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漸漸地小了起來,夜風卻開始抓緊最後的夏末時間,在港都南方的平原山野間穿行,再加上那兩架直升飛機所捲起的風,便顯得更強勁了一些,捲起微濕的水珠,扑打在人們的臉上,一片濕冷。
風雨之中,許樂第一次聽到有人稱呼自己為首長,不由怔了怔,心想自己只不過是名上尉,這名軍官卻是位上校,這個階級究竟是該怎麼分?
旁邊的何塞主管早已被這些神兵天降的聯邦軍人震懾住了心神,他雖然和軍方打交道極多,但是看著兩台戰鬥直升機和一大群全副武裝的軍人,僅僅為了許樂便悍然進入工業園區,心中自然多想了一些事情。
那名叫做蘭曉龍的少校,向許樂敬禮,得到了他的回應後,往左邊踏了一步,一臉嚴肅地看著半靠在汽車前方的那位董事先生,沉聲說道:「因為涉嫌干涉聯邦軍隊機密要務,意圖謀殺現役軍官,這位先生,您可能需要接受調查。」
時間過去的不久,先前董事先生髮配給許樂的罪名,此時卻被這名軍官還了回來,人世間的事情總是這樣的妙不可言。
董事忍著大腿根部的劇痛,冷漠望著面前的少校軍官說道:「只不過是個小小少校,也敢如此放肆。」
少校啪的一聲立正行了一個禮,說道:「報告,少校不小,並不放肆,我只是依據上級軍令請您配合調查,當然,我們相信身為聯邦軍方最忠實的夥伴,果殼公司令人尊敬的董事會成員一定不會是一名罪犯。」
這位少校忽然話鋒一轉,微笑著說道:「但您現在受傷了,我們用直升機送您去警備醫院治療一下可好?」
起始嚴肅中正,後來低身調笑,禮貌之中帶著一絲戲謔,許樂和何塞先生看著這名軍官,不禁有些愕然。先前貨車被關卡攔住之時,許樂便通知了焦秘書,但他真沒有想到從電話打到國防部,再到國防部派人前來,只用了這麼短的時間,而且來的人還是如此看不透徹的一名軍官。
果殼機動公司董事會成員,是地地道道的大人物,就算面對著強大的軍方力量,他也不會有所畏怯,所以這位少校軍官先前的處理,應該說是非常得當。
白玉蘭一直微低著頭,聽到這句話後,很隨意地反手拔出了那把秀氣的小刀。
董事先生痛哼一聲,只覺大腿根處一陣冰涼,以為自己的動脈被割斷了,嚇得魂飛魄散,雙腿一軟便要往地下癱去,卻被兩名軍人一左一右扶住。
蘭曉龍少校蹲下來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勢,安慰說道:「放心,只是皮肉傷,這把刀拔出來的時候顫都沒有顫一下。」
穿著黑色護雨作戰服的白水戰鬥人員,在聯邦軍隊的看押下,向著四周散開,他們的臉上並沒有什麼太過擔心的神情,畢竟從根骨上來說,大家都是一個體系的成員,今夜的衝突只不過是聯邦大人物之間的一次較量,他們被逮捕到警備區後想必也不會太過凄慘。
面色蒼白的董事先生在軍人的扶助下,登上了直升飛機,有些狼狽不堪地離去,只留下了這一地雨水,昏暗燈光,一道被機炮轟出來的深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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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聯邦軍方的悍然插手,一場專門針對許樂的行動土崩瓦解。無論是七大家還是聯邦科學院,面對著軍方力量的加入,他們也必須選擇退讓。想必一開始的時候,那些大人物肯定沒有想到,內部派系林立的聯邦軍方,居然會為了許樂這樣一個人統一意志,不惜與他們撕破臉皮。終究還是這些世俗里的大人物,不了解聯邦軍隊鐵一般的意志與對帝國戰爭勝利的強烈渴望。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被周玉制伏的那名殺手,在生生斷了一臂的情況下,還是嚼碎了埋在口腔粘膜深處的毒藥丸。這種決絕的埋毒方式,即便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周玉,也沒能在第一時間內發現。
「沒有殺手願意死,他肯定有後路,而在憲章的追蹤下,他唯一的後路就是離開聯邦,遠赴百慕大。」周玉脫下了濕乎乎的衣服,對許樂說道。
要用最快的速度脫離聯邦的追蹤,這名殺手的後路只可能在港都的太空港,許樂馬上明白了周玉的意思,轉頭對蘭曉龍少校輕聲說了幾句什麼。對方稱呼他為首長,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開玩笑,但他可不會真以為自己可以命令對方辦事。
蘭曉龍神情嚴肅地點點頭,將這個情報通知了警備區相關部門,打完電話之後,他的餘光卻是落在了許樂身旁的白玉蘭身上,那個秀氣的男人令他的心情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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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一個熱水澡後,許樂將這一夜的忙碌緊張情緒全部拋諸腦後,在工程部地下的辦公室里撥通了焦秘書的電話,略等了一會兒時間之後,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道平靜而又疲憊的聲音。
「8384部隊很多年沒有全編製上過前線,但戰鬥力很不錯,從現在開始,一直到MX研製成功,你的安全由他們負責。」
許樂拿著電話點了點頭,面對著那些世家政客們的窺視,還有那些權勢與黑暗的手段,他確實有些疲憊,能夠得到聯邦軍隊的保護,那自然是最好的方法,他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
只是他從這位國防部大佬的聲音里聽出了一些別的東西,鄒副部長似乎也正在承受著某種極大的壓力。
「這件事情我會在聯席會議上向上面提出。」鄒副部長在電話里說道。
許樂嗯了一聲,心裡明白參謀長聯席會議的上面,那自然只有席格總統閣下,總統先生讓辦公室工作人員去敲打一下那邊,那邊自然不敢再做任何手腳,但緊接著,他卻有些明白了鄒副部長的壓力從何而來。
調動警備區部隊,肯定不是國防部副部長一個人能說了算的事情,只是在這件事情里所表現出來的明顯偏向,有可能會讓眾人認為他與邰家的關係太過密切,而這絕不符合一位聯邦政府內閣成員的政治道德。
「上次我說,聯邦只需要MX研製出來便好。」電話那頭沉默片刻,鄒應星冷峻嚴肅說道:「但我現在希望,第一個成功的是工程部,或者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