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殤

「我來這裡不是為了教廷遺物，」張元清翹著腿坐在沙發上，沒有起身的意思，審視著鄧經國：「鄧盟主受傷了？」
「道德值消失期間，有邪惡職業在唐人街作亂，我帶人清理了，引來了邪惡陣營的主宰。」鄧經國簡單的解釋一句。
哦，被邪惡主宰打傷了，新約郡沒有大崩盤，這些民間守序職業確實起到了作用，全靠官方行者的話，根本忙不過來！張元清微笑著打開物品欄，取出一管稀釋生命原液丟過去。鄧經國接過生命源液，挑了挑眉，他走下樓梯，坐在張元清對面：
「你找我有什麼事？」
說話間，他把生命源液放在茶几上。
「莪想收編反黑白聯盟。」張元清開門見山，直入主題。
鄧經國一下眯起眼，冷冷道：「你是代表五行盟來的想把反黑白聯盟發展成編外組織？很抱歉，反黑白聯盟雖然由華裔組成，但和第一大區沒有關係，我們也沒興趣和五行盟共事。」
官方組織拉攏民間組織是很常見的現象，畢竟野生散修數量極多，不可能消滅殆盡，也不可能全部招安，發展成編外勢力是最好的選擇。
就像官府籠絡地方豪強，只要給些好處，地方豪強就能為官府做事，還不需要編製，還能幫忙維護當地秩序。
至於地方豪強違法亂紀，輕微的違法亂紀也是可以理解的嘛，只要大局不亂，就是可以容忍滴。
邪惡陣營連續強攻的背景下，五行盟想聚攏勢力可以理解，但鄧經國不可能答應，首先，作為自由聯邦的本土勢力，他對五行盟沒有歸屬感。其次，他並不想受制於人。最後，因為元始天尊回歸靈境事件，讓他對五行盟觀感極差。
唉，五行盟在老鄉的眼裡，不太做好啊……張元清感應到了鄧經國抵觸和厭惡的情緒，微笑道：「我不代表五行盟，我代表我自己。」
「你自己？」鄧經國目光強勢的審視著眼前的劍客，身為強勢暴躁的雷法師，沒嘲笑出聲是看在往日那點微薄的情分上。
張元清笑了笑，抬手在臉龐一抹：「或許這樣，咱們的交談會更加順利。」
那張冷峻的臉龐泛起波光，旋即定格成一張神采飛揚的年輕臉龐。
鄧經國看著這張臉，先是一愣，本能的覺得有些眼熟，幾秒後，他霍然起身，嚴肅的方臉充斥著震驚：「元，元始天尊？」
「是我！」張元清跟著起身，打開物品欄，取出祭天套裝穿戴，激活套裝特效，並揚起手打了一個響指。
啪！
星光升起，他出現在餐桌邊，旋即又在夢幻般的星光中，回到了沙發。
「我還有另一個身份！」他臉龐再次浮現波光，變成了句芒，接著取出形神俱滅刀、惡魔油畫等主宰道具。
鄧經國瞠目結舌，呆立原地。
不需要再解釋什麼，他已經相信眼前之人就是元始天尊，同時意識到縱橫新約郡的新秀句芒，是元始天尊易容假扮。
難怪如此強大，難怪句芒能隨意支配、使用元始天尊的遺產。
過了很久很久，鄧經國重新坐下來，盯著張元清的眼神里暗含激動：「你沒死？」
「我復活了！」張元清笑道：「第二大區有一件道具，叫母神子宮，樂師職業的規則類道具。」
鄧經國緩緩點頭，沒有多問，他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稀釋生命源液，注入手臂靜脈，俄頃，蒼白的臉色漸轉紅潤。
張元清見狀，嘴角勾起。
鄧經國放下針劑，問道：「你晉陞主宰了？」張元清點頭。
鄧經國沉吟道：「想組建自己的勢力？」
張元清再次點頭。
鄧經國思索幾秒，說道：「如果是你的話，我不介意與你合作，但說實話，以你的天賦和潛力，加入官方是更好的選擇。世上的所有官方組織，都是經歷百年的積累，才有如今的規模。」
「你想從無到有，組建自己的勢力，太難了，未來十年的上限，也不過是一個龐大的民間組織，可這對你有什麼意義呢，十年的時間，你可能已經入駐五行盟總部，成為世上最有權勢的人之一。」
付出和收益不成正比。
對於絕世天才來說，加入官方，直接省去苦心經營的時間，成為大組織的領袖，傅青菅就是最好的例子。
