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要厚道。」
從震驚中醒過來的隊員們望著許樂,語重心長地說道。
然後有人看了一眼仍然有些懵懂,完全被挑出事情核心的當事人黃麗小護士,猶豫著問道:「那這算不算是給小爺他戴綠帽?」
聽到綠帽二字,許樂有所感,有所憶,舉目望天,輕聲說道:「扯淡,這哪裡是綠帽,頂多算是一頂黑鍋。」
十一號公館安靜大廳外,看似露天其實並未露天,石坪上方透明的薄膜攔住向人們髮絲灑落的春雨,雨水輕輕柔柔地順弧度而蔓下,有些如夢似幻的感覺。
許樂感覺到了些什麼,回頭望去,只見今天晚上的備選最佳男主角,那朵像梅花般生冷陰沉的鐵算利家七少爺,正在雨水光暈之下走進公館大門,不由微微一笑。
「歡迎回到首都星圈。」利孝通微笑說道,拍拍許樂的肩膀,微笑望著大廳,問道:「好了,你知道像我這種一分鐘也是幾百聯邦幣上下的成功人士,時間很少,打臉的對象是誰?」
眾人向大廳里走去,許樂請黃麗走在利孝通的身邊,搖頭感慨說道:「打臉什麼的,最討厭了,我並不認識裡面那桌人,甚至也不知道對方是些什麼樣的人,聯邦的道德觀,真的很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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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夜晚春風不曾沉醉,春雨輕柔纏綿,能夠出入十一號公館的人們自然是非富即貴,從那些桌上隨便站起一人,或許便是首都特區各個圈子裡赫赫有名的人物。
許樂眾人卻感受不到那些人投來的疑惑不悅神情,直接向大廳裡面那桌走去,嘈亂的腳步聲和大兵們穿著便服卻依然透出來的野蠻汗臭氣息,與公館的氣氛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張桌旁坐著兩男一女,穿著低調不起眼卻做工精緻的衣服,餐盤上擺著冰涼卻做工精緻的食物,相貌相似大概是兄妹的那對男女臉上掛著精緻卻從骨子裡透出驕傲淡漠的笑容,另外一個手指修長的男子儀錶堂堂,手腕上戴著一圈做工精緻卻落了下乘的名牌手錶。
被一群意外來客打擾了夜聚氛圍的他們,不悅地皺著眉頭回過頭來。手指修長的男子,看到被許樂眾人推向前面的黃麗,眼眸里閃過一絲意外,然後迅速變成平靜,甚至唇角還掛起了一絲溫柔的笑容,給人感覺非常舒服。
「這位就是姜睿醫生?」
利孝通輕輕攬著黃麗的腰肢,面無表情看著那個男人,淡然的目光在他的臉上輕輕一瞥便移到了他的修長手指上,顯得格外不在意,手掌輕輕撫著女孩兒的腰,宣示主權的意味十分濃郁。
陸軍總醫院最有前途的心外科年輕主刀醫生薑睿,看著眼前這一幕,大致明白了是什麼樣的情況,向對面的新女友和女友不能得罪的兄長致以抱歉的笑容,輕輕擦拭下唇角,站起身來。
他用一種嘆其不爭的表情,望著黃麗語重心長說道:「黃麗,我們已經是過去的事情,為什麼你還不能放下呢?你喜歡我,是你的自由,但我喜歡誰,也是我的自由,你還年輕,你的人生還很長,可不可以不要把精力放在這種無聊的把戲上?」
他望著利孝通,伸出手去溫和說道:「你好,我想你可能是黃麗的現任男朋友,我大概也能明白她為什麼帶你來這裡,這肯定不是什麼偶遇,而是一場刻意的炫耀,然而問題在於,我們都是男人,沒有必要做這些意氣之爭吧?」
利孝通皺了皺眉頭,自然不會和他握手。
姜睿醫生也不生氣,微微一笑,轉頭望著黃麗,繼續用那種隱藏極深的居高臨下口吻教育道:「以後不要這樣做了,你以為現任男友能帶你進十一號公館,就可以打擊我的自尊心?這真的很幼稚,只會讓我替你覺得在朋友面前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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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開始到現在,基本上都是姜睿醫生一個人的表演,桌對面那位出自名門的女孩兒臉上掛著淡淡嘲諷的笑容,根本沒有看緊張絞著手指的黃麗一眼,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自然連生氣都吝於給予。
