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準時四點三十分,天空已是一片漆黑,5460行星極北端的夜,總是比別的地方來的更早一些。呼嘯的暴風雪如同無數柳絮狂舞於空氣之中,加上頭頂遮住星光的厚雲,讓綿延無盡的冰川四周尋找不到一絲光線,只有黑暗。
冰川里本就沒有道路,只有碾壓出來的一塊狹窄平地。新十七師負責測試的三台白色MXT機甲如沉默的巨人,安靜地佇立在這片平地之上。
它們的腳下是承載物資與儀器的裝甲車及牽引車,這些人類的工業成果,被瀰漫天地間的風雪瞬間掩蓋,如鋪上了一層極厚的雪絨毯,再也看不到清晰的結構線條與金屬光芒,與四周的環境融為一體,化為萬年的冰崖,根本無法被分辨出來。
聯邦軍人們的宿營地,就在萬年冰崖般的機甲身軀之間。他們迷路闖進的這片冰川雪山中,不知道隱藏著多少帝國士兵,所以營地保持著遠程無線電靜默,聲音靜默,只有靜默,燈光也處於管制之中,黑洞洞一片。
營地四周的巨大機甲及裝甲車,密密匝匝將凜烈的風雪擋在了外面,特製的隔寒簡易棚,卻無法完全抵禦此地極低的氣溫。在簡單的進食之後,所有人都鑽進了睡袋,睜著眼睛看著棚頂,苦苦熬至或許是深夜時分,才沉沉睡去。
許樂的眼睛一直睜著,目光從他那雙不大的眼睛裡射出來,穿過漆黑的周遭,透過簌簌作響的棚頂,似要一直望過頭頂千米之上的厚厚雪雲,看見那片燦爛的星空。
他睡不著覺,因為每當閉上雙眼,地下空間那張小女孩屍體青灰色的臉便會在眼前浮現,尤其是那雙被凍凝住卻依然泛著幽光的瞳子。
十二歲他就殺過人了,算到今天至少有上百條生命死在他的手上,從某種意義上可以算是殺人如麻,至於人類的屍體,在前線更是看到快要麻木,再也很難生出最初時緊張恐懼想要嘔吐的情緒,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情緒有些異樣。
大概是因為地下那名小女孩兒死時的年齡,和小西瓜差不多大小。許樂眼睛微眯,想到如果小西瓜這般悲慘地死去,自己將會有多麼的悲傷和絕望?
小女孩兒的家人呢?或許也在這場屠殺中死去,或許就在她的身邊,如果真是這樣,小女孩兒的離去會不會安樂一些?
對平民的屠殺真的是種族戰爭中必然伴生的罪惡嗎?這場波瀾壯闊的戰爭自然是一場無比偉大的系統工程,但作為其中不顯眼個體的自己,能夠做些什麼?自己能夠為這些不應該死去的人,不應該發生的事……做些什麼?
帝國遠征軍並未完全佔領這顆星球,便有如此多的聯邦公民被屠殺,那在另外兩顆淪陷星上,究竟有多少平民死去?許樂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些乾澀生痛,想到鍾司令在食肆里講到的某些事情,那些令西林軍民感到悲憤的事情。
如果聯邦沒有一直放棄甚至刻意遺忘這兩顆半星球,如果國防部這些年不是按照軍神李匹夫留下的指示進行西林輪戰,不再為了進攻帝國本土而練兵,而是提前發起反攻,是不是有可能挽救一些被屠殺的同胞,比如……不遠處地下那些生命。
「在想什麼呢?」他身旁傳來商秋的聲音。
負責測試偵察任務的這支部隊中,只有商秋一名女性,她理所當然地把自己的睡袋安排在了許樂的身旁,似乎所有女性都對許樂的品德有充分的信任。
許樂壓低聲音回答道:「在想戰爭這個東西,我發現這東西是個怪物,很難想明白。」
四周的聯邦戰士早已睡熟,四周一片漆黑,營地外有清晰的呼嘯聲,在宣告著寒冷暴風雪的試探性侵襲。
商秋呵了口氣,輕聲回答道:「聽說浩劫前的人類歷史,就是一場戰爭史。聯邦遇見了帝國,只不過是古老歷史的一種重複。」
「聯邦……沒有戰爭的那幾萬年,是多麼幸福的幾萬年。」許樂微笑回答道。
大概是白天受到地下聯邦平民屍體群的刺激,商秋沉默了幾秒鐘後,忽然問道:「如果戰爭結束了,你打算做些什麼?」
擔心吵醒營地里的士兵,又因為空氣有些寒冷,所以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如果有那麼一天,我很想回果殼工程部,當一名普通的工程師。」許樂此時的腦海中,還在反覆想著鍾司令的那番談話,自嘲笑道:「可我估計,很難活著看到那一天了。」
