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章 不要臉

福省，越城。
當代朱家的家主，是一位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年過四十，鳳眼，卧蠶，濃眉，薄唇，嘴邊一圈彰顯成熟男人韻味的絡腮鬍。
這種級別的大叔，在夜店裡走一圈，能釣來一群年輕貌美的姑娘。
燈光明亮的議事廳里，氣氛凝重。
朱陽秋端起茶杯，輕輕吹著滾燙的茶水，抿了一口，望向桌對面的一人一狗。
人是男人，狗是泰迪。
男人身材魁梧，平頭，目光銳利如刀劍，臉龐嚴肅，不苟言笑。
這位的靈境d叫「大唐軍神」，五行盟福省分部，四大長老之一，隸屬白虎兵眾。
泰迪則是松海分部的狗長老，隸屬百花會。
除了兩人一狗，議事廳還有一個人，正是豐腴如牡丹的朱容。
平頭軍神，不，大唐軍神指尖摩挲著兩片紅寶石般剔透的葉片，而狗長老則低頭嗅了嗅面前的搗藥罐。
大唐軍神沉聲道：
「都在這裡了？」
他的聲音彷彿蘊含著讓人服從的魔力。朱蓉咬著銀牙，不情不願的點頭。
大唐軍神望向狗長老，後者微微頷首。
青松子交代的口供里，元始天尊血液凝成的葉子總共三片，朱蓉已用一片，剩餘兩片，數目對得上。
大唐軍神接著問道：「你詛咒元始天尊的目的是什麼。」
聞言，明亮的熾光燈下，朱蓉嬌媚的臉龐閃過一絲病態的渴望：
「調教他，玷污他，讓他沉淪在慾望的深淵裡，玩物，永遠的服從我。」
看著越說越興奮，滿臉病態的朱蓉，狗長老和大唐軍神不由的沉默了。
這女人心態已經完全扭曲.……狗長老微微搖頭，來之前，他從大唐軍神口中得知一些隱秘的八卦。
成為我的朱家的這位干金，作風雖刁蠻跋扈，但也不至於向現在這樣名聲狼藉，直到數年前，她呼朋引伴圍殺魔君，結果一去不可。
一個月後，她獨自返回朱家，從此性情大變，行事風格越來越放蕩，開始養起面首。
後來乾脆和丈夫赤月安離婚。
那一個月里，朱蓉遭遇了什麼，只要是了解魔君風格的人，不難猜到。
大唐軍神嚴肅的臉龐露出怒色，道：
「五行盟是不是對你們靈境世家過於友好了，什麼時候開始，讓你們覺得，我五行盟重點栽培的種子，是可以隨意扼殺。身為白虎兵眾的長老，他心裡的憤怒是可以預見的。朱蓉破罐子破摔，一臉神經質般的笑容。
她不在乎！
狗長來收起搗藥罐，沉聲道：
「別與她廢話，問銅雀樓的事。」
大唐軍神目光倏地銳利，聲音再次變得威嚴縹緲：
「赤月安經營銅雀樓的非法所得，是否進了你的腰包？」朱蓉臉色平靜：
「是………
「但我只是要求他必須每年打八千萬到我的海外賬戶，至於他怎麼斂財，我並不關心，銅雀樓的事與我無關。」大唐軍神望向朱陽秋，道：
「朱家主，朱蓉謀害元始天尊，教唆赤月安非法斂財，我們要帶她走。
一直低頭喝茶的朱秋陽抬起頭，緩緩道：
「朱蓉教唆赤月安非法斂財，朱家無話可說。但謀害元始天尊，我是不認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之亦然。朱蓉心儀元始天尊，求而不得，才使了這些歪門邪道，她確實有錯，但謀害元始天尊，何從說起？」
他語氣緩慢，神態溫和，如同胸有靜氣的讀書人。狗長老笑了起來：
「如果我非要定她謀害罪呢，你去問問朱家老祖宗，願不願意為了她，與我五行盟決裂。」
黑紐扣般的眸光里，閃爍著寒意。
這時，議事廳的門推開，一位妖嬈嬌媚的女子，在眾人注視下進入室內。