許樂眾人也沒有說話,因為他們被這位姜醫生震的有些說不出話來,何等樣語重心長驕傲的男人啊,何等樣始亂終棄卻正義凜然的男人啊。
利孝通似乎也沒有想到這位醫生居然是這等人物,像冰一樣的表情竟有些鬆動,他看著仍然安坐椅上的另一個男人,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問道:「我是利孝通,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以他鐵算利家第二順位繼承人的身份,無論放在何種交際場合中,都沒必要先自報家門,只不過今天是受許樂所請前來打臉,只好放低身段,淡淡說出自己的名字,希望那個看上去有幾個錢的名門公子能夠識趣而退,不要影響許樂難得的打臉興緻。
不料那對兄妹聽到利孝通的話後,竟是沒有什麼反應,那位穿著淡青色底綉正裝的男人眉尖微微蹙起,看了利孝通一眼,說道:「我不認為我們曾經見過面。」
場間一陣沉默,許樂低頭看著自己的鞋,低聲說道:「居然有人不認識你?」
「你覺得我應該認識你是誰嗎?」淡青色正裝男子臉上嘲諷之色大作,說道:「該我認識的人,我全認識,不該我認識的人,我憑什麼認識你?」
利孝通臉色未變,身後的隊員們則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許樂瞪圓了那雙小眼睛,感慨道:「我們是來打臉的,怎麼好像被人把臉打了?」
利孝通望著他苦笑了一下,說道:「他連我都不認識,你說這臉怎麼打?」
許樂明白他的意思,大抵就是明珠暗投那方面的感慨,搖頭說道:「今天這安排是我的錯,食物鏈層級隔的太遠,反而沒有什麼威懾力。雄獅捕兔,兔吃胡蘿蔔,兔子會害怕獅子,胡蘿蔔卻根本不認識獅子。」
「就是這個道理。」利孝通鬆開攬著黃麗腰的手,攤開雙手說道:「你總不能以為隨便一個阿貓阿狗就能認出我來。」
兩個人對話的時候,根本沒有看一眼姜睿醫生和那對號稱出自名門的兄妹,在他們看來這些話只是很尋常的討論,根本不在乎落在對方,尤其是那個穿淡青色正裝男子耳中,明顯是一種絕對的挑釁和奚落。
十一號公館不是普通會所,那位淡青色正裝男子也是極有身份的人,不願意再和許樂他們做口舌之爭,揮手將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值班經理招來,冷漠說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這些客人都有電子請柬。」公館方面早就已經進行了自查,經理為難說道:「陳公子,不過既然他們干擾到您用餐,只要您吩咐,我馬上通知保安部門請他們離開。」
隨著經理隱晦的手勢,餐廳角落裡那些穿著黑色正裝的保安人員摁著白色耳機圍了過來。
「富人們生活的地方真有意思,以為戴個白色耳機就可以冒充特勤局?不過說到動粗,這種事情我們很擅長。」
熊臨泉在旁邊忽然插了一句話,然後解開自己身上的風衣。
桌上三人以及十一號公館經理、保安人員們臉上表情劇變,他們震驚地看著這個漢子風衣里那些寒意十足的槍械,手腳頓時僵住。
聯邦嚴格管制槍械,就算是南科州最著名的黑道大佬張小花,只怕也不敢在公館這種地方亮出這麼多槍械,那麼眼前這幕就只有一種解釋。
那位姓陳的公子臉上居高臨下的神情終於緩緩散開,他將餐巾擱在桌上,目光盯著面前這些人,最後落在了許樂的臉上,無比震驚地認出了他的身份。
「真是失敬,居然是聯邦英雄。」陳公子嘴唇有些發白,卻依舊笑道:「我大概聽說過一些關於你的傳說,但真沒有想到,在這種爭風吃醋的場合,居然也能看到你的身影。」
「我叫陳尚林,姜睿和我的妹妹已經訂婚,我可以稱他一聲妹夫。許樂上校,我不知道你和我妹夫的前女友之間有什麼關係,但我想就算你是聯邦英雄,也沒理由摻和到這些感情方面的問題中。」
陳尚林出身不凡,自身又是金融方面的天才人物,年過三十便在股市上頗有斬獲,自組公司後甚至被財經雜誌評論為日後S1商界領袖候選人,如此種種,讓他養就了驕傲不甘的個性,所以此刻哪怕明知道面前站著的是什麼人,也居然沒有一點退讓的意思。
牽涉到打臉與被打的哲學思辨關係,牽涉到陳家的顏面,確實也不容他退讓,他不甘示弱說道:「就算你們是部隊的人,但我想在這裡應該還是要老實一些,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但你應該聽說過七大家。」