黑暗中,商秋的眸子亮了亮,唇角剛剛翹起,卻又因為他後半句話而平伏下去。
又是一段長時間的沉默,然後響起一陣窸窸窣窣拉動拉鏈的聲音,商秋沉默地擠進了許樂的睡袋裡。
「冷,擠一起暖和一下。」
許樂愣了愣,挪動了一下身體,幫助她擠了進來,然後將睡袋的拉鏈重新拉好,左手臂很自然地環過她的腰身,摟住了她,發現她身上雖然穿著整套貼身細絨衣,但體溫果然有些微涼,並不火熱。
「我們不會死在這裡吧?」商秋頂著他的下巴,緊靠在他的懷中,顯得有些無助問道。
「不會。」許樂很認真地給出自己的承諾,緊緊抱著她,低頭嗅了嗅,發現這位天才女工程師雖然好些天沒有洗頭了,但氣味並不難聞。
商秋的唇角終於翹了起來,似乎就因為許樂的一句話便放下了心,很舒服地扭了扭身體,尋找到一個合適的角度,小臉微仰,輕輕在許樂微乾的嘴唇上親了一口。
許樂嘴唇微抿,發現她的嘴唇就像她的身體一樣彈軟,而且很濕潤,冰涼甜蜜似望都市場里賣的冰柿子。
兩個人的嘴唇輕輕地貼在了一處,沒有多餘的動作,許樂清晰地感覺到商秋豐盈的胸部正頂看自己的腹部,但不知道是因為天氣太寒冷,還是死亡太清晰的緣故,他竟沒有什麼慾念。
商秋掀起了自己的絨衣下擺,輕輕握住許樂的手,讓他伸了進去,感受到那絲溫暖與掌上的厚繭,不由微微嗯了一聲。
許樂的手握住了她的胸部,卻根本無法掌握,手指陷了下去,然後彈了起來,再次輕輕握下,有軟肉溢出指縫,滑軟一片,極為冰潤,感覺就像是在鬆軟的雪丘上打滾,十分舒服。
商秋將手放在絨衣外面,放在衣服裡面那隻手上,聲音平靜說道:「你知道,我從來不把工程部的那些男人當男人,所以也很難把自己當女人。」
「嗯。」
許樂看著她那雙明亮的眼睛,用鼻音回答道,左手下意識里揉弄,像個好奇的小孩兒一般揉弄那兩團誇張的雪肉,指尖時不時地摁下然後滑動,直至觸及彈嫩乳肉最上方的小尖,中指與無名指輕輕夾住,感覺那顆黃豆般的突起很細小很冰涼。
所以,很硬。
「MX機甲標準確定之後,在首都大學旁的夜店裡,我曾經問過你是不是處男。」
商秋睜著那雙明亮的眼睛,大概是因為太過黑暗,根本無法看清面前人容顏的關係,所以並不像平日不戴眼鏡時那樣總喜歡眯著眼睛。
許樂的視力比一般人好的多,看著這雙明亮平靜的眼,左手輕輕撫弄著她的胸部,有些疑惑她為什麼能如此平靜,正準備回答時,卻聽到她繼續微笑說道:「其實我是處女。」
許樂伸進她衣內的手微微一僵,馬上繼續活動起來,就像是這隻手根本不相信這句話,不相信一個身材如此曼妙的清秀女工程師居然還是處女。
「你不覺得這種事情很沒有意思嗎?我是說和解決那些工程學上的難題比較起來。」商秋的臉畔有些微紅,說話的聲音卻依然平靜。
「嗯,那是兩種不同的快感。」許樂思考了一會兒後回答道,然後又沉默了一陣,看著她的臉極其認真說道:「我們戀愛吧,也許你會知道這件事情還真有點兒意思。」
淡淡的暖暖的情慾感覺在擁擠的睡袋裡升騰,年青男女的身體擁抱在一起,互相摩挲擠壓,卻因為兩個人慣常的冷靜思維模式,而無法衝破某條界線。
「鄒部長的千金怎麼辦?」商秋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請你保密,我和她並沒有男女方面的關係。」許樂回答道,「但這是一個比較複雜的故事。」
「那國民少女你也不要?」
「緋聞,絕對的緋聞……我承認我和她在一起確實挺開心親近,但絕對沒有談到感情這種東西。」
「張小萌?」
「過去了。」
「落日州公寓里的那位女性?」
「如果說……我和她只是當年的老牌友你信不信?」
「我不信。」商秋睜著明亮的眼睛說道:「不要忘記我也是一名優秀的工程師,我的眼睛很毒,我知道你喜歡很多人,只不過我湊巧這時候出現在你面前而已。」
「世界上的事情,本來都是由無數偶然構成的,作為一名優秀工程師,你應該明白這一點。」
「可你年齡比我小,這是必然。」商秋輕輕吻了他一下,嘆息一聲,然後低下頭去,舒服地靠在他胸上,說道:「……所以睡吧。」
這個姿式讓許樂撫弄她的胸部有些不方便,他默然抽出手,將她整個抱在懷裡,想道:「只小很少,而且我經驗比你多……雖然多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