象王鏊、楊芳等人講什麼書生節氣,雖然年逾七旬白髮蒼蒼,他熱衷名利的心思可是一點沒減。如今楊凌是正德帝跟前紅的發紫的人物,他早有心結交,所以他官位雖比楊凌高,對楊凌態度卻極為謙卑。
聽了楊凌的話,焦芳蹙著白眉想了陣兒,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從小住在宮中,不知民間疾苦也在情理當中。不瞞楊大人,老夫是河南泌陽人,家鄉也在遭災之列,河南全境如今災民嗷嗷待哺,受災者豈只一地。泌陽、信陽等地的親友上京相托,老夫怎麼也得在皇上面前進一言吶。既然直諫不得,老夫想委婉相求,不過這事兒還得楊大人伸以援手,還望楊大人相助」。
「哦?若能對百姓有所助益,楊凌自無不允,不知老大人有何高見?」楊凌忙道。
焦芳聽他答應,忙欣然湊上來對他低語一番,楊凌聽了詫然望了他一眼,心道:「雖說皇帝少不更事,可也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了,他頑心雖重,但是會欣賞這種小孩子把戲么?」
不過這位老大人既然說了,不妨助他一臂之力,如果真能成功,那也功德無量了。楊凌點頭道:「這個好辦,卑職這就去,明日大人備好東西等著皇上召見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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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早朝,正德皇帝擺駕中和殿,一進了殿門,他就打了個哈欠,對候在這裡的楊凌發牢騷道:「天天起這麼大早,困死了。最可恨還是那種龍椅,要我說,製作龍椅的人一定和皇帝有仇,那椅子板兒太硬,坐著難受。椅背太深,腰借不上力。兩邊的扶手又太遠,想扶一下都沒法扶,坐在上邊真是要多累人有多累人」。
楊凌聽了有些想笑,記得大明曾有位木匠皇帝,可是印象中好象並不是他,聽他說的這般頭頭是道,莫非朱家子孫對木匠活都有天賦么?
谷大用見皇帝說這些事情,忙把宮女太監們都打發了出去。劉瑾現在雖是正德皇帝跟前的紅人,可現在職務還沒有什麼變化,仍是鐘鼓司的掌印太監。這邊下朝,他在那邊指揮敲鐘打鼓,忙的不亦樂乎,這時是沒時間趕來侍候皇上的,其餘馬永成、張永等人各有所司,皇帝身邊只有谷大用一人侍侯。
正德在龍書案後坐了,從桌上錦盒中拿起塊酥脆的點心一邊吃,一邊含糊地道:「對了,你說河南多產寶,今日要著人進獻幾件希罕物兒,快拿來我瞧瞧」。
楊凌微笑著對谷大用使個眼色,谷大用早得了他囑咐,連忙走到殿前,高聲喝道:「宣吏部侍郎焦芳進見!」
不一會兒,白髮蒼蒼的焦芳攏著袖子一溜小跑地從前殿跑過來,走到殿門前先呼呼地喘了一陣兒,才邁進門檻噗地跪倒,高呼道:「臣焦芳見過皇上」。
正德喝了口茶,笑容可掬地道:「焦愛卿請起,朕聽說河南多寶物,你可曾帶了來,快拿來給我瞧瞧」。
焦芳磕了個頭道:「啟稟皇上,河南這地方不產金、不產銀、不產珠寶玉器,所謂的寶物只是些別的地方希罕少見的活物兒,臣恐驚了聖駕」。
正德一聽大樂,什麼金銀珠寶,那種東西有什麼好玩的,一聽他說是別的地方少見的活物兒,更是心癢難搔,少年心性兒一起來,也不顧皇上的威儀了,他拍著桌子急不可耐地笑道:「快快,快拿出來給朕瞧瞧,朕就喜歡這些東西」。
「是,微臣遵旨!」焦芳抬頭看了楊凌一眼,楊凌笑了笑,微不可察地對他點了點頭,焦芳這才放心。
他今兒進諫,實也冒著極大的風險,若是皇上見了他呈獻的東西不喜反怒,那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弄不好他就得去天牢和王瓊王大人作伴,現在有楊凌點頭答應,一會兒皇上萬一發火,有他保著應該也不會有事了。