女人足跡所過，鮮花和綠草生長，生機勃勃。她審視一眼泰迪，微笑道：
「狗長老，事兒不大，沒必要。」
早上九點半，角斗場。
坐在傅青陽身邊的元始天尊，又驚又怒道：
「罰款十億，列入官方黑名單，三年不得離開越城？哪有這麼便宜的事，難道我元始天尊的命，不如一個靈境世家的嫡系？」
以上是五行盟對朱蓉做出的處罰。
松海分部的長老，與福省分部的長老爭論、博弈後的結果。
這些懲罰雖然不輕，尤其是列入官方黑名單後，朱蓉在朱家的地位很難再提升，無法成為獨當一面的人物，且將來一旦犯事，那就是從嚴處置。
可他還是覺得這樣的處置太輕。傅青陽雙腿交疊，手插著褲兜，靠在椅背，望著場內激烈的戰鬥，淡淡道：
「你的命，當然不是一個垃圾能相提並論。」
邊上的靈鈞勾住張元清的肩膀，嘖嘖道：
「朱蓉我認識，那身段那容貌，一看便是極品。可惜我後來發現她是個病嬌，就沒敢勾搭她。現在我發現，她腦子也不好，她難道看不出你是個小色鬼？
「想勾搭你還不簡單，非要用這麼蠢的法子。」張元清正在氣頭上，直接懟道：
「你滾你滾！」
朱蓉根本就不是想睡他那麼簡單，而是想調教他，折磨他，把他訓成沒有尊嚴的那個什麼奴。
張元清昨天想了一晚上，結合剛才傅青陽的描述，他算是明白了，朱蓉想把他調教成面首，赤月安的過節是很小的一部分。
主要的鍋還是魔君！
魔君也是夜遊神，他也是夜遊神，而且都年輕有為。魔君一點點摧毀了她的尊嚴，把她調教成那個什麼奴。這女人拿魔君沒辦法，便把病態的報復欲發泄在他身上，凌辱他，調教他，她就覺得自己凌辱了魔君，從中獲得巨大的快感。
靈鈞聳聳肩：
「殺人未遂和故意殺人的量刑是有區別的，咱們是官方，就得講法律，不能因為人家想害你，就要弄死她。如果官方這麼做的話，法律的威信將蕩然無存，程序正義高於一切嘛。
「而且我聽說，朱家家主朱秋陽和福省分部百花會的長老是情人關係，朱蓉是福省分部轄區的靈境行者，此事由福省分部處理，朱家在福省經營了百來年，根深葉茂，能有這樣的結果，正是因為五行盟重視你，換成一般人，恐怕就壓下來了。
「那銅雀樓的案子呢。」張元清皺眉。靈鈞嘿嘿笑道：
「不是吧不是吧，你真以為一個已經定性的案子，能讓靈境世家的嫡系粉身碎骨？要鬥倒大家族，永遠不是靠罪證，而是靠權カ爭鬥。」
你特么好陰陽怪氣.……張元清沒好氣的想。這時，五官英俊如雕的百夫長說道：
「靈鈞的話有點露骨，但沒問題，你若不甘心，就努力往上爬，在規則類玩死朱家。
朱家別墅區。
鋪著白色餐布的長條餐桌邊，朱秋陽和朱蓉沉默的享用餐，除了侍立在兩邊的服務員，餐桌邊沒有多餘的人。
朱秋陽吃了六分飽，便放下了筷子，優雅的用餐巾擦拭嘴角，淡淡道：
「魔君已經神殞，你的那些事，就讓它塵歸塵吧。」
朱蓉冷笑一聲：「塵歸塵？心裡留下的疤，永遠也好不了。
朱秋沒繼續糾結這個話題，嚴厲道：
「你平日里怎麼玩都沒關係，但不要再打元始天尊的主意，他這樣的人物，不是你能染指的。若執迷不悟，別怪我不念兄妹情誼。
朱秋陽的妹妹有很多，但一母同胞的只有朱蓉，他很寵愛這個妹妹。
不讓她打元始天尊的主意，不是害怕朱家被牽連，而是怕將來朱家保不住她。
朱蓉沉默不語，著筷子的手，指節發白。
吃過晚餐，心情煩躁的朱蓉離開別墅，別墅外的豪車邊，穿著西裝的司機站姿挺拔的等候著。
見她出來，忙躬著身，打開車門。
豪車飛馳在別墅區寬闊的道路，夜幕沉沉，路燈的光芒璀璨明亮，這片別墅區是朱家的產業，也是朱家的大本營，住著朱家的族人。
朱蓉的別墅在小區東邊，一棟三層高的主樓，兩棟雙層副樓。