陳公子盯著許樂的眼睛,說道:「十一號公館就是其中某家的產業,哪裡能由你放肆,而且你的運氣不算太好,那位公子今天剛好在這裡。」
一陣詭異的沉默,曾經跟隨許樂殺進林家別有莊園的七組隊員們瞪著這位公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利孝通則是搖了搖頭,看著許樂說道:「看來他也不是很清楚你做過的那些事情。」
「我現在不像以前那麼衝動了。」許樂認真解釋道。
……
……
十一號公館餐廳清場,黑衣保安們拿著摺疊電擊棍,警惕地看著那桌旁的眾人,沒有等多長時間,公館的幕後主人終於施施然地出現,並且一出現就是兩個人。
陳尚林看見那兩個年輕人,臉上的冷漠驕傲頓時變作了親切溫柔,甚至帶著一絲隱不可見的討好神色。當他看到另一個人時,心情變得極為放鬆,以他的身份能夠結識這家公館的幕後主人,主要就是因為那位遠親一次偶爾性起的介紹,既然那位遠親今天也在,那就更不用擔心什麼了。
他身旁的妹妹望著那邊,眉開眼笑喊道:「表哥。」
姜睿醫生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幕,他從來沒有想像過,在自己面前無比高傲,頤指氣使的陳家兄妹,居然也會有如此的一面,他敏感察覺到,這家十三號公館的幕後主人應該是地位極高的大人物,只不過自己根本不知道傳說中的七大家如何分布,所以猜不到那兩個人的身份,但心情卻同樣隨之熾熱起來。
看著那兩個人,利孝通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許樂則是偏著頭,像看小丑一樣看著那邊,眼睛眯了起來。
陳氏兄妹和姜睿醫生迎上前去,正準備說幾句什麼以表示自己打擾公館方面的歉意,然後藉機與這兩位真正的世家公子拉近距離,卻不料那兩位公子似乎根本沒有看見自己,驚愕地望向了那邊。
他們也隨之轉頭,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令人震驚的事情,卻只看到許樂利孝通等人平靜站在那邊。
陳尚林不解說道:「表哥,十二少。」
「七哥,您怎麼親自來了?」左手邊那位年輕公子表情誇張地張開雙手,朝利孝通迎了過來,大聲說道:「我這麼個破地方,您居然親自來吃飯,我激動的,我不安的。」
「表哥,十二少剛才喊什麼?」陳小姐有些惘然問道。
「利十二少的七哥,自然就是利七少。」那位被喚作表哥的年輕公子,緊張地望著那邊,聲音沙啞又憤怒低聲吼道:「你們兩個蠢貨,怎麼得罪他們了?」
利孝通?陳尚林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一片,三年前他應該是跟著身旁脾氣極暴躁的遠房表哥,在一個頂級夜店中,見過這位傳說中的利七少,只是……為什麼今天自己沒有想起來?甚至對方自報姓名後,自己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年輕棄界領袖?金融界的天才人物?對方可是鐵算利家的第二順位繼承人,根本不用做什麼,只需要看自己一眼,自己這輩子就會毀的一乾二淨!
「該我認識的人,我全認識,不該我認識的人,我憑什麼認識你?」
猛然間,他想到先前那刻自己說的那句話,當時他覺得自己這句話很給力,現在才明白對方後面接的阿貓阿狗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才明白原來自己這句話只是打自己臉打的非常給力。
……
……
利孝通不知道這家什麼公館是家族一處不起眼的產業,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這個遠房堂弟熱情到誇張的迎接,雖然以他這些年在家族老人們心中的地位,絕對擔得起這份熱情甚至是討好,然而他卻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對方的問題,所以只好沉著臉一言不發。
七大家有繼承權的直系子弟,冒充一個平民女子的男友專程進行打臉的幼稚遊戲,而且那平民女子還長著幾顆刺眼的雀斑,歷史上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嗎?