焦芳硬著頭皮從袖中摸出三個小盒子,恭恭敬敬地捧在手上,說道:「臣的家鄉別的寶物不產,所產者儘是這種希罕物兒,請皇上御覽」。
正德著急地道:「起來,起來,快拿過來給朕瞧瞧」。焦芳起身上前,將三個盒子放在正德面前的龍書案上,焦芳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個盒子,輕輕向正德面前一推。
正德睜大眼睛,只見那盒子中一隻須爪顏色金黃,逞半透明的小東西,背上披著墨厚的殼子,長尾巴上團著一個勾子,好象威武的大將軍一般,不禁驚奇地笑道:「這是甚麼?好生有趣!」
他說著就要伸手進去撫摸,楊凌連忙一把拉住他道:「皇上小心,這東西叫蠍子,身有毒性,若被它尾上的勾子蟄了疼痛難容,且莫碰它「。
正德喜道:「原來這個可愛的小東西就是蠍子,長得很是威武漂亮,五毒之名朕是聽過的,可惜卻沒見過,改日把這些毒物都湊在一塊兒,叫它們咬咬看,朕看它們誰更毒些,那盒中還有什麼,也拿出來瞧瞧」。
谷大用拿起盒蓋將那盒子蓋好,又打開一個,裡邊盒中一個軟軟趴趴的東西,黑乎乎的,在盒子里飛快地打著轉轉兒,正德看了不喜,皺了皺眉道:「這是什麼?」
焦芳道:「回皇上,這東西叫錢串子,河南百姓生活窮苦,身無餘財,瞧這活物兒一節節的如同串錢的串子,便以它來打趣,盼著有朝一日家境也能富裕些」。
正德『喔』了一聲,不感興趣地道:「這個錢串子不好玩,第三件是什麼?」
焦芳又打開一個盒子,盒蓋一掀,只聽嗡地一聲,一件小東西從裡邊呼地一下飛了出來,在殿里胡亂轉了兩圈了,一聲鳴叫飛出殿門去了。
正德皇帝瞧的目瞪口呆,他大驚小怪地笑道:「這是何物,是鳥兒么?怎地飛走了?」
楊凌見這麼尋常的東西正德皇帝都沒見過,瞧著還真是可憐。不過想想曾經有都市的孩子到了鄉下,居然不認的玉米苗,還奇怪這種雜草為什麼長得那麼整齊,那麼這位皇子不認得這些東西也就不足為怪了。
楊凌笑道:「皇上,這東西叫蟬,又叫知了,因為它的叫聲象是『知了』二字,這東西餐風飲露,以樹汁為食」。
焦芳雖是一身的學問,可是自古人都以為蟬是喝露水長大的,還有人專門賦詩讚美蟬的高潔,吸取樹汁他也是頭一次聽說,不禁看了楊凌一眼,隨即對皇上附和道:「楊大人說的對,河南一地這些年不是旱就是澇,地里都不長糧食,連鳥兒都快餓死了,只有這種不需要吃東西的活物兒才能活得下去」。
正德聽了不敢置信地道:「河南地方如此貧瘠么,那兒所產的寶物,就是……。就是這蠍子、知了、錢串子么?可憐!好生可憐」。
焦芳趁機跪倒道:「皇上慈悲,先帝和皇上治下,本來是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的,奈何河南連著幾年天災不斷,所以百姓日子過得甚是貧苦,雖然還沒有易子而食的慘聞,但許多百姓已三餐難斷。臣前兩日遇到幾個逃難出來的鄉親,才知故鄉災情之重。
臣雖是河南人,同樣也是皇上的臣子,所以不敢誇張此事驚聳聖聽,同時也不敢知情不報欺瞞皇上,所以冒昧上奏天聽,請皇上為河南的百姓作主」。
正德這才明白他的意思,他又瞧了瞧那桌上的盒子,失笑道:「焦侍郎好手段,罷了,朕就准了你們這些河南藉臣子的摺子,免了河南的錢糧。既然給了恩德,要免就多免些,朕就免……河南五年的賦稅,我看如何?」
焦芳一聽大喜若狂,他噗嗵一聲跪倒在地,把頭磕的咚咚直響,連呼皇上聖明,那讚美的詞語滔滔不絕如同洪水泛濫,連正德聽了都覺得吃不消,他捂著嘴兒哈哈笑道:「罷了罷了,你且下去吧,一會兒午朝時朕下旨就是了」。
正德轉眼瞧見楊凌笑吟吟地站在一旁,不禁含笑裝怒地瞪了他一眼,說道:「你莫得意,今日朕本來以為有希罕物兒玩呢,卻是大失所望,這件事著落在你身上,三日之內,你要尋件好玩的事兒給朕做做」。
楊凌笑嘻嘻地應了聲是,陪著吏部侍郎焦芳磕頭謝恩,一同退出了大殿。焦芳拉著楊凌的手連連道謝,興奮的語無倫次。