別墅里除了僕人，還有她養的八個面首。
豪車駛入鐵藝大門，在綠意蔥蔥的花園內停下來。司機匆匆下車，打開車門。
朱蓉跨出車廂，深吸一ロ氣，表情沉鬱，淡淡道：「讓六號來我卧室！」
她踩著高跟鞋，穿過花園，在路燈的輝芒中進入主樓。乘坐電梯抵達三樓，朱蓉脫掉外套，解開發髻，踢飛高跟鞋，赤著白嫩玲瓏的腳丫穿過卧室，來到衣帽間。
衣帽間里掛的不是衣服，而是鞭子，是手銬，是各種塞子。
朱蓉挑了一根黑色的皮鞭，噴上辣椒油，青蔥玉指撫過長鞭，嬌媚的臉龐露出了病態的笑容。(o她需要鞭撻年輕男人，宣洩心裡的怒火和鬱氣。
當初滅口赤月安後，她便知此案一旦定性，就很難牽連到自己，果不其然，五行盟的處罰雖嚴，但不至於傷筋動骨。
可朱蓉還是不甘心。
她不想就這樣放過元始天尊，這幾天來，她很清楚的知道，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她都想要元始天尊。
那個年輕人，和魔君一樣驚才絕艷，和魔君一樣無恥。唯一的不同是，魔君比他更惡。
她在元始天尊身上，看到了魔君的影子。
光憑這一點，她就不會放過元始天尊。
朱蓉擰開唇膏，抹在嘴唇，烈焰紅唇勾起：「你遲早是我的，元始天尊………」
她握著鞭子回到卧室，瞳孔倏然收縮，目光直勾勾的凝視著窗邊的單人沙發。
那裡有一道火紅的身影。
這位不速之客，穿著宋代風格的長裙，胸口、袖子用金線綉出複雜精美的雲紋，戴著半張銀色面具。
她翹著腿，姿態慵懶的倚在沙發，面具底下的眸子冷冰冰的看著朱蓉，如同高居王座的女皇，不含感情的審視著臣子。
「你是誰！」
朱蓉厲喝道。
話音剛落，不等她取出道具，不等她高呼敵襲，紅裙女人背後竄出一條條紅線，蜿蜒遊走，如同鮮紅的河流，它們束縛住朱蓉的手腳，將她提在半空。
「如果你夠聰明，就知道現在最好保持沉默。」紅裙女人淡淡道。
「司命…..」
看到紅線的那，朱蓉睜大了眼睛，滿臉驚恐和愕然。「朱家和夏家的司命屈指可數，你不是兩家的人，你是誰？」朱蓉徹底放棄了抵抗的念頭，在司命面前，她的命就如螻蟻。
紅裙女人咯咯笑道：
「不是還有楚家嗎，說起來，我們兩家還是世交，我得喊你一聲姐姐。」
「你是止殺宮主！」朱蓉腦海里當即浮現相應情報。
她蹙眉道：「如果你是來找朱家的，那你應該去見我兄長。如果你是來找我的，抱歉，我並不認識你。」
止殺宮主緩緩起身，長裙如水般滑下，她赤著腳，緩步走向朱蓉，笑道：
「你不需要認識我，我也不是過來找你聯絡感情的。」
那你找我做什麼.…朱蓉正要問出口，忽覺手臂、大腿的紅線收緊，勒進嬌嫩的皮膚，殷紅的鮮血立刻沁出，沿著紅線流淌，嘀嗒滾落。
「嗯～」她疼的眉頭緊皺，低吟一聲。
「我是來找你算賬的。」止殺宮主聲音冷如冰刀：「姐姐惹誰不好，為什麼要惹元始天尊呢，那是我的面首，我最討厭別人動我的東西。」
朱蓉心裡一沉。
止殺宮主似乎不急著動手，態度一變，自顧自的笑起來：「聽說姐姐當年被魔君俘虜，做了一個月的賤奴，打那以後人就不正常了，你盯上元始天尊的原因，我用腳趾頭都能猜。「你到底是對魔君恨意難消呢，還是…對他余情未了？」她故作驚訝的說道：
「姐姐還真是賤骨頭，人家把你當破鞋，你反而愛上他了。
這句話似乎刺到了朱蓉內心最深處的傷疤，她的臉色陡然蒼白，繼而湧起紅暈，露出了神經質的笑容：
「我再賤，也賤不過家破人亡的可憐蟲。」
止殺宮主眸子一冷，室內氣溫陡降，如臨寒冬。幾秒後，她笑了起來，笑的花枝亂顫。
一個病嬌一個瘋批，都像神經病。