利家十二少被他的沉默陰沉唬的不敢多問,瞬間發現了許樂的存在,於是又是一番更加熱情誇張的寒暄親熱。
對於鐵算利家這種家族培養出來的年輕公子哥,紈絝有時,無恥有時,但更多的時候總會表現出成功商人的極端特質,只看這位十二少對七組隊員們緊接著猛灌的熱情便能查知一二。
簡短的幾番對話,他便知道了利孝通和許樂今天來十一號公館的目的,雖然未必頗以為然,卻是毫不猶豫地沉下了臉,走到陳氏兄妹和姜睿醫生面前,盯著他們一言不發。
在這種強大的壓力下,陳尚林開始流汗,然而他畢竟是個極有城府和魄力的成功人士,抿了抿嘴唇,汗珠滿額頭卻不肯低下,對身旁的那位男人說道:「表哥,這雖然是年輕人的感情問題,但終究是家裡的事情。」
在他看來,只要身旁的表哥願意替自己出頭,那麼就算是恐怖的鐵算利家,也會給幾分薄面。
果不其然,利孝通望著他們沉默片刻,對身旁的許樂說道:「你知道我們兩家關係向來極好,我不方便做什麼。」
許樂低頭看了看腳上的鞋子,似乎在回憶當年踩在沙灘上的感覺,忽然抬起頭來,盯著那位被陳氏兄妹和姜睿醫生視作最強靠山的表哥,認真問道:
「當年你哥和我達成的協議中有很明確的一條,只要我還活著,你就不能踏進S1一步,我很想知道,你現在的腳是踩在哪裡?」
場間一片沉默,陳氏兄妹和姜睿醫生震驚地從這句話中聽出太多內容,尤其是那位陳公子,這才知道原來什麼七大家的名聲,在許樂的面前好像並不大好用,甚至那個上校好像以前還曾經做過些什麼。
表哥林斗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行壓抑下心中的羞辱感和憤怒感,惱火說道:「我馬上就回S3,可以了吧?」
「當然不行,我還要一個解降。」許樂眯著眼睛看著他:「你為什麼會出現在S1?林半山是什麼樣的人物,居然也會說話不算話?他要是不會管弟弟,我可不介意再替他管教一次。」
「你講不講道理的?你已經是上校了,還講不講道理的?」林斗海憤怒地揮舞著手臂,大聲吼叫道:「不要動不動就拿林半山那個傢伙說事,你要真敢動我就直接把我給斃了!」
話語一出,林斗海聲音驟然一滯,過往這些年好些次的流血屈辱經驗讓他早就明白,許樂這種恐怖的人類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目標,更討厭的是,這個傢伙是真敢殺自己。
想到這一點,他氣勢稍軟,低聲解釋道:「你被俘虜到帝國後,全聯邦都以為你死了,我認為協議自然解除,所以就回了S1。」
「解釋有一定道理,但你現在已經知道我還活著。」許樂提醒他。
「我馬上就走,直接飛S3!」
林斗海恨恨看了他一眼,竟是二話不說轉身就向公館外走去,沒有和利孝通打招呼,沒有和任何人說一句話,走的格外乾脆利落。
……
……
陳氏兄妹一直認為與家裡有遠房親戚關係的七大家之一的林家,是自己在聯邦里最牢不可摧的靠山,這種感覺大概就像是在傾城軍事監獄中見過老爺子後的許樂心中所想。
問題在於費城老爺子至死都是無人敢撼其一絲,而許樂卻向來不憚於和七大家的威權做正面的對撞,而且在以往的對撞中,他曾經屢屢獲勝,今日林斗海負氣頹喪而走,便是過往戰績的餘威。
再也沒有任何指望的陳尚林,臉色蒼白看了一眼遠處吧台旁正在飲酒的利孝通,神經質地笑了笑,說道:「我想……這位黃小姐應該不是利七少爺的女朋友,諸位這是專程打臉來了。只是我非常不理解,這究竟是為什麼,我有自知之明,雖然自己在業內有些地位,但絕對沒資格讓諸位端出這麼豪華的打臉陣營。」
「其實這件事情為什麼會發生,我也不是很理解。」許樂聳肩道:「大概都是施公子的錯。」
對方自然不知道施公子是誰,更不會知道他和今天雨夜裡發生的故事有什麼關係。許樂轉身望著表情獃滯的陳小姐,面無表情說道:「取消訂親吧。」
陳小姐臉色震驚,陳尚林搶在她前毫不猶豫說道:「好。」
許樂的聲音溫和了一些,望著陳小姐說道:「姑娘,以後不要和這種男人在一起。」
「好。」依然是陳尚林極快的答應,然後在許樂的目光示意下拉著妹妹向餐廳外走去。陳小姐悲傷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己曾經的未婚夫,顫聲懇求道:「你們不要殺他。」