楊凌聽他說河南人氏必對他此番義舉感恩戴德,不禁笑道:「這也未必呢,朝中大臣多對下官有所誤解,恐怕……就連同為河南藉的楊芳、王鏊兩位大人對我也視如敵寇呢」。
焦芳一擺手不屑地道:「莫理他們,百姓只認得誰給他們飯吃,誰讓他們活命,至於那班知禮不知行的書蠹,莫去理會」。
焦芳是天順八年進士。弘治初年移霍州知府,擢四川提學副使,調湖廣。不久,又遷南京右通政,後又遷禮部右侍郎,直至坐到吏部侍郎的位置。
他為了顯示自己的才華,常常上書奏事,針對朝廷和地方的事情提出自已的見解,希望能引起弘治帝的重視,能夠重用他。
可惜那時官員多少都有些地域情節,他先後任職的禮部、吏部,尚書王瓊、馬文生二人雖對朝廷忠心耿耿,但是私德上也不能做到盡善盡美,焦芳的奏摺常被他們壓下不報,這些官員大多是南方人,所以焦芳對南方官員極為仇視。
如今朝中除了大學士劉健,柄權的人大多是浙江、湖南、江西一帶的才子,所以這朝中他能看得上眼的官兒也就沒有幾個了。
楊凌來自雞鳴,是北方同鄉,又是天子近臣,而且剛剛慨然幫了他的大忙,使他能對家鄉父老有所交待,焦芳心中自然感激涕零。
聽楊凌說他受朝臣岐視,焦芳想起自已所受的排擠,不免起了同仇敵愾之心,當下拱手道:「楊大人今日善舉,救活河南百姓數十萬,今後大人若有所遣,只須知會一聲,老夫但能力所能及,無有不允」。
楊凌笑了笑,向他謝了一聲,拱手恭送這位大人離開了。他現在只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儘可能活的開心一些,能做好事時就順道做一些,雖然機緣別人一輩子求也求不到,他卻沒有什麼大志,所以這位中組部副部長的話全沒往心裡去。
午朝散後,正德鬆了口氣,他回到乾清宮散了儀仗,一邊吃著零食,一邊叫小太監去把馬永成幾個人喚來,再尋些新鮮花樣解悶兒,這時外邊有人揚聲道:「武英殿大學士劉健、謹身殿大學士李東陽、華蓋殿大學士謝遷求見皇上。」
正德皇帝啊了一聲,慌慌張張的趕緊一掀帘子,把蜜餞盒子塞了進去。上一次他沒有在意,接見劉健時桌上擺了一盒乾果,被劉健看見了頓時慷慨陳詞一番,責備皇上不注重龍體,胡亂進食、不按時辰進食,弄的正德道了歉發誓以後不再亂吃東西,劉健這才罷休,今兒若被他們看到,三個大學士一齊開口,那還能活么?
正德藏好了蜜餞盒子,才端然坐好,說道:「請三位大學士進殿」。
殿門外三個老頭兒應聲走進殿來。這三位大學士今日聯袂趕來,為的是一件大事。新君繼位,六宮無主,雖說皇帝年紀不大,可是這事兒也得儘快安排了。
當然,納後的事正德自已是做不了主的,他們前來,也只是禮節上徵求皇帝的同意,只要他一點頭,自然有人全程操辦,皇帝只要等著進洞房就行了。
選立皇后,作范中官,敬稽典禮,那是何等大事,重要性雖不及皇帝選拔繼承人,但是透明度卻高的多,母儀天下的正宮之主,必須由內務府敬慎選擇,挑選出候選人後再由內官、內閣陪同太皇太后、太后來進行商榷決定,選擇的人模樣還在其次,必須是官宦家的女兒,身世清白、賢良淑德,堪為天下之母。
此時的正德帝,除了對唐一仙有些朦朧情愫,對於男女之情還懵懵懂懂的,床第間的事更是擀麵杖吹火,一竅不通,所以令三位大學士喜出望外的是,這幾天商量點什麼事兒都讓他們頭痛不已的正德皇上,居然出奇的配合,沒有提出任何意見。
三位大學士本來端著肩膀,一副戰鬥臉,只要正德反對,立即便展開口水大戰,一見正德皇帝如此配合,三個老臣喜孜孜的告辭,直奔內務府談鱗選皇后的事去了。
正德皇帝還不太明白給自已選老婆意味著什麼,他從桌子底下掏出蜜餞,拈起一塊兒咬了幾口,趴在桌子上邊想了會兒,還是沒覺得這事兒和自已有什麼關係。
等他抬起頭來,看到楊凌站在面前,正德皇帝忽然一拍腦門道:「朕才想起來,你好象也很久沒回家了吧?今天就不必守在宮中了,回家去吧,反正你不用早朝,明兒也不用來得那麼早。