假設傅青萱沒有加入五行盟，而是成立自己的組織，那她頂多是一個擁有一股不小勢力的半神。
遠遠無法和「元帥」的尊榮相比。
張元清笑道：「我不培養勢力，我是在組建勢力，目前核心組織有自由聯邦的濟世社，國內的機關技術研發公司、止殺宮以及我自己建立的靈境幫派。其中主宰成員七位。背後的靠山是商人公會、美神協會還有五行盟的傅青陽。」
「現在，我想把反黑白聯盟發展成合作組織，以後可以助你吞併黑龍堂、寶林堂、鴻幫，或者把他們也拉入麾下。」
鄧經國聽的一愣一愣：「這，這…」
張元清翹起二郎腿，「鄧盟主聽說過太陽之主嗎…..」
凌晨，新約郡德森河。
張元清坐在河畔，頭頂是青冥的天色，前方是黑色水波粼粼的河面。
剛經歷一場劫難，秩序還未恢復，往常船隻如梭的河面，此刻寂靜無聲，浩渺空曠。
「你居然還沒死？」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
一個身材挺拔的青年，迎著寒冷的晨風漫步而來，一頭偶像劇里的凌亂短髮，五官俊朗，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微笑。
正是教廷六代單傳的騎士。
他停在張元清身邊，雙手扶著欄杆，眺望漆黑的河面：「找我有什麼事？上次我就告訴過你，我在備戰副本。」
「你只要沒進副本，就不可能看著邪惡職業四處作亂，那我約你來新約郡就不算打擾。」
張元清側頭，看著對方一如既往欠揍的臉龐，道：「夏佐死了，死在殺戮副本，他是為秩序主動犧牲的，我覺得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你。」
翟菜沉默了。
他嘆息一聲：「這就是騎士的宿命！」
說這句話的時候，翟菜臉上沒有絲毫浮誇和玩世不恭，透著嚴肅和真摯，宛如信仰。
兩人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彷彿在無聲的緬懷那位死在副本里的騎士。
過了片刻，望著河面的張元清說道：「還有一件事，我成功晉陞主宰，想組建自己的勢力，但這和靈境幫派不一樣，沒有靈境的束縛，所以我想請你幫忙，讓組織的核心成員簽訂永不背叛，不互相傷害的契約。」
翟菜聞言，嗤笑一聲：「朋友，格局有點小啊，這種小事，借你一件道具就行，何須本騎士親自出馬。」
張元清就等他這句話，笑容愉悅：「核心成員都是主宰，至少八位！」·
翟菜表情一僵，瞪大了眼睛：「你小子怎麼拉攏到這麼多主宰的？」
張元清笑的愈發愉悅：「靠人品和魅力。」
清晨起來，一場濃霧籠罩了偏遠的北方城市。
遠離市區的孤兒院，簡陋的鐵質大門孤零零的倒在一旁，銹跡斑斑，扭曲變形，是被暴力拆卸下來的。
黃色的警戒線，一圈圈的纏繞在破損的鉸鏈上，橫七豎八的封堵住空蕩的大門。
一道身影從濃霧中走出來，停在孤兒院的門口。
他穿著單薄的夾克，戴著運動頭帶，雙手插兜，微微垂頭，領子豎起，遮住了半張臉。
他站在孤兒院門口，如同一尊雕塑。
過了半響，他似乎積攢了足夠的勇氣，抬腳走入孤兒院。
蛛網般封住大門的警戒線自動斷裂，無力垂下。
熱鬧的孤兒院此刻靜悄悄的，沒有生氣，沒有人煙，牆角的那棵樟樹，也顯得有氣無力。小小的操場上，銹跡斑斑的籃球架孤獨立，斑駁的支架沾滿露珠，龜裂的場地上有著幾抹觸目驚心的黑紅。
那是還未清洗的血跡。
魔眼天王緩慢的穿過小操場，推開教室的門——孤兒院只有一個教室。
教室里的桌椅都被堆放到角落，清理出一塊空地，空地上擺著十六具小小的屍體，封在裹屍袋裡。
市裡的火葬場、醫院的停屍間都爆滿了，火葬場在加班加點的焚燒屍體，因為沒有家人，這些孩子被暫時留在這裡，等待醫院或火葬場接管。
魔眼天王靜靜的站在教室里，雙手插兜，一言不發，運動頭帶底下，流淌出猩紅的血水。