聯姻名門,被資助成為首屈一指的名醫,在聯邦內飛黃騰達,所有的一切都瞬間變成了泡影,儀錶堂堂的姜睿醫生臉色蒼白,失魂落魄。他抬起頭來,死死盯著一直沉默的黃麗小護士,尖厲地吼叫道:「這下你滿意了?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你居然這麼對我?你究竟想做什麼啊?」
緊接著他望著許樂眾人憤怒叫嚷道:「你們都是真正的大人物,何必為難我這麼一個窮醫生,我只是想活的更好一些,難道這也有錯?」
「我說過,這一切都是施公子的錯。」許樂停頓片刻,望著他蹙眉說道:「不過……始亂終棄這種事情,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而且我最討厭看到你這種男人,錯了還總他媽以為自己是對的,什麼破事兒。」
不知道是不是聯想到自己亂七八糟的感情生活,他的心情忽然變得極為糟糕,從身邊熊臨泉手裡接過一支香煙點燃。
「我是男人,你們休想用這種方式逼我放棄自己的愛情!」姜睿醫生雙眼裡血絲密布,揮舞著雙臂,仇恨看著黃麗說道:「就算是死,你也別想我娶你。」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演戲以證明自己對愛情忠貞從而誘使我們真的讓黃麗嫁給你好讓你順杆子結識我們以及利家那位七少爺。」
說了很長的一串話,許樂險些咳嗽起來,他用夾著煙捲的手指很隨意地指著姜醫生的鼻子,說道:「如果是的話,你演技不錯,不過你放心,就算黃護士真的愚蠢瘋狂到要和你重新談戀愛,我們也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將煙捲塞進唇里深吸一口,他低頭看著手機光幕上的第二封信,音調平穩念道:「對雀斑小美人兒前男友打臉結束後,要求此人五年內不準談戀愛,不準嫖娼,只能打手槍。」
許樂抬起頭來,望著面露不可思議神情的姜睿醫生解釋道:「說過,一切都是施公子的錯,關於這些具體措施,都是他在遺書里的交待,我必須一條一條實踐好。」
他身後的黃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不要試圖瞞著我們談戀愛或是嫖娼。」許樂很善意地提醒道:「你看過那部得星雲獎的紀錄片吧?我們是很專業的隊伍,從今天開始,你的生活里會充滿了竊聽和遠程偷窺,一旦你違規,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情。」
「太過分了。」姜睿醫生垂著頭,痛苦地說道:「就算我曾經犯過錯,可你們也太過分了,怎麼能一點道理都不講?」
「道理?我老師說過,這個宇宙里根本就沒有道理這種東西。」許樂平靜說著,微一停頓後不知道為何音調驟然變高,顯得格外沉重憤怒。
「如果有道理的話,那個傢伙怎麼會躺在車子上面,再也他媽的醒不過來!」
……
……
接著輪到黃麗小護士的發言時間,她對前男友姜睿醫生抽泣著說道:「雖然你一直沒有亂成我,我也不認為情侶分手就是被人拋棄,但我不甘心分手的方式,不甘心聽到那些你為了最快甩掉我而說的惡毒的話,我不是一個纏人的傢伙,但你既然讓我不高興了,我就要纏著你讓你也不高興。」
她抬起頭來,盯著前男友的臉,勇敢地淚流滿面:「我給你打了七個月的午飯,我給你洗了六個月的襪子內褲,這些都是你欠我的,我要拿回來。」
啪啪啪啪啪啪一連串清脆的掌聲,黃麗小護士非常清楚地在前男友左臉扇了六個耳光,右臉扇了七個耳光,雖然她的力氣不大,卻依然扇的姜醫生一臉紅腫,美不可言。
黃麗用發紅的手掌抹掉眼淚,對許樂和七組隊員們深深鞠躬,然後極為乾淨利落地說道:「那我走了。」
正在吧台邊喝酒的利孝通看著這幕,握著酒杯的手微微僵住,看著這個長著雀斑的女孩兒,總覺得她長的像一個人,不,應該是氣質很像一個人,有種女孩兒身上很少有的凜冽勁兒。
隊員們對女孩兒熱烈鼓掌,這才知道小護士柔弱善良的外表下,竟藏著如此一顆強大的心,難怪施清海死之前能夠有那麼一段離奇的故事,死之後依然念念不忘這人生的偶遇。
「流氓,」許樂微笑著對公館外車廂中那具黑色冰櫃里的漂亮男人說道:「你交待的事兒我做完了,你可以閉上那雙桃花眼了,然後……我該去做咱們剩下的那些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