呵呵,我記的父皇散了朝都是和母后在一起的,去的次數少了母后就不開心,你離開這麼久,幼娘姐姐一定也不開心了,叫她不許怪我呀。喏,這盒子蜜餞你拿回去吧,當我送給幼娘姐姐陪禮的」。
楊凌一聽正德放他回家,喜得周身三千六百個毛孔都張了開來,他也顧不得再和正德皇帝客套,急忙興沖沖地謝了恩,挾了那盒蜜餞,先跑去見了柳彪,囑咐他好生約束官兵,不日就要移兵駐紮皇莊。
然後他要了一匹快馬,一出皇宮就翻身上馬,歸心似箭地直奔護國寺而去。這時滿城百姓生活如常,只是衣著都穿成了素色,頭上纏著白巾,一路上隱隱聽得寺院中悠揚的鐘聲飄蕩過來。
王瓊這個大小寺院鳴鐘三萬響,晝夜不準息的規定,到今天恰是第三天,估計敲的次數也快並不多了。雖然沒有人替他們數著,那些和尚敲的倒用心敬業,一下也不敢馬虎,據說有些寺廟已經敲壞了好幾口鐘了。
楊凌飛馬奔到護國寺街,一進了自已宅子的衚衕兒,就看見一頂小轎迎面而來,兩個青衣家僕隨在轎旁擦著他身子過去了。
楊凌翻身下馬,牽著馬兒興沖沖地走到自家門口,伸手一推,那院門兒沒關,楊凌立即推開院門牽了馬進去。
他一進院子,就瞧見雪裡梅彎著腰站在院角兒,她秀項纖細、肌膚凝玉,僅是側面望去那道倩影就說不出的高雅迷人。
只是這位氣質不俗的美人兒此刻穿的是布衣、系著藍圍裙,頭上纏著一道白綾,纖腰上頂著一個小簸箕,正在向院角柴枝紮成的小角落裡撒著雞食。
聽見聲音,雪裡梅攸地一扭頭,瞧見是他,頓時又驚又喜,她雀躍地擱下簸箕,興沖沖迎上來,張嘴喚道:「大……」,楊凌馬上噤了她聲,悄聲笑道:「不要叫,幼娘在裡邊么?我偷偷進去」。
雪裡梅臉上喜悅中帶著一絲羨慕,她忙不迭點了點頭,嬌聲道:「嗯,姐姐在呢,方才有人來拜會大人,見你不在家,他還說這兩日新帝登基大禮已成,大人很快就會回來呢,幼娘姐姐和我們聽了都開心死了。嘻嘻,想不到他前腳剛走,大人就真的回來了。」
「哦?」楊凌一邊將馬韁系在大槐樹上,一邊隨口問道:「是什麼人找我?找我何事?」
雪裡梅溫順地跟到樹旁,掠著額邊散落下來的秀髮抿嘴笑道:「那位公子似乎滿懷心事,卻沒跟我們說,只說他是禮部尚書的三公子,叫王景隆,還說明日還來拜會」。
「王景隆?」這名字好熟悉,楊凌忽地想起王景隆不就是歷史上玉堂春的真命天子么。王景隆上門,不用說,是因為老王瓊被關了十多日,三位大學士求情皇帝還是不允,王家沉不住氣求到他門上了。
想不到王景隆和玉堂春她們倒底還是見了面,如果說這就是命,不知道這本來夙命中注定的情人,是否仍有緣在一起。楊凌可記得那個故事中的蘇三和雪裡梅最後都嫁給了王景隆,成了他的寵妾。
楊凌心裡想著,用怪異的眼神打量了雪裡梅幾眼,雪裡梅不解其意,見楊相公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瞧,這一仔細打量,多日未見的楊相公瞧上去又多了幾分成熟、威武的男人味兒,她的芳心不由一跳,眸中沒來由地泛起一絲羞意,白玉似的俏臉騰地浮起一抹嫣紅。
楊凌醒悟過來,這些事想也沒用,反正明日王景隆還會來,如果蘇三和雪裡梅命中注定和他有緣,那也不妨玉成其事,王家官宦世家、書香門第,也不會委曲了雪裡梅她們。
楊凌想透澈了,便拋開心事,將馬鞭遞與雪裡梅,向她笑了笑,躡手躡腳地走向自已房門。房門半掩,,迎面撲來一股肉香味兒,楊凌的心裡充溢著見到心愛的人的幸福感覺。
他悄悄探頭兒向裡邊看了一眼,只見韓幼娘背對著她坐在灶前,她穿著月白色裙子,內襯想必已拆了,所以單薄的衣衫襯得嬌小的身子比往昔又瘦了些,纖腰婉約一束,小翹臀卻仍是那般豐盈。
楊凌心頭熱乎乎的,他攸地跨進門去一把將幼娘攔腰抱了起來,大手在她屁股上一拍,在她的驚呼聲中哈哈大笑道:「相公回家,不來迎接,為夫執行家法,先打三十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