止殺宮主抬起手，寬大的紅袖滑落，小臂白嫩如藕，修長的手指挑起朱蓉的下巴，嫣然道：
「姐姐長得這麼美，可惜是個沒臉沒皮的，既然你不要臉，妹妹就把它剝下來。
紅線爬上朱蓉的臉頰，泥鰍般的快速扭動，鑽入她的皮膚。
「啊…….」
朱蓉的尖叫聲響徹整別墅。
朱陽秋收到族人的彙報，匆匆趕到妹妹的住所，推開卧室的門，看見朱蓉血跡斑斑的倒在地上，身軀不停抽搐。
她的臉龐鮮血淋漓，露出嫩紅的血肉，身邊是一張完整的臉皮。
她的手腳都被打折了，骨頭刺出皮肉，觸目驚心。
朱陽秋呆了幾秒，失聲道：「快，快去取生命原液…..」
墨色的雲層在天空中翻滾，陰冷的風呼嘯在這片世界的每個角落。
這是一片戰場，也是一座墳場。
放眼望去，遍地都是枯骨，有人的骨頭，也有戰馬的骨頭，朽爛的兵器半掩在黑色的泥土裡，破損的絞車和投石機橫樂。
嗚咽的狂風中，一道道戰死的冤魂呼嘯飛舞，發出只有夜遊神能聽見的鬼哭。
在這荒涼、蕭條，宛如冥界的空間里，一位穿著明代長裙的女子，負手立於一具高大的枯骨旁。
她容貌絕美，氣質脫俗，翩然如天界神女。
「真可悲啊，一代軍神，死後也難以安息，被人收入須彌芥子。」
三道山娘娘嘲笑道。
那具高大的骸骨，披著戰甲，拄刀，是唯一死而不倒的屍體。
「你是…….」
骸骨空洞的眼眶裡，燃起兩團靈魂之火，它緩慢而艱難的扭動脖子，望向三道山娘娘。
靈魂之火劇烈波動起來，「三公主？你，你還沒有身殞.…….
三道山娘娘笑道：
「夜遊神生機旺盛，自是能活的，我以沉睡秘法，苟延殘喘至今。沒想到一覺醒來，反而否極泰來，此方天地脫離你我所在的世界，可以修行，我不用再擔心壽元問題，只是無法離開。
將軍骸骨緩緩道：
「三公主當年艷冠天下，驚才絕艷，番邦諸國求婚者不計其數。卑職能再見公主，實乃上天垂憐「只是，連您都無法離開？」
三道山娘娘似乎想起了往事，絕美的臉龐恍惚一下，很快收斂，恢復清冷，道：
「我的陽魄被一個小賊取走了，我需要找到他，但他是現世之人，每每進入此方世界，都極為短暫。而對應夜遊神境界的小天地太多，我不知道他會在何時進入何處，找他甚是困難。
「卑職願為公主效力？」三道山娘娘從彩袖中取出一樣人皮紙，道「我找不到他，但可以讓他自投羅網，此書記載了向我獻祭的秘法。我需要你差遣鬼眾，將上面的秘法傳達到所有夜遊神境的副本。對，用那些人的話，這是副本。
「經過這段時間的摸索，我領悟了此方天地的規則，這份秘法進入夜遊神境界的副本後，該副本會自動調整，把它變成任務道具。
她在此方世界遨遊數月，遭遇過不少強大的靈境行者，從他們口中拷問出許多秘密。
對此方世界，也就是靈境，以及靈境行者，有了足夠的了解。
靈境行者們得到向她獻祭的秘法，必然會迫不及待的舉行儀式，以祭品換取力量。
不會有任何猶豫。
因為對於那群人來說，這東西是強力的消耗品。三道山娘娘微笑道：
「近來我心血來潮，預感到他即將進入靈境。」
「卑職定會全力相助殿下，殿下可參悟此方世界的奧秘？」「已參透部分。」
「能否告訴卑職？」
「可以！」
……「百夫長你說什麼？朱蓉差點被止殺宮主殺了，臉皮都剝下來了？」
張元清聽到消息，瞠目結舌。
太狠了吧！張元清早知道止殺宮主是個瘋批，但沒想到她瘋起來這麼可怕。
傅青陽說道：
「朱家不缺生命原液，她的傷勢、容貌應該已經恢復，現在朱家要告你惡意報復，並要求松海分部捉拿止